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勾栏》斯文败类阿七

5、千金掷，玄衣似君

　　顾清寒出场的时候着实惊艳了我一番。白纱披在身上，胸膛半露，裤腿挽在膝盖处，脚踝处戴着铃铛，雪白的赤足踩在红毯上，每走一步，发出铃铃的声响，摄人心魂，而他的神色却是一如既往地淡漠疏离，似乎完全无视了台下人炙热的目光。
　　“今儿不光是我们雪月勾栏的开业之喜，也是我们顾公子下海之日，”柳娘声音沙哑，说出的话却让台下的人热血沸腾，“大家都知道，顾公子呢，生的俊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台下的人都直勾勾的看着顾清寒，顾清寒却还是一副清冷的模样，“现在我们来竞拍顾公子的初夜，价高者当与顾公子共度春宵。”台下的人双眼通红，欲望充盈双眸。
　　却有两人似乎格格不入，白衣男子脸上满是凝重，他旁边的少年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两人，正式珈蓝六皇子和珈蓝九公主。
　　“下面开始起拍，底价不限。”柳娘微微一笑，脸上的疤痕却愈发狰狞。
　　“我出一百两！”
　　“一百两？你这不是侮辱顾公子吗？我出三百两！”
　　“五百两……”
　　“八百里……”
　　“一千两……”
　　价格很快被抬到一千两，顾清寒依旧是波澜无惊。而谢骍和谢蕊正要冲出人群，却被挤得越来越靠前。谢骍一脸酱色，谢蕊本就是女儿家，被一群大男人挤来挤去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突然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冲上台，一把推开柳娘，跪在地上，“七皇子，你何必如此？”声音虽不大，却使疯狂的人瞬间冷静下来，顾清寒也是瞪大了眼睛。
　　“六皇子，九公主，就算我们家七皇子比不得你们珍贵，可毕竟是珈蓝皇室血脉啊，你们怎可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如此欺凌！”女子头发凌乱，看不清面容，哭得梨花带雨，目光却直直地盯着谢骍和谢蕊。
　　谢蕊俏脸一红，死死地拽着谢骍的衣角。众人也将目光投向了这两人。
　　“那位年长的公子和顾公子张得还颇为相像的……”
　　“顾公子原来是珈蓝的七皇子……”
　　“难怪那顾公子有如此气质……”
　　“珈蓝的七皇子为何会出现在我古蜀的青楼里……”
　　“那珈蓝的皇子和公主为何眼睁睁地看着顾公子如此……”
　　……
　　我往嘴里又送了最后一颗瓜子，戴上面纱，拍了拍手，咯咯地笑出了声，三分慵懒，七分妩媚。众人便朝我看来。
　　“难不成雪月勾栏又来了一位绝世美人儿？”
　　“这身段，这模样，比烟儿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台下议论纷纷。
　　“咳咳……”柳娘恭敬地向我行了个礼，“这位是我们雪月勾栏的新主人——风姑娘。”
　　台下一片哗然。
　　“小女子风雪月初来乍到还请各位贵人多多帮衬。”我盈盈一笑，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却是我在高处，他们在低处。
　　“谢公子，别来无恙啊。”我缓步走到楼梯的扶手处。
　　“风姑娘别来无恙。”谢骍温润一笑。
　　“谢公子不觉得应该给雪月一个解释吗？”我状似无意地扫了眼抬上的顾清寒。他却像变成个木头人似的，眼神空洞。
　　“这……此事可否容在下私下给姑娘一个交代？”谢骍一副商量的口吻。
　　“当然可以。”我看向柳娘，柳娘知趣地让人把顾清寒送了下去，走时，顾清寒别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谢骍也拉着谢蕊消失在人群中。
　　台下一阵骚动，“各位爷别急，今日还有一竞拍，”柳娘故意停顿一下，“我们风姑娘今日戴着面纱，妾身也见过风姑娘的真容，只是场中的各位不曾见过那倾城之貌……”
　　我微挑唇角，这柳娘倒是个聪明人，我未曾告知她今日这场戏，她也倒会随机应变，只是，怎的引到了我身上。
　　“下面请各位出价，底价一百两，价高者可亲手摘下风姑娘的面纱，一睹芳容！”柳娘看了我一眼，我总觉得她在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自然不能拒绝。
　　“我出三百两……”
　　“五百两……”
　　“一千两！”对面的天字号雅间传来的声音令一楼的人有片刻的寂静。
