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族》舟诚

3、葬礼

　　(一)
　　谁也不知道项舟什么时候走出了密室，在那个慌乱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感觉无所适从，迷茫、恐惧、混乱，危险的气息在这个庞大的家族内开始发酵。项舟走出密室的时候，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但他清楚地记得两件事，一是去寻找有关圣石的消息，二是去调查大陆的木家，然而这两件事之间，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天，项舟在房里呆了整整两天，滴水未进。更准确的说，他更像是昏迷了两天，无论是父亲去世的打击还是对父亲嘱托的迷茫，都让他想要去逃避。而在这两天里，项家上上下下都由翁管家打理，尤为重要的是准备项乔安的葬礼。这天晚上，项舟的卧室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随后，翁管家慢步走了进来，一切照旧，只是脸上失去了一贯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的神情。
　　项舟从小就对艺术，尤其是绘画展现出极高的兴趣，就像他本人总是被一股艺术的气息环绕一般，他的房间也充满了艺术家的情调。这是他在十八岁那年亲手设计的，正对门的墙壁上，还赫然挂着项乔安赠与他的18岁礼物——一幅传闻已经失踪了得毕加索的重要画作。当然这只是项舟临摹的赝品，而正品则在项家的祖宅内。然而此刻，老管家眼中的房间却被一股阴沉的气息所围绕，项舟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少爷，我本来不该私自进来的，但是明天就是老爷的葬礼了，您必须要出席，这里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您不能就这样继续呆在这里，请您节哀，项家以后就要靠您了。”一反常态，老管家以一种和项乔安对话的语气劝说着项舟，都说老管家是个人精，他在这方面果然是拥有较常人更为灵敏的嗅觉，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得以一生在项家效力。而对于项舟来说，恍惚间他好像只听见了“以后项家就要靠自己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喜欢吗？厌恶吗？还是不做任何表示呢？他只知道自己的许多梦想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了，可能他不会再有很多的机会拿起画笔。项家就像是一艘载茫茫大海上航行的巨大邮轮，对于每一任船长来说，要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对项家的责任。“翁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沉默许久之后，项舟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句话。“是”老管家转身，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房间。房间里一片寂静，如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项舟缓慢而沉重的呼吸声，清冷的月光披在项舟的身上，这幅画面，好似只差一首凄怆的挽歌。

　　(二)
　　项乔安死后的点三天，项家私人墓地内，香港各界名流悉数到场。这么一场罕见如国葬的葬礼，对许多人来说可能一辈子只能见到一次。有的时候葬礼的隆重程度，于一个人的财富、地位、权势的关系似乎又没有那么大，更在于人们能否接受，这种匹配是十分微妙的，然而对于项乔安本人，或是对于项家来说，再高的规格，都能接受的心安理得。
　　项舟着一身高订肃穆的黑西装站在队伍的最前排，他的眼中流露出许许多多复杂的神情。不明真相的人或许都以为他仅仅是因为父而悲哀，但这其中实际上还存有许许多多并行的复杂的情感。
　　就在项舟还在思考木家的时候，老管家轻轻的拍了拍他，并朝着不远处使了个眼色。项舟随即向东方望去，一辆黑色的防弹轿车缓缓地停在墓地的门口，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他在远方静静地向人群中望去，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不时和身旁的手下轻描淡写地交流。距离太远，项舟无法看得清那男人的表情，但他不难猜到那男人心中的欢喜。项舟转头向管家:“别担心翁伯，一切等葬礼结束后再说。”
　　果然，在葬礼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径直地向项舟走去，两个人的，目光一直相对，项舟的表情也越发的凝重，直到两个人的距离足以能够交谈。项舟首先走近一步说道:“感谢萧先生能够在百忙之中参加我父亲的葬礼，方才事情太多，没有办法好好招待萧先生，实在抱歉。”“果然是项乔安的儿子，你不必在这里客套，这么多年我萧罡的脾气你们项家人是最清楚的，别以为项乔安死了我们两家的账就一笔勾销，老子死了，我就找他儿子算。”说完，这个男人冷冷的笑了一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少爷，这……”“这一天早晚会到的，我一定替父亲做个了断。”项舟打断老管家的话，“我这就去找陆芸芸”，说完，项舟就走开了，只留下老管家一个人独自在那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