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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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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霜铃应援团”的人数扩大到二十八万时,叮铃的“游戏制霸”企划差不多走到了尾声。在安霜无家每周直播三次的日子过得相当快。安霜无仍旧在为新EP的宣传东奔西走,只要有通告接,几乎来者不拒。因此早出晚归成了日常,孙真还没醒,他已经出门了,等孙真这个睡得不算早的夜猫入眠时,他可能还没回。这样同处一屋却见不到人的相处模式已经持续了两周左右。
周四,孙真完美完成了第九堂选修课。顾凡再也没出现过。对那个王梓不惜变成跟踪狂都要抢去的天才来说,大概不在乎一门选修课的绩点吧。顾凡这个人,在孙真心里淡淡的一笔痕迹也似乎一天比一天更淡,不假时日,也许就会完全翻过篇。
下课后孙真低头把U盘从讲台下的台式机上拔出,有人招呼他。
“呦,小师弟,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是王梓。
孙真抬头瞅了他一眼,手上收拾的动作没停:“前辈,你怎么来了?”
“真冷淡啊,你搬出去都快一个月了,也不在学校食堂吃饭,前辈我啊——”王梓皱眉佯装一副揪心的表情,摇头晃脑地走到孙真身边揽住他,“见不到你颇感寂寞。”
“你再说一遍。”
“哦?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话充满了真情?”
孙真摇摇头:“不是,太恶心了,我想录下来给林晶晶听。”
王梓一呆,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得了,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很智障。”
“你知道就好。”
“其实吧。”
“其实吧?”
“我是想问你,林晶晶最近和你联络多吗?”
孙真“嗯?”了一声,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王梓问这个干嘛。
“就正常啊。不过很久没住一起了所以见面次数好像少了。”
“……住一起?”
“哦,以前住宿舍的时候她来找我一起做demo之类的,太晚了会住隔壁间。没和你说过么。”
王梓稍显无奈地扶额:“说你们是连体婴还真是没说错……”
“林晶晶怎么了?”
“也不是怎么了。就是最近这丫头片子不太好使唤,以前让她每天早上送咖啡、下午切水果,都挺勤快的。不过最近啊,学校里压根儿见不到她。打她电话也老是在忙在忙的,捉不到人。既然你俩是连体婴,总该知道点情况吧?”
“哦这么说来……”孙真一拍脑门,“她好像说过最近会变得很忙。”
“什么时候说的?”
“大概,半个多月前?”
王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时间对得上。但她没说她要忙什么?”
孙真摇摇头。
“难道……小丫头,谈恋爱了?”
孙真闻声先是一愣,然后心中“叮”一下仿佛亮起一盏硕大的明灯。他没接话茬,默默打量着王梓似乎在思考、又似乎有些放空的眼神。
这个人人称赞八面玲珑、风流倜傥的王子大人,对自己的情绪把控却有些迟钝嘛。
这时,孙真放在课桌上静音的手机滋滋震了两下。
锁屏上微信推送对话框显示“学长”。
神游的王梓被震动声拉回现实:“有短信,不看吗?”
孙真笑了笑,顺手将手机收进口袋:“是广告。走呗,前辈不是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给你个机会一会儿请我吃饭。食堂就行。”
来自高艺鸣的短信,从偶尔会收到一条发展到经常会收到一两条,再到每天都能收到好几条,孙真感受到了这种“发展”,却不是很想深究其中的意思。
可能高艺鸣还想着要“重新开始”。
而这是孙真不愿意考虑的。
所以对这些不请自来的短信和电话,孙真选择性的无视。连续无视两三天,再挑一条无伤大雅的短信回复一下,比如“今天要备课”或者“下午有研讨会”,这么忽悠过去,接着再无视两三天。如此周而复始。
奇怪的是,高艺鸣这次似乎非常坚持。孙真长时间的冷淡态度没能让他退缩。
只不过对孙真而言,对方怎么想的并不重要,他只想在学校时好好上课,离开学校时好好工作,假装自己是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
傍晚王梓果真二话不说请孙真在学生食堂一起吃了顿饭。他惨兮兮地说自从孙真搬走,林晶晶也找不到人,只剩他一个人吃食堂,吃啥都不那么香了。一股空巢老人的悲凉感挥之不去。王梓虽然职称高级,但毕竟年纪轻,让他整天和院里那些个头发都白了一半的教授们待在一起,也挺受罪。没有共同语言,所以聊不到一块儿去。孙真看他年纪不小了还耍宝不禁莞尔,嘴上揶揄他,心里却想着以后中午在学校的话要经常找王梓一起吃饭。
晚饭后孙真回到了安霜无的公寓。令他意外的是,灯亮着。
孙真在楼下看着那一团暖黄色的灯光,忍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然后小跑着进了电梯。
平时嫌弃电梯升得太快容易耳鸣的孙真,今儿却觉得电梯上升特别慢。等到电梯停稳,门只开了一半孙真便冲了出去。
打开密码锁,孙真踢掉鞋子:“你回来了?”
客厅里头上搭着毛巾,穿着居家睡裤的青年惊喜地抬头:“孙真!你回来了!”
孙真上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干嘛光着上半身啊?现在才四月,没有那么热好吧。”
安霜无爽朗地笑出了声:“哈哈哈,我刚到家洗了个澡,忘了拿睡衣了。刚想回房间拿你就进来了。明明是你时机抓得太好。”说着他把脑袋上顶着的毛巾拿来下搭在肩上,伸手一拉孙真,把人拉进了怀里来了个美式大熊抱。
“呃,你身上都没擦干!”
