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卿》星与云不同行

5、少年初长成

　　小小少年初长成
　　“把身子挺直了！”
　　随着戴卿缘一声令呵，青允将刚刚弯下的背脊挺直，手中的笔微微施力，将经文最后一字落下。
　　清晨的院子还有些许凉意，东方透着光，天是白灰色的，院里的葡萄张开了叶子，随着清风沙沙作响。青允身着青灰色长衫，梳着发髻，额角两道鬓发轻抚着清秀的脸庞，成长让她的五官变的越发俊秀，少了儿时的调皮影子，眼神也多了份沉静。她还是一身男儿装扮，个头长了不少，若是一般人，都会错认她。
　　“师父，今日写的如何？”
　　戴卿缘点点头表示赞许：“可以了。去帮翠莛去吧！”
　　青允恭敬地行了礼，转身却是撩起衣袖奔向了后院，这一天的时间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帮翠莛做事了。
　　翠莛正在后院割菜，她的脸庞多了些皱纹，笑盈盈的模样依然不变，青允挽过篮子，将菜接过放好：“我来吧！”
　　翠莛也不拒绝，嘱咐了些便去厨房忙了。青允站在园子里，望望天，再看看山脚，十七年了啊！她不再是儿时随性赌气调皮的小青允了，这么些年，在翠莛姐的温柔照料下，师父的严厉教导中，她比同龄人多了许多成熟理智与坚毅，对待事物也开始拥有着自己的想法，她也越发变得如同男儿般的沉稳。这青城，她早就不好奇了，对于她来说，世界就是师父和翠莛姐，就是这座小山岭，这一屋的书。
　　前年，戴卿缘大哥带着媳妇上山寻过他们，原因是大嫂高龄怀了个孩子没想掉了，于是他们打起了青允的主意，想将青允过继到他们家。戴卿缘冷着脸连门也没让他们进，唤翠莛将青允领进内屋，极其不客气地拒绝了大哥，这一次，两家算是彻底闹翻，再也没有了往来。而青允也由此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从未见过戴卿缘如此冷酷气愤地对待过人，翠莛告诉她，师父这是十分在意她，他早把她当作心底最重要的人了。

　　午间，一只鸽子飞入院中，戴卿缘似是在等它一般，眼睛一亮，打开鸽子脚上绑着的短笺，看罢，他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上扬，迈着轻快的步子踏进里屋，让翠莛帮忙收拾行李。
　　“翠莛，可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郑太愈？”
　　“记得，不就是你所说的高山流水嘛！”
　　“是啊！”戴卿缘眼神更亮了，“那么多年了，我与他书信往来，今日终于可以与他约定见面了。我一定得去。”
　　“去哪？得多久？怎么去？一个人吗？”
　　“去南陵，最快半年回来，骑马，步行都得有，到了那还得坐船。”
　　过了半响，戴卿缘补充道：“青允长大了，带她去。”
　　“青允？这……”
　　“我若不说，谁看得出她是个女孩？就别担心了。”

　　南陵与青城数万里之隔，这一去来回也得上个一年，翠莛虽心中挂念万分却也只能是默默替他俩收拾行李。青允得知即将远行的消息，虽不能理解师父为何带上她前往，心中却也是激动万分，尽管她这几年下来已尽量做到了去淡泊世俗之事，但却难免好奇与渴望更远的世界，她想知道书本里的大河山川，楼台阁瓦，也想体会人事百态，苦辣酸甜。

　　次日一早，戴卿缘与青允收拾得当，与翠莛一同下山到了城门口，雇了马车准备先到邻县再换步行。
　　翠莛将包袱塞进车里，眼眶红着，却也不说话，青允看着难受，不由抱着翠莛唤道：“翠莛姐，翠莛姐……”
　　戴卿缘看不下去了，扯开她们，深深行了礼：“翠莛，多亏了你。这一去，再见便是来年，你要保重！”
　　说罢，拉上青允上了车，也不许青允探出头看，便叫车夫启程了。嗒嗒的马蹄声伴着路面的颠簸，开始了长长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