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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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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雨磬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和凌宇旸的事情被人发现,也不用担心凌宇旸又要变着花样折磨自己,总之看破之后,什么都变得不像在乎了。
刚刚醒来,感觉到身旁有人端水给自己喝,喝完之后才察觉不对,抬眼便愣住了。
顾云钦见顾雨磬愣住的样子,心里一痛,他狠心抛弃妻子,只为了自己,这样的自私都把自己的孩子折磨成什么样了。
顾云钦昨夜回来的时候,刘氏居然还没睡。
“侯爷回来了。”刘氏依旧温和,只是鬓间的白发让顾云钦愧疚得无以复加。
“嗯。”顾云钦点点头。
刘氏笑了笑,倒了杯茶递给顾云钦,道:“我就知道,惠王来了,你总会回来,原本以为你下午就该到了,后来想想大概是那位拖住你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总不至于不管磬儿。”
顾云钦沉吟道:“对不起。”
刘氏:“你走的时候,就什么都说清楚了。也不是对得起对不起的事情,你也不必这样,如今守着儿子孙子,我倒是很开心。你……想必那位也不会亏待你的。”
“我……”
“既然回来了,就住下吧。笙儿还陪着磬儿,你要是想先去看看他们也可以。”
顾云钦最后什么都没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刘氏起身,就要离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声音有些忧虑,道:“磬儿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和我说,但我觉得跟宫里那位可能有些关系,你看看,要是能帮磬儿,你就帮帮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作用。”
“嗯。”
顾云钦回神,微微一笑,煞是好看,道:“今早回来的,我让笙儿回他那儿休息了。还渴么?”
顾雨磬摇摇头,记忆力虽然父亲一直都很温和,但他不是个喜欢黏着大人的孩子,所以,跟顾云钦鲜少有这么亲昵的时候。
顾云钦伸手拿枕头跟顾云钦垫在腰后,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吃早饭吧。一直躺着,对身体也不太好。”
“嗯。”
不一会儿,下人把早饭和药都端了进来。等人走了以后,顾云钦便端起碗,喂顾雨磬吃早饭。
原本顾雨磬不想顾云钦喂的,可顾云钦笑着说:“你小时候我也少有管你,长大了,更是不用我操心,难得有这样可以喂你的时候。”
顾雨笙长得很像顾云钦,顾雨磬长得更像刘氏。顾雨磬看着这样的温柔的顾云钦,完全说不出话来,总有一种多年以后,顾雨笙便也是这般模样的感觉。
不一会儿一碗粥见底,顾云钦又让顾雨磬喝了药,让人把东西断了下去。整个过程,顾云钦一直都很谨慎,也很温柔,细心地让顾雨磬有些受宠若惊。他猜不透父亲知道了多少,也不敢问。
顾云钦看着什么都闷在心里的顾雨磬,仿佛见到了自己小时候,心中更是愧疚。
“是想躺一会儿,还是出去走走?”
顾雨磬一怔,摇摇头,他现在不想出门,不想见任何人。
顾云钦笑了笑,道:“也好,听笙儿说,你是体虚,又忧思过度。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把爵位扔给你也就不管不顾了,只是,磬儿,你身体不好,除了自己,还有好多人都会心疼的。”
“父亲说的是,孩儿知道了。”
“你自己留心就好。”
父子一时无话,房间里莫名地陷入尴尬。
“我都知道了。”顾云钦忽然说道。
顾雨磬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都知道了。
顾云钦知道自己这样很残忍,也看到顾雨磬瞬间的僵硬,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磬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自愿的吗?”
顾雨磬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顾云钦,默了一会儿,问:“父亲,你是自愿的吗?”
顾云钦一愣,随即垂下眼,复又抬起来,眼里带着些许歉疚,道:“……是。”
顾雨磬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父亲,孩儿也不知道孩儿是不是自愿的。但是,孩儿不想再见到他了,父亲之所以问,是要帮孩儿吗?”
顾云钦点点头,道:“我跟……太上皇说了。只要是你的意思,我们都支持。你说说,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顾雨磬沉默,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忽然他问:“父亲,你早就知道了吗?”
顾云钦垂下眼,“之前略知一二。”
顾雨磬一笑,道:“我知道了,父亲。”
“磬儿……”
“父亲,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母亲也从未这么想过。倘若当初你便问也不问地出手,我只会觉得难堪。但如今这样,我什么也不想在乎了。只要不要我见到他,怎样都好。父亲能办到吗?”
