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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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看湘矶面色不善，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好奇吗？”松靘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笑容。
“嗯？”
“好奇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松靘开口，声音很缓慢。
湘矶一时有些默然。
湘矶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被师父带上山了，这些年，师父多是给他看一些修身养性的书，教他一点剑术，剩下的平日里也不曾说什么。他同那两个师兄更是并不甚熟悉。
大师兄，只恍惚记得他在自己两三岁的时候在山上呆过一些时日，与大师兄在山上相处的日子还是很愉快的，大师兄好像每天无所事事的样子，一有空就带他偷偷溜进师父的藏书阁，给他念一些有关鬼狐妖魔的小故事，或者带他在林子里玩。时光匆匆，他现在对大师兄残留的印象，就只剩下一点了——
大师兄做饭好吃！
有大师兄在的日子，绝对不愁吃！什么花样都有……
要不是前些日子师父去信给大师兄，大师兄回信里的跳脱言辞让他有那么一丢丢熟悉感，恐怕真的想不起来别的关于大师兄的事了。尽管忘得彻底，湘矶还是能够笃定，他印象中的师兄湘潕，同外人嘴里的湘潕先生，绝对不是同一人。
只是出于同门情谊，湘矶也不会拆台罢了。
至于二师兄，二师兄一直到湘矶五岁的时候才下山游历。二师兄在山上的日子每天都非常刻苦，大师兄在的短短一年间，二师兄每天从清晨开始就在大师兄房门前等他，一同上完早课，然后就抓着大师兄不放，好像有很多的问题，一直问道下午才依依不舍地放过大师兄……
然后就是泡在书海中。每天温书到傍晚才歇息，吃了晚饭后例行去林子中看夜色。
湘澜跟湘矶几乎没什么交集，只有在这两年回来时带回来的游历见闻比较让湘矶感兴趣。
湘矶在师门的这些日子，几乎没有听过师门众人对于鬼魅有关的评论和判断，他在师门里仅有的一点对这些的了解，也就是小时听大师兄讲过的一点志怪杂谈了吧。不过那些书上面也就是记载一些话本里故事一样的情节，对于真的鬼魅，湘矶总觉得凭依那些故事所做的判断算不得数。
下山的这些时日，湘矶也遇到了一些道友，现在所听闻的关于凶煞和冥道之类的言论，几乎都是从那些人嘴里听来的，什么诸如“凶煞害人多么多么残忍”、“冥道行事多么多么血腥”等等。在这些言论的熏陶下，对冥道和凶煞的印象越来越糟似乎也是得以想见的。
毕竟湘矶下山的时日太短，不晓人情冷暖，也没什么主观判断的能力。思想还是要在碰撞的火花中闪现清晰的。
如今真的被松靘这一问，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关于凶煞，他的第一反应是：害人。他是知道凶煞诸类是因为执念不得解一类的缘由形成的，但他并不知道，这些执念不可解，是因为凶煞本身的单方执念，还是当中有其他人参与，一手促成……
松靘许久未听到回音，道：“其实就算小先生你好奇我也不能说的，收了人家的钱，做这种营生，保密还是第一位的。”
湘矶突然有些不爽……
“哈哈，不过要是我们有缘，或许下次有机会让你看看的吧……”松靘续道。他整了整袍袖，负手面对着谢家大门站着，身姿挺拔清秀。
一时又沉默了。
顾枫在离他们几步的距离看着，自然也听见了刚才两人的交谈。
起初还觉得松靘真的是个翩翩公子，文雅俊逸，但是这几番交谈过后，多少也能感觉得到，这人的本质和外象是两个样子。若要是想说得贴切些，倒像个披着世家公子皮的泼皮无赖、无利不往的商人。
不过时间太短，倒也不能妄下判断。顾枫眸色暗了暗。
“三千众生三千道。没有什么一定不对的。”松靘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道听途说，不可尽信。如果真想了解，为什么不亲自接触一下。”他笑着抬手摸了摸湘矶的头，“在这世间，好坏阴阳，从来都没有绝对的界限。小先生，你要学着慢慢长大。”
湘矶抬手捂着被摸的地方，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你……你莫不是……”
“其实家师同姬先生是旧友，此次小先生下山游历，姬先生也让靘在长安多多帮扶着小先生。”松靘打断了湘矶的话，“今日还有事要了结，那么下次靘再来会小先生。”
他朝湘矶的方向躬了躬身，转身同黑袍人走了。
