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声青年》麦由由

40、番外2·林晶晶

　　自从机场告别了斐非后，林晶晶就成了顾凡的“跟踪狂”。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每天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尾随在顾凡身后监视顾凡的一举一动，不不不，林晶晶还没有发展到这样可疑的程度。她只是有效利用了王梓对顾凡的特别关注，自以为“巧妙”地把想知道的信息收入囊中。由于王梓从未放弃过收顾凡这个天资聪颖的小少爷做自己的下一届学生，所以他仍然在跟进顾凡的课表，对顾凡的考勤和出席率可谓是了如反掌，这大大方便了林晶晶对顾凡动向的监控。
　　除了旁敲侧击地利用王梓这张万能牌以外，林晶晶还悄悄追踪了顾凡的几个常用SNS账号，每天捧着手机刷新比刷自己的围脖还要频繁。
　　只要看到顾凡无精打采地出现在学校里，或者连着几天没有刷出任何新动态来，林晶晶就可以确认顾凡的情绪低落，还没从斐非抛下他回英国的事里走出来。
　　这毫无根据的自信判断到底是哪里来的，林晶晶自己也没闹明白。她只知道，她必须要把斐非回英国这笔账和自己造的孽完全撇清关系。不然她心不安，整个人都会焦虑烦躁。所以她只能一股脑地把所有责任转嫁到丝毫不知道她有这么多复杂心理活动的顾凡同学身上。
　　一晃第一学期结束了。连顾凡以3.86的高绩点拿到了奖学金这种小事，林晶晶都摸得一清二楚。
　　又一晃，暑假过去了一大半。距离第二学期开学还剩不到半个月。
　　林晶晶在期末结束后住回了自己家——一套林爸爸以女儿的名义购置的紧凑型高层公寓。这个小区离林晶晶父母住的房子并不远，她一个星期总会回家蹭三四天的饭。可是不管再晚她都会坚持住回自己的小狗窝里，因为她一直坚信分开住是人生即将独立的第一步。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了些，好在父母可以接受。
　　实际上呢，林晶晶还有一些小心思。
　　斐非自从回了英国，时不时会弹她facetime，因为时差的关系有时已经是深更半夜、而有时又是清晨鸟都没叫的时候，林晶晶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打扰到爸妈。
　　虽然斐非常说也可以由林晶晶打他电话，只要他能接就一定会接。可是林晶晶考虑到斐非工作的特殊性，坚持要斐非空下来时再互相联系。她生怕她一个电话过去时，Ash正站在棚里拍大片儿或者正在和合作人谈事情，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林晶晶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体恤他人的人。
　　毕竟就她和王梓、孙真的相处模式来看，几乎都是她想起来时就一个电话过去了，并不介意王梓睡醒了没有或者孙真会不会正好被按在床上。唯独对斐非，她小心翼翼的，战战兢兢的，变得都有点不像她自己了。而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今天斐非的电话来得很早，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多钟。
　　林晶晶抱着西瓜正在阳台上纳凉，看到手机信号灯闪烁，拿着勺子笑着接通了：“嗨Ash，今天这么早收工？”
　　斐非上个月把白金色的中长发染回了黑色，并且剪得特别短。据他说是因为“这里满大街浅发色，黑发才洋气”。林晶晶适应了好多天才习惯。黑发显得斐非的本身就有棱有角的五官有些凌厉，眉眼中本来带着些中性色彩的柔和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正统性冷淡风大帅哥的荷尔蒙。林晶晶一下子有点儿……难以直视。现在看了得有一个月，她也终于适应了。
　　“还没收工，只是抽时间吃点东西，顺便就弹一下看看你在干嘛。最近很忙，算不好时间找你。”斐非似笑非笑地说，“怎么每次视频你都在吃。还吃的都是我这里稀缺的东西。上次吃烤串，今天又是西瓜，太让人眼红了。”
　　“我也不是每天都吃，是你打来的时机不凑巧。”林晶晶笑盈盈地挖了一大口西瓜，“来啊一个，我喂你？”
　　说完准备把西瓜往自己嘴里塞，气一下斐非，没想到斐非想都没想就顺从地对着镜头“啊——”地张开嘴，一副等着投喂的样子。
　　林晶晶莫名其妙心动了一下。
　　然而她还是迅速地把西瓜吃了：“不给。”
　　斐非佯装无奈地摇摇头，拿出一个赛百味的三明治撕开了包装纸：“唉，你们小仙女都是不讲良心的么。”
　　“对呀，你才知道呢。”林晶晶故意坏笑一下来掩饰自己加快的心跳，转移了话题，“对了，有个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问。”
　　“……这么肯定？万一是个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呢。”
　　斐非啃着三明治抬眼皮看她：“你都这么说了我能叫你‘别问’么。说吧，想问什么？”
　　“哦那我问了。”林晶晶暗自深呼吸一下，试着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严肃，“就是我听到一点风中的传言，好像顾凡…去英国了？我就想，他是不是去找你的？”
　　“什么叫风中的传言？”
　　“嗯，就是听别人说的啦。”
　　斐非点点头，继续问：“听谁说的？”
　　“哎呀，我听Cici说的。这不是重点啊。”林晶晶有些气恼，“重点是他是不是去找你了，你们见到了吗？”
　　斐非看她有些气鼓鼓的，觉得可爱，但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夸她，怕不小心踩了她的引爆点。
　　“没有。我没见过他。你确定他来英国了？”
　　“确定！特别确定！我都看到他发在ins上的定位了！呃不是……是Cici看到他发的定位，然后我听Cici说的。”林晶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这下更气了，腮帮子都有点鼓了起来。
　　斐非轻笑一声，觉得她看起来像只小河豚。
　　“那可能确实来了吧。不过就算他真的来找我也不可能找到。你知道我已经搬到曼彻斯特了。而且我不准备再回伦敦。”
　　“嗯，这我知道。”林晶晶移开视线，“我以为他可能会直接联系你。”
　　“没机会了。我把他拉黑了。”
　　斐非说的风轻云淡，林晶晶心里却一上一下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是她害得斐非和顾凡分手的，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有个小小的呼喊声，那个呼喊声还希望这两个人能重归于好，这样她做的孽也就没那么严重。可是她心中有更响亮更清晰的声音在告诉她，顾凡不是什么好人，顾凡才配不上这么好的斐非呢。
　　人类为什么可以如此自相矛盾。林晶晶不解。
　　听斐非这么说，林晶晶只好点点头：“哦，原来你把他拉黑了。不过他还是能看到很多广告牌上都是你的，保不准他顺藤摸瓜就找到你了。”
　　斐非反问她：“所以你是希望顾凡找到我？”
　　林晶晶想了一会儿，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要多想了。我说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也不要你承担责任。听到了吗，Frida。”
　　斐非的眼神看起来十分坚定，没有悬念，更没有动摇。
　　林晶晶只得乖巧地点头。
　　斐非亲了自己的指尖一下，然后把指尖压向手机屏幕，这个动作代替了贴面礼：“乖。我得回去工作了，先挂了，再联系。”
　　林晶晶看着变回黑屏的手机，不知怎么的有些胸闷气短，只能挖西瓜来发泄。