顾云钦了然,道:“为父尽力而为,可你待在这王城一日,他总还是有办法见你。若你愿意,跟我去行宫去可好?”
“行宫?”
“嗯,去行宫住一段时间,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若是你舍不得张氏和小杳,把他们接过去也是一样的。”
顾雨磬却摇了摇头,道:“这样太麻烦了,我就在这里便好。只要父亲让他不来就好了。”
顾云钦想了想,道:“为父最多只能求太上皇的一道旨意,你可想好了?”这么说着,顾云钦起身准备出去。
顾雨磬:“等等。”
顾云钦停下,问:“还有什么,你直管说。”
“父亲也不必着急,你在这里,他怕是不会来的。许久不见父亲,父亲只当陪陪我,可好?”
顾云钦坐下,笑道:“好,我就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
顾云钦打算在侯府多住些时日,想等顾雨磬的身体好些了再走。原本凌宇晔想把顾雨笙带回去,但顾雨笙硬要留下,加上顾云钦回来了,凌宇晔也不好强迫顾雨笙,一时间,人不多的侯府就这么热闹了许多。
国都里什么消息都是瞒不住的,虽然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顾雨磬和凌宇旸的关系,但顾雨磬在自家门前栽下来的事情,几乎整个内城无人不晓。而顾云钦和顾雨笙夫夫回来的事情,让许多人想要登门借着探病的由头巴结。
只是却没有一人能如愿地进了安平侯府,期间除了萧艺将军进去了一趟,其他人几乎都回绝了。
这日,顾云钦和顾雨笙正陪着顾雨磬在凉亭里说着话,一个侍从进来,行了礼,道:“侯爷,外头商陆王子和公主来了,是见还是不见?”
顾云钦眨了一下眼,道:“不见。”
“是。”
待侍从一走,顾雨笙问:“好端端的,那商陆的王子来做什么?哥哥跟他们又不熟。”
顾雨磬这段时日一直在床上躺着,被人精心地照看着,加上心境也平和了许多,气色有所回转。
“他们打的是和亲的主意,若是能让父亲在太上皇面前说上话,怕是会事半功倍。毕竟陛下不能担个不孝的骂名。”
顾云钦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段时间,他和顾雨笙丝毫不提起凌宇旸,就怕顾雨磬想起伤神,可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太上皇就算再这么样,那也是陛下的父亲,怎么会帮着外人?”顾雨笙无语道。
顾云钦无奈地笑了笑,道:“惠王倒是什么都不跟你说,他们来也不一定来是为了见为父。如今,磬儿病了,陛下亲自来看过,太上皇也带了旨意,惠王又直接住下了。这侯府怕是也不能安宁了。”
顾雨笙眨眨眼,想了想,问:“是不是我们都回来住,反而让哥哥没法安心养病了?”
顾雨磬:“你们回来,我很高兴。反正也不见他们,随他们折腾。”
顾雨笙忽然想到什么,道:“不若哥哥跟我一起去别庄住一阵子好了,毕竟不再城内,他们也不好找去。哥哥现在身体好些了,也能走动,正好这阵子越来越热了,去别庄避避暑也好。”
“不必了。”顾雨磬摇摇头,“我们走了,母亲他们还在,都是一样的。我的身体也好了很多了,笙儿和父亲大可不必再刻意陪着。”
“不急,等你再好些,我再走。笙儿和惠王回去吧,反正也住得不远。”顾雨笙还没来得及说话,顾云钦便开口了。
“不要!”顾雨笙佯装不悦道:“难道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父亲和哥哥这是要撵我么?”