湘矶有些意外，他以为师父只是托了大师兄照顾自己，没想到路上还留了接应。
“小先生，”顾枫在他身后开口，“那么我们一同回府吧。”
湘矶怔怔地点头，“嗯。”
是夜，华灯初上。
顾亲王府在用晚膳。
本来静谧的气氛被一挂鞭炮声打破，似乎整个街道都因此充盈着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
不一会儿，管家从蜿蜒的回廊间匆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看上去很精致的木盒。他微微躬身站定在阶下。
“何事？”顾亲王不紧不慢道。
“邻里间有户新人家，今日刚刚入住，刚才放喜迁的鞭炮，还来送了礼。”
“只送了王府？”
“每家每户都送了，而且似乎精挑细选，送给每户的都不一样。”
亲王顿了顿，道：“打开看看。”
管家打开盒子，盒里有一封信和一包糕点，信封上写着“亲王亲启”，字迹俊逸潇洒。
“王爷，是写给您的信。”管家双手呈上。
顾亲王随意地瞥了一眼盒子，沉思了一下，拿了信，信封里面有点厚度。
“糕点就给小先生吧。”顾亲王笑笑对湘矶道，然后起身去了书房。
被顾枫带着进了房间，湘矶一时间有些百无聊赖。他此番下山主要就是找师兄学道术，除此以外还没什么别的事情做。
于是湘矶对着细心装点过的房间发了会儿呆。太过悠闲，便想起了刚才晚膳时拿到的拿包糕点。
糕点每一块都很精致，印花很细致，做成桃花的形状，中间还有红色的一点，光闻着就有丝丝清香。入口即化。
湘矶只吃了一块就怔住了，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严峻。他倒了杯茶水简单抿了几口，又试了一块糕点，随即便匆匆拿油纸包好出了门。
顾枫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有点奇怪，推开门见是湘矶，将人迎进了屋，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他何事，就听见湘矶开口。
“或许是我有些敏感了，”湘矶犹豫着道，“这糕点的味道有些熟悉。我觉得，倒很像是我师兄做的。”
顾枫挑了挑眉，有些哑然。
不过也不怪顾二公子有这种反应。谁听说过清心修行的道家骄子会做糕点？不过既然湘矶开口，再过离奇想来也是有原因的，顾枫便依湘矶的意思试了一块。
那桃花酥有一丝特殊的味道，由清甜化解了甜腻，和市面上买的味道完全不一样，甚至比亲王府的厨子做得还要精巧上几分；而且口感绵密细腻，也比其他桃花酥更胜一筹。
既然有特殊之处，湘矶从这方面认人也能有几成把握。不过这若真是他那大师兄湘潕做的……
短短的几个时辰间，顾枫对传说中的姬先生最得意的大弟子湘潕已经有了不小的改观，从无人曾见的只身谪仙，到居然会被小师弟嫌幼稚麻烦的贪玩多动儿童，最后居然还是个手艺颇佳的特级大厨……
怎么想都不是一个人啊……
尤其“君子远庖厨”，照湘潕原来在传言中的形象，怎么可能会在厨艺上有所建树。
似乎在见到真人前，完全不能判断哪一个传言是真的……
顾枫有点好奇，又有点头疼。
他揉了揉额角，对着糕点发了会儿呆，感觉自己有些迷茫。
湘矶看间他这幅样子，便知可能是对自己大师兄的印象有些繁杂了。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其实外面对于大师兄的传闻，或许太过了……”
顾枫苦笑着点了点头，“或许依照姬先生随性自在的脾性，对你们的教导方法也没有外界看来那样严肃刻板吧。”
“诚然，”湘矶点了点头，“师父教导我们时更多还是因材施教，也不过分拘束。”
顾枫理了理思绪，“只是光凭一块糕点就确认是不是湘潕先生或许还是太过武断了，毕竟京城能人异士实在众多，有好手艺的厨娘也不少……”他看见湘矶眸子里的神采黯了黯，于是温笑道：“不管怎么说，有头绪还是好事，明日枫陪小先生去拜访一下那户新来的人家吧。是与不是，看过见分晓。”
湘矶眸子闪了闪，见顾枫好意安慰，对自己多有关切，也不免真心笑了笑，应道：“好。多谢顾公子。”
顾亲王府的书房中。
夜色很深了，书房中的灯火还燃着。管家轻轻叩了叩门。
“进。”
管家躬身进了门，复又转身将门合上。
“亲王，夜色很深了，早些歇息吧。”管家将窗边的的几盏无用的灯熄了，走到亲王案前垂首站定。
亲王没有看管家，借着案上的灯将手中的一沓信纸翻了又翻，眉头间有很深的沟壑。他看着信纸最后的一眉小小的朱砂印，沉默了很久。
管家默不作声地候着。
“好，本王知道了。”亲王将手中的信纸收了，在案上压好，任管家将案上的灯灭了，自顾自地向内室走去。
管家轻轻的将门合好，在回廊间匿了影踪。
是夜，满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