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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shiel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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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波尔斯
 
 实话实说,我没想到新歌会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
 
 当时我们都被梅林那个笑里藏刀的家伙逼的在家咬笔杆,每天的脱发量看的我心惊胆战。我只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短发,不烫不染,都能脱成这样,简直不敢想象身为长发烫染星人的兰斯洛特和崔斯坦的状况。
 
 然而事实证明我是瞎操心,兰斯洛特的一曲《敬慕》迅速被梅林当做了主打歌,宣传期间就爆的我们措手不及,新专辑的销量更是创造了近二十年来的巅峰。之前环绕在我们周围的质疑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鲜花和笑脸。媒体上再次充满了溢美之词,仿佛之前言辞尖刻的批评我们的不是他们一样。
 
 为了庆祝,公司为我们办了一场庆功宴。这是一场令人欣悦的盛会,我多喝了两杯酒,跑到阳台去吹风看月亮,只觉得乐陶陶的,百忧消解,是很久都没有过的快活体验。
 
 过了没多一会儿,一个含笑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波尔斯,你看起来很高兴。”
 
 “这是理所当然的啊,董事长。”我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答道。
 
 “我也正应为你的成功道一声恭喜。”董事长对我举杯示意,眼睛如一波碧湖般闪着温和的光。她这样放松的姿态实在很难见到,看来我们的成功确实令她开怀。认识到这点的我不禁微笑起来,无论是音乐还是成功,能够为他人带来快乐,都是十足值得高兴的事。
 
 我们随意谈了谈,只可惜交谈没有持续很久。董事长的身份注定躲不了太久的清闲,很快有其他人发现了我们。我笑着和来人打了招呼,又被灌了两杯酒,眼看他们和董事长攀谈起来,我趁机悄然离开了阳台。
 
 董事长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只是她的要求就难办了。
 
 刚才谈话里,董事长向我提起乐队不合的事情来。她说梅林已经在尽力做调和,但是既然是乐队内部的事,只怕还是内部成员之间更好沟通。幸好有他人及时过来拉住她寒暄,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董事长才好。
 
 怎么说呢,这其实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乐队内部的龃龉就仿佛冰封长河下的暗流,虽然隐秘但也有迹可循。明明事业越来越如日中天,但是我们彼此之间的隔阂反而从无到有,越来越深。
 
 我早就做好了被约谈的准备。
 
 因为我们的好队长兰斯洛特,他可真是失职啊。
 
 身为队长,调和成员之间的矛盾本是他分内的责任,只是矛盾本来就是由他和阿规凡闹出来的,身为当事人,自然没办法去调停。
 
 因为我向来守口如瓶,很得阿规凡信任,又还得喊兰斯洛特一声表哥,他们倒是都很乐意对我倾诉一番。我这才有幸得窥一番事实真相。只可惜综合两方观点看来,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谁来谈这件事都没用。
 
 这本来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起因来自于三观的根本不合。如果兰斯洛特不对董事长有所恋慕的话,这个矛盾倒还可以勉勉强强的过去,毕竟谁也不想管其他人的闲事。只可惜董事长是阿规凡心中神明一般的存在,狂信徒面对渎神者,没有把他架上火刑架烧死,已经算是十足的忍让了。而对于兰斯洛特来说,阿规凡这样把活人当做神灵,把自己当做祭司的行为,已经足够将他送进精神病院了。
 
 在兰斯洛特看来,一个人如果必须时刻克制自我,做到永恒的自律、清醒和坚忍,从不软弱,永不踟蹰,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折磨。机器尚且会因负载过大而出故障,何况是一个活人呢?阿规凡无法自救,就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束缚他人并希望借此得到拯救,不啻为一个令人唾弃的弱者。
 
 而阿规凡......渎神者怀抱大不敬的想法已然值得唾弃,更何况那个人主动放弃了神呢?
 
 所以说,我觉得阿规凡和兰斯洛特还能这样互相容忍着没有当众翻脸,已经算是很克制了。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还能怎么劝呢?
 
 至于崔斯坦,他这样一个善恶难明的混沌个性,不在里面闹出事儿来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他