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江照

7、7

　　婚礼的最后，袁熙涵哈哈笑着解开校服外套的扣子，搭在肩膀。他大马金刀坐下，来者不拒。
　　“灌趴下了老子，才有资格去找姜岩。”袁熙涵肆无忌惮，喝酒喝得最后根本分不清楚酒味和水有什么区别。他一直特别清醒，有如神助。但等着姜岩和老林离开，却彻底晕了菜。
　　这昏昏沉沉，三天三夜就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袁熙涵头痛欲裂，胃腹间空荡荡，有种说不出的虚弱。他挣扎坐起来，看了看，好像不是自己家。
　　外面有电视的声音，隔了会儿，房间门被推开。姜岩穿着个T恤，正吃橙子，“醒啦？那起来，吃饭吧。”
　　还算姜岩够意思，临走前让人一定给他拖回来。于是要袁熙涵就这么霸占了人家的准新房，一睡三天。
　　吃饭的时候，袁熙涵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老林是豁达，还劝了劝他，“好女人多的是，咱们虽然不熟悉，但该说的要说。”
　　老林边说话，边给姜岩添菜，“你放开些。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日子总是要向前看的。”
　　袁熙涵默不作声，喝着老林熬的白粥，胃里渐渐温暖。
　　难怪姜岩会嫁给他，袁熙涵又去添了碗，在心中感叹——这白粥熬到这地步，也算到了极致。

　　自己的婚礼，袁熙涵请了邹辰杨之颜做伴娘，却一个伴郎也不好。他说这是要衬托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被姜岩嘲笑了半天。
　　这几年他一直独身，母亲念叨了许久，最后他带着江露亭和她的小女儿回家，母亲终究没说什么。小女孩很胆小，有着她妈妈身上的光点。袁熙涵觉得，自己恐怕很难胜任一个父亲的角色。
　　然而和她混熟，居然只是花费了盒牛奶巧克力。
　　“你叫什么名字？”袁熙涵蹲在一旁，他西装革履，这样有些滑稽。
　　“梁熙。”女孩儿嘴巴里含着巧克力，说话有些不清晰。袁熙涵也没在意，站起身，牵着她慢慢走。
　　“今后叔叔给你当爸爸，可以么？”带着小女孩儿上车，袁熙涵趴过去给她系上安全带，问她。
　　“那叔叔会打我么？”
　　袁熙涵愣了，然后满心酸楚，伸手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脸蛋，“怎么会？我怎么舍得啊。”
　　他原本，还不算特别坚定，却因为小梁熙的原因，决定带走江露亭。
　　但毕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少年，他先动用的，是生意场上认识的律师。
　　梁子谦劣迹斑斑，很快就搜集到了一堆证据。袁熙涵拿着这些东西找到江露亭，根本不废话，“我可以不管你活的怎么样，这本来和我关系就不大。”
　　“可是孩子这么惨，你怎么能忍受？”袁熙涵把文件袋扔在桌子上，“跟他离婚吧，我娶你。”
　　“名义上也好，实际也罢，”袁熙涵低了头，淡然把自己的话说完，“给你个解脱，也给我个不被送去相亲的借口。”
　　“所有的你不必操心，有专业律师。”袁熙涵抬起头，看着对面憔悴的人儿，终究狠不下心，“露亭，给自己个机会，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么？”
　　江露亭打开信封，只看了两三页，就找出律师委托书，签了名字。
　　梁子谦巴不得江露亭和他离婚，反正条件也简单，只要女儿，其他的都无所谓。他只看没有分割财产这一条，便签了字。
　　一切如此顺利，江露亭只提了自己和女儿的衣服，就从这个耽搁她多年的家里离开。
　　梁子谦出去鬼混，她把钥匙放在茶几上，头也不回。

　　马路对面，袁熙涵正等着。他来回走，有些不安。
　　“叔叔！”梁熙先看到，在这边就喊出声来。
　　袁熙涵应声抬头，江露亭能看到他脸上放松，吐出口气来，展颜微笑。脸颊上有岁月留下的刻痕，眉目却依稀如昨。
　　“走吧，幼儿园都联系好，”袁熙涵单手接过箱子，又对梁熙说：“回头带你认识个小哥哥，你们俩一起上幼儿园，怎么样？”
　　“好。”梁熙还没去过幼儿园，不懂这些是什么。
　　车沿着留安新修的马路行驶，袁熙涵解释道：“姜岩家臭小子也该上学，让俩孩子一块儿，也有个照应，怎么样？”
　　“好。”
　　“我先送你们过去，但是有个会议，要去魔都，我下午的飞机走。”袁熙涵看着表，跟她报备行踪，又叮嘱生活上的事情，“小区里就有超市，你们这两天好好歇歇，其他的都不用管。”
　　“我大概三天左右结束，”袁熙涵递上个新的手机，“我的电话里面存了，有事打给我。”
　　把她们送上去，交代好钥匙，留下银行卡，袁熙涵拿过行李箱，准备出发。
　　“露亭，以前的就都过去了，”袁熙涵站在门口，和家里新的女主人说，“别想太多。”

　　这次挡酒的，是姜岩。
　　风水轮流转，出来混迟早要还。姜岩摸着自己的脖子，觉得颇有道理。
　　两位伴娘穿着白纱裙，坐在旁边儿有说有笑，邹辰头发长起来，居然流露出些许风情。
　　姜岩顶不住，跑过来一屁股坐下，“太坑了，我喝不过了。”
　　杨教授递过一杯温水，“喝点解救，那么多商场上的人，你怎么顶得住。”
　　这就比出做人的差距了，邹辰幸灾乐祸，正挤眉弄眼。“我怎么看着，江露亭像是有了。”
　　新娘子穿着传统的旗袍，长发飘扬。梁熙正跟姜岩家老大满场乱跑，玩得开心。
　　“都两年了，有也应该。”姜岩喝了水，舒坦许多。
　　“诶，你说袁熙涵守了这么多年，不会一直是老处男吧？”邹辰八卦起来，被杨教授瞪了一样，还不知收敛。
　　“有可能，反正他一直没有，然后就是这次告诉我们，丫丫要结婚。”姜岩也闹腾，“奉子成婚可能性很大。”
　　“再来个闺女，跟你家老二刚好再凑一对儿。”邹辰看了看姜岩，笑道：“我倒真挺喜欢梁熙，小姑娘聪慧。”
　　“对了，你们俩有没有打算要孩子？”姜岩八着八着，八卦到了邹辰杨之颜身上。
　　邹辰正了颜色，看了看淡然的杨教授，说：“咱家听教授的。”

　　不远处，梁熙的笑声，也被婚礼的嘈杂淹没。袁熙涵牵着江露亭的手，一桌一桌客气过去。只依稀看得见他的笑，却不知眼中有多少暖色。
　　一晃，十多年，就这般趟过去罢。

　　至此，昔年旧时系列，围绕邹辰展开的故事就讲完了。
结局可能大家会觉得仓促，可码字君觉得，这就行了。
表问我，袁熙涵是不是还爱着江露亭。
到这时候，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姜岩，我是不会再展开说了。只能说，她最幸运，遇到了老林。
和忆深忘浅，这两个短篇，都很伤悲。同样的，也不会有番外了。码字君不想在新年里，一次次把自己投入到不好的情绪中。
三七的小番外，只能说随缘吧。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