　　“一千五百两。”人字号的雅间传来小白的声音。
　　我倒是没想到反响居然如此大，不过小白这家伙瞎凑什么热闹。
　　而此刻天字号七号雅间里——
　　“七哥，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咳咳……不论如何我一定要见这个女子。”
　　“两千两。”这人随口一说，似乎两千两银子在他眼里不过几个铜板。
　　“两千一百两。”又一个声音传来。
　　“两千二百两……”
　　“两千三百两……”
　　最后就剩雅间的几人出价。
　　“五千两！”
　　这价格一下子震慑住了场面，连柳娘也是一愣。
　　我轻咳一声，“咳咳……还有出价的吗？没有出价的我们风姑娘的面纱就由天字号七号雅间的客人摘下！”
　　五千两……没找到我这张脸居然值五千两……我决定以后我日日都戴着面纱，要想看我的脸，先掏钱！
　　“姑娘，我家公子请姑娘到雅间一叙。”一个小厮恭敬地对我说。
　　“可是天字号七号雅间的公子？”
　　“是。”
　　“那走吧。”人家出了五千两看我这张脸，我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初初听那声音我以为是位温润如玉的公子。进了雅间才发现这屋子里有两位公子。一位紫衣公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双桃花眼有戏谑，更多的是探究，五官棱角分明，有种刚毅之气。榻上一位玄衣公子侧身半躺着，看不清容貌。
　　“咳咳……咳咳……”
　　我向前走两步，“我七哥要看你，呐，你过去吧。”紫衣公子撇撇嘴。
　　我靠近榻上，“公子……”
　　那玄衣公子蓦的一转头，大手把我一拉，我一下子坐到了榻上，我一抬头，看到了此人的模样，我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之人，刚与柔完美的结合，并没有太过刚毅，又没有显得阴柔，嘴角微挑，有些流里流气却不失高贵，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有漩涡将我吞没，我竟有些慌了神。
　　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脑袋里隐隐闪过几个画面，却快得抓不住。
　　他将我耳畔的几缕发丝拢到耳后，轻轻地将我的面纱摘去，我愣愣地看着他。
　　“雪儿，果真是你……”他抚摸我的脸颊，我竟没有闪躲。
　　“头疼……”我捂住脑袋，脑子里不断闪现乱七八糟的片段，却看不清是什么。
　　玄衣男子一把把我搂进怀里，“乖，雪儿乖……”出其得他的声音令我安心，我猛地想起梦里那个声音，“等我……”
　　越想头越疼，眼泪竟是不自主地一直留。
　　“姑娘……”茶蘼担忧地问。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推开他，“公子……”眼泪却还是不停地流。
　　“是雪月失态了。”我掏出帕子擦泪，抬头看他，眼泪却还是不止，最后竟是哇哇地大哭起来。
　　他摸着我的脸，粗糙的手指摩擦着我的脸颊，替我拭去泪水，“雪儿不哭，乖，没事了……”
　　我哭得却愈发地凶了。
　　他再次把我搂进怀里，“咳咳……雪儿不哭……是子慕不好……”我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节奏感的心跳声，竟是止了泪。
　　想着我如今竟是靠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饶是我脸皮厚也羞红了脸。
　　“不知公子贵姓？”我连忙推开他，站了起来。
　　“真的……不记得了吗？”他似乎有些失望。
　　“我该记得什么吗？”
　　“没事……咳咳……”然后竟是笑了起来，苍白的脸色浮现几分酡色，当真是倾国倾城，“苏衡，我叫苏衡，你唤我子慕可好？”他眸中似有祈求，我看了竟不忍拒绝。
　　“子慕……”我低声道。
　　他竟像个小孩子般笑得异常满足。
　　“子慕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雪月先告退了。”我的心有些慌，我有种想逃的冲动。
　　“嗯，雪儿我们会再见的！咳咳……”
　　我转身便走，到了门口，不由地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嗯，我知道。”他低笑着。
　　我脸一烫，赶忙扯过面纱重新带上，然后小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