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爱多少恨》许寒心

1、重聚

　　杨春如站在一间二十平米的小屋面前，她惊愕地看着这间小屋，竟然和二十二年前一模一样，房子外边明显被人粉刷过，不知道房子里住着什么样的主人。杨春如怔怔地抬头仰望着这间小小的房子，二十二年了，重新来到这里，却没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因为这么多年无论梦里还是醒着，她的心她的魂魄从来不曾离开过这里。这间小屋承载着她人生中所有的欢笑与绝望，二十二了，伤口还是在流血，无法愈合。杨春如倚靠在木门上边，无声地哭泣着，她不敢出声，她怕屋子里的主人听见出来赶她走。她慢慢地蹲下时，发现房子门口旁边塞着小砖头的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杨春如喃喃自语。她伸出颤抖的手把砖头拿出来，洞里放着一把钥匙，杨春如抑制不住地哭起来，回忆一幕一幕浮现在泪光中。当年的自己老是丢三落四，忘记钥匙把自己锁在门外的事经常发生，为此海成没少骂她，因此海成在自家门口挖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洞，把备用钥匙放在里边，用石头塞驻····春如蹲在地上哭着，哭着，哭她曾经拥有的二十平米里四个人的幸福，却没有察觉一个身影正向她靠近。
　　“是你吗？是你吗？”一个急促而又颤抖的声音从杨春如的身后，从她的上空飘过。
　　杨春如全身都僵住了，哭声停止了，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那一声“是你吗”透支着她的身体，同样的，她在心里问：“是你吗，怎么可能是你！”
　　杨春如想要站起来，身体却不像是她的，丝毫不听使唤，她扶着门框努力想要站起来，却一次次跌回去，这时一双大手扶住她的双肩，杨春如转过身靠在门上，当看到那张脸，那双眼时，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那个男人了。
　　“真的是你，春如？”是他的声音。
　　“春如，春如，春如······”男人也哭了，杨春如始终没有办法看清他的脸，她紧贴着门，使劲往后贴，啜泣着。
　　男人摇撼着杨春如的肩膀，喊着她的名字，只是喊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喊着。杨春如摇着头，边哭边自语一样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男人把他抱在自己怀里，两人相拥而泣。
　　“海成？真的是你吗？”杨春如抬起头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一遍一遍问。
　　林海成把杨春如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让她抚摸着自己脸，告诉她，他是海成，他就是她的那个海成啊！杨春如抚摸着他的脸庞，他的鼻子，他的嘴，他的鬓角，泪水又忍不住掉下来，“你怎么老了，怎么都有白头发了呢！”手始终舍不得从那张脸上拿下来。
　　“这些年，没有一天是觉得自己像个人一样的活着，怎么能不老呢。”林海成苦涩地说。
　　林海成从那个小洞里拿出钥匙，对杨春如说，“这是为你留的，我怕你有一天回来我不在你回不了家。他帮杨春如擦干泪水，把门打开，牵着杨春如走进小屋。当年林海成和杨春如刚刚大学毕业，两个人一无所有，他们一起找工作一起碰壁相互鼓励，吃一碗泡面却觉得特别香特别满足，他们一毕业就领了结婚证，没有办婚礼，想着以后条件好了再办。林海成看着杨春如跟着自己吃苦心里难免愧疚，每当这时杨春如总会亲亲他，笑嘻嘻地说：“你说我到哪里去找个吃泡面都会把里边的牛肉丁拣出来给我吃的男人啊”，每当这时林海成都会被她逗得开怀大笑，因为她每次都是这一句话，却永远都听不腻。
　　林海成和杨春如站在这间他们曾经生活过的房子，里边的陈设依旧，没有丝毫改变，看着他们曾经吃饭的桌子，曾经做过的凳子，曾经睡过的床，那时候真的好穷，里边几乎没有其它的东西，心里却是满的。
　　林海成看出林春如眼里疑惑，便说：“这些年，我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刚开始的时候我天天呆在这间屋子里等你，等你回来，后来越等越灰心，想着你是不会回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杨春如哭着说。
　　“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们······”
　　“别说了！”杨春如握住林海成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苦笑道：“你······过得好吗？”
　　林海成沙哑地说：“怎样算是好？当年我在监狱里收到你的离婚书，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我真的没用想到你会提出和我离婚，尤其当她来告诉我你收了她的钱答应和我离婚的时候，我很愤怒，恨你，我立马在离婚书上签了字，后来她把我从监狱里接出来，我就稀里糊涂地和她结了婚，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过了有生以来一段很荒唐很堕落的日子，每天都如行尸走肉······”
　　杨春如的肩膀因哭泣剧烈地颤动着，听着林海成的诉说心痛让她无法自抑，自己还能说什么呢，除了愧疚，除了一遍遍说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做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歉疚。她的心痛她的眼泪她的愧疚林海成都看在眼里，并且感同身受。他替杨春如擦掉脸上的泪，安慰道：“春如，我说这些并不是要怪你，相反的我想要你了解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的，你听我说，我还没有说完。后来过了很长时间，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不相信你会为了钱把我卖了······”
　　“我当时实在是走投无路······”
　　“我知道，我知道，后来我开始暗暗调查事情的原委，后来我是在我原来上班的那家公司的我们的副总的口中略微知道了一点真相”，于是林海成把当初自己如何被陷害被抓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杨春如听，而这幕后的主使就是李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