安霜无从浴室带出来的热气让孙真感觉自己的脸也有点热乎。他把黏黏糊糊的学弟推开,保持安全距离。
“去穿衣服了衣服再……”
“再抱你?”
“……再说话。”
安霜无表示失望,不过还是听话地回房间去找睡衣了。
不出五秒套了件上衣的安霜无从房间里蹿出来,又想扑孙真,被孙真躲了过去。
“你头发还在滴水,都滴我衣服上了。快点吹干啦。”
孙真往他背上推了两把,安霜无好脾气地任他推搡,满脸笑容,似乎很受用孙真啰嗦他。孙真看着安霜无转身去浴室的背影,眼睛里也带了些笑意。天天住一起,像这样面对面讲话却很久没有过了。在楼下时看到灯光的欣喜,和迫不及待回家的心情,这些细微的感情孙真并不讨厌。学弟像大型犬看主人似的炙热眼神也让他觉得整个人变得好像柔软起来。
吹风机呜呜呜呜地轰鸣声中,安霜无扯大嗓门道:“孙真,冰箱里拿几罐啤酒出来!”
“知道了。”
孙真也学着他稍稍提高了音量,确保安霜无能听到。他刚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上衣口袋里依然静音中的手机又震了起来,这回震了很久,是来电。
孙真左右手各抓了两罐啤酒,用手肘关上冰箱门,走到客厅中央的大地毯上坐下,把啤酒放在矮茶几上。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因为以他的推断,有可能是高艺鸣打来的,而他不是特别想接。
然而他想错了。
手机还在坚持不断地震动,来电显示:杨亮。
孙真赶忙接通:“喂,板寸?”
“艾玛总算接了,哥们你干嘛呢?”
“呃……手机没在身边,刚看到呢。”
杨亮完全没起疑心:“哦怪不得呢,我说怎么这么久。是这样啊,明天你有空吗?”
“明天,周五啊?应该有空。怎么了?”
“我长话短说啊。前几天二中的老朱给我打电话,你记得老朱吧,就是高一时的班主任。”
“当然记得。”
“老朱说母校二十五周年要做个大事件记录,然后我们演奏部不是得过市里第一么,想问问我们还有没有当时的记事或者资料。”
孙真蹙眉:“那都得七八年前的事了哪里去找啊?”
“是啊!当时一听我也没方向呢!但是后来啊,我想到了!当时我们得奖后市报记者来采访过我们,这你还记得吗?后来市报上确实刊登过,还贴了演奏部的大合照!有没有?!”
“这么说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所以啊,我就想,我们把市报找出来复印给老朱不就得了。”
“呃,话是这么说,七八年前的报纸,还是市报……流通范围也小,难度太高了吧。”
杨亮在电话那头爆发出响亮而又自信地笑声:“嘿嘿嘿嘿,我就等着你小子说这句话呢。来吧,崇拜哥哥吧!哥哥想到了。市图书馆的档案室就有市报的留档,别说是七八年前的了,十七八年前的全都有!然后重点就是,我一个人去找太费时间,你明天空,要不来给哥们搭把手?两个人找事半功倍嘛。”
“嚯,亏你能想得出来……你还是杨亮吗,你别是个假冒货吧。”孙真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
“你就是小看了我的脑瓜子!知道自己错了吧!”
“行,我知道了。母校有要求,当然能帮就要帮。明天什么时候?”
孙真话没说完,浴室里吹风机停止了呻吟。安霜无甩了甩头,干了七八成的短发变得蓬松柔软。他见孙真边讲电话边笑得开怀,心头冒出了一丢丢酸涩的醋意,故意走到孙真身后坐下,仗着身高及臂长优势,把孙真圈进怀中。
孙真像触电一样弹了一下,随后转头瞪了安霜无一眼。
安霜无弯了弯眼睛,讨好地拉开嘴角微笑,八颗牙齿整齐划一、明亮洁白。
“好,那明天早上见。”
挂了电话,孙真又瞪了安霜无一眼:“地方这么大你非得挤在一起?”
“有点冷。”
“那我去把空调再调高点。”孙真说完就要起身,被安霜无按住了肩膀不得动弹。
“孙真,我都半个多月没看到你了。”
孙真略微低下了头,这只是个陈述句,他却听得有些心跳加快。
“你就让我保持这个姿势吧,就一会儿,好吗。求你。”
安霜无像只乖巧的大狗狗,把脑袋搁在主人肩膀上,声音温柔得堪比这四月的微风。
“随你吧……”
孙真红着耳朵认命,递了一罐啤酒给身后的大型犬。
“谢谢。”安霜无接过啤酒拉开了易拉罐,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漫不经心一点:“刚才电话说明天去哪儿?我明天休息,可以一起去吗?”
“图书馆。有点枯燥的事要干。”
“枯燥的事?我最喜欢干枯燥的事了,带我一起去吧。”
孙真自知拗不过他,况且找报纸这种事多个人多分力,便答应了:“好吧。但是真的很枯燥,你好不容易有的休息还跑去做这种无聊的事,后悔了我不管。”
“怎么可能。只要能跟你一起,干嘛都行。”
安霜无没拿啤酒的空闲左手环着孙真的腰,笑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