　　音大的第二学期比一般的大学要晚了十来天。报道那天，市里正好经历了一波由北向南的冷空气，早晚温度骤降十度，夏天似乎就要夹着尾巴溜走了。
　　林晶晶在注册报道结束后就近找了个低年级签到用的阶梯大教室。人不多，她坐在最后排，手里拿着学校旁边咖啡店买的她的真爱·焦糖玛奇朵边喝边等着一会儿和孙真、王梓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她百无聊赖地刷起了SNS，习惯性地视\\奸顾凡的动态。手指往下一滑，动态唰唰地被更新出来，已经有将近一周没发过新动态的顾凡的头像也显示在更新列表中。
　　这是一张双人合照。顾凡笑容灿烂，搂着一个空气刘海、大波浪卷儿、长相甜美但是脸上隐隐约约透露出硅胶质感的漂亮女生，两人几乎脸贴着脸，相当甜蜜。
　　林晶晶像个街头暴走族的大姐大似的一脸嫌弃地“哈？”了一声：“搞什么……”
　　然后她的视线落到了顾凡写的说说上：“介绍一下，我的宝贝”
　　“我的宝贝？？？”林晶晶有种吃了无头苍蝇的恶心感觉。
　　她想了一会儿这是什么情况，想到最后她终于反应过来这还能有什么情况？！这就摆明着只有一种情况——顾凡找了个女朋友。
　　他找了个女朋友？
　　林晶晶懵逼了，谁准他找女朋友的，斐非怎么办呢？！
　　巧合的是，林晶晶还在思考在哪里能找到顾凡时，阶梯教室的前门口走进来一个眼熟的身影，个子不算高，但胜在脸很俊俏，一笑会露出减龄虎牙的男生。
　　顾凡手里拿着新领的一叠教材，到这个教室来签字。
　　林晶晶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五步并三步冲到顾凡面前没头没脑地质问：“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放弃了还是怎么回事？”
　　顾凡一惊，往后退了半步，看清来人是谁后表情露\\骨地表示出不耐烦：“什么什么意思，什么放弃不放弃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林晶晶，你搞清楚，我不欠你什么。”
　　“你是不欠我，谁让你欠我了，你欠的人在英国！”
　　林晶晶眼睛瞪得溜圆。这说明她真的特别生气。
　　顾凡冷笑：“你还有脸说？你别忘了罪魁祸首是你自己，不是我。”
　　“……我不想跟你争这个，我就想问你怎么就放弃了？半个月多前你还去英国找他了，没见到是不是？没见到你倒是再去找他啊！你就这么放弃了你是不是男人。”林晶晶把咖啡往讲台上一放，从脖子里扯出一根细细的玫瑰金链子，上面有个铂金小圆环，她想也没想就扯断了递给顾凡，“这是和你那个一对的戒指，你给我拿着这个去找他去求他原谅你啊！”
　　“林晶晶你有病吧？是你害他和我分手的，现在你这样算什么意思，自打脸？”
　　林晶晶闻言也不禁冷笑了几声：“我是有病，我就是见不得你这么快又只见新人笑。你拿着啊，你拿着去曼彻斯特找他啊！”
　　顾凡看着林晶晶不断往自己眼前送的手，烦躁地推了她一把：“我已经去英国找过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是他把我拉黑了，是他要让我找不到他，是他要分手的！你还想让我去跪在他面前吗？怎么了斐非是个什么贞洁烈女么，是他妈他甩的我你现在还要我给他立牌坊？”
　　林晶晶二话没说拿起讲台上的咖啡就泼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顾凡被从头到脚结结实实淋了一身的焦糖玛奇朵。
　　“啪！”
　　只听到一声响，他反手就给了林晶晶一个巴掌。这一下打得很重，林晶晶被他打得偏过头去。
　　“顾凡！你在干什么，你给我住手！”有人群涌进阶梯教室里，王梓冲过来一把推开顾凡，把林晶晶护在了身后。
　　顾凡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叹息了一声：“抱歉，是我不好。打得挺重，快给她冰敷一下吧，女孩子的脸要紧，别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