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骨笛心》墨腓

11、征笛 九

　　凡克知道自己要死了。
　　决战在双方默认的情况下开始，巨大的战争开支与伤亡人数使双方都痛苦不堪，要结束了，成败在此一举。
　　天是阴沉的，双方的人马怒吼着冲向对方的阵地，炮火比平时更为强烈。
　　之前战争时战死士兵和马的尸体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不时有前面的士兵倒下，后面的则踩着前人的尸体向前冲，伏尸百万，血流千里，此时已为人间炼狱。
　　凡克向前跑着，就在他不备时，一个炮弹落在了他的身旁......
　　凡克躺在一边的尸体堆中，疼痛充满全身，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到生命力在他的身体里一点点流失，他望着天空，人生快速在眼前回放，却在半途猛地掐断，凡克这才意识到他似乎真的忘了什么，他闭上眼睛，却什么也记不得。
　　突然，身边炮轰声全部停止，他已经死了吗？
　　不，不对，疼痛依旧还在，他挣扎用最后一点力气坐起身来，却猛地睁大了眼。
　　时间好似凝固，士兵们保持着冲锋的动作，炮弹停止在了空中，偌大的世界好似只有他一个活物。
　　在他努力的四处张望时，一抹白直直的刺入了他的眼。
　　那是一个20几岁的亚洲男子，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虽然长的并不出众，但只要见过他眼睛的人，就一定不会忘记。
　　——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明亮，纯净。
　　明明在修罗炼狱之中，他却平淡的仿佛走过自家的后花园。虽然一只脚是跛的，却难掩一身谪仙气质。明明很是年轻，可凡克却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时光的味道，那种沉淀的味道，让他感到安心。他想，那个人，一定是个天使。
　　凡克静静地看着那人走近到他身边站定。
　　他轻声问道：“你......是天使吗？”
　　那人的脸上出现了一刻的嘲讽，随后，弯腰在他耳边用法语道：“不，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商人。两年前，你曾经在我那里寄放了东西，现在我来结账了。”
　　说罢，他猛地退后，解下身后的布包，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桃木盒子，一撩袍，盘坐在地上，将盒子打开，从中取出一只墨色的笛子。
　　凡克惊愕的看着他的所作所为。那人却突然笑了起来，明晃晃的，很是好看。
　　他说：“再做一次自我介绍，你叫我制笛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