“撵的就是你!嫁都嫁出去了,还天天待在娘家,像什么样子?”顾雨磬难得开玩笑。
顾云钦和顾雨笙先是一愣,随即跟着笑起来,一时间凉亭里,笑声连连,和乐融融。
凌宇旸在受到暗卫的情报的时候,看着手里的画发呆。因为宁惠帝也出面了,安平侯府又闭门谢客,凌宇旸就算是想,也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再说,顾雨磬确实不想见他。
无法,凌宇旸便命人每天看着顾雨磬,将他每日做的事情统统画下来,把他说的话也全部记录下来。
看着手里的画上,带着浅笑,与顾雨笙玩笑的人,凌宇旸一阵揪心,他从来不曾见过那样的顾雨磬。纵然当年顾雨磬还是他的伴读的时候,也只是浅浅的笑,知礼疏离。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始终都无法靠近。一直以为是顾雨磬性格使然,然而在看到顾雨磬面对顾雨笙温柔脉脉时,凌宇旸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某根弦断了。
夏芝在一旁看着凌宇旸一脸沉重,心里惴惴的,也十分心疼,他是自小服侍凌宇旸的。也看得出来,凌宇旸十分喜欢顾雨磬,但是如今,皇帝陛下连顾雨磬的面都见不着,夏芝心里焦急,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更加小心伺候。
不一会儿,皇后派人来问,陛下是否要去椒房殿用膳。凌宇旸想了想,便去了。可谁知,到了椒房殿却还有其他人。
“臣妾(喻思)见过陛下。”
“免礼。”凌宇旸声音凉凉的。
其实皇后心里也很郁闷,她刚叫人去请了皇帝,喻思便来了,一副讨好地说是想向皇后讨教厨艺,她又不能怠慢了喻思,只能让她留下,结果皇帝一脸脸色就不好,皇后心中有苦难言。
“公主来向臣妾讨教厨艺,真是折煞臣妾了。久了没有下厨,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凌宇旸落座,宫人们为他布菜,听皇后这么说,他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心中对喻思更是厌恶了几分。
喻思也听出了皇后的话外音,但她也是没办法。她来大宁便是为了和亲,但自从那日接风宴后,她虽然住进了宫里,可凌宇旸一次后宫都没进过,更别说见她了,她呆了大半个月,每每出门,一大堆人跟着,问什么却一问三不知。除了知道凌宇旸嫔妃不多这种根本不算秘密的秘密,什么也没探听到。
上午的时候,她厚着脸皮跟着喻泰一起去安平侯府又被挡了回来,心中也是郁闷至极,左思右想,也只有在皇后这儿可能见到凌宇旸,于是便来了,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喻思在家中便常听闻大宁的吃□□致,如今住在宫中,想着皇宫的吃食该是大宁最好的,于是便厚着脸皮来皇后娘娘这儿讨教了。果不其然,娘娘还说厨艺生疏,却也做得这般好吃,若是熟练,怕是喻思吃了娘娘的饭菜,再也吃不下别的了。”
“公主既喜欢,便多用些。”
“多谢娘娘。”
“方才见娘娘宫里养的猫儿很是可爱,喻思以前在我姑母家见过,不过那只不是白的,每天懒洋洋的,还爱缠人,怪招人疼的!这是波斯猫吧?”
“嗯,是外头进贡的,本宫见着可爱便养着了。”
“都说喜欢动物的人心慈,喻思见那猫儿养得可好,想来娘娘定是个慈善的人。”
“公主谬赞了。”
凌宇旸一顿饭吃得什么味道也没有,也没心情听皇后和喻思说了什么,草草吃了几口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皇后虽然不舍,但喻思在这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说了几句凌瑧。
凌宇旸点点头,算是放在了心上,去见了凌瑧一面才回甘泉宫。
之后的喻思算是赖上皇后了,每天来得比那些请安的妃子还勤。皇后怕喻思教坏了凌瑧,便让凌瑧安心待在自己宫里,不让他来请安。凌宇旸也没再来过,一时间,皇后很是郁闷,无奈,夜里等喻思走后,急急地去了寿安宫。
太后,也就是当年的王贤妃。自从凌宇旸登基以后,她便深居简出,若是不注意,宫里的人恐怕都要忘了还有这号人物了。
“臣妾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
“是。”
太后年逾四十,却保养得极好,如今一身玄色,十分华贵。
“皇后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皇后有些欲言又止,道:“母后,不瞒您说,臣妾正是有一事想请教母后。”
“什么?”
“便是公主和亲一事。”
太后原本半睁着的眼抬起来,看了一眼皇后,淡淡道:“她再是金贵的公主,也不是大宁的公主,她要嫁给谁,只要皇帝没发话,你不必理会。再者,我大宁难道还非要娶他们的公主不成?”
皇后被这么一点拨,茅塞顿开,忙谢恩:“谢母后教诲,臣妾知道了。”
之后,喻思再去椒房殿,便被拦下来,以各种理由。喻思气极,想来她在家中被捧在手心,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而喻泰在宫外也很郁闷,一连去了几次,安平侯府只有一句话,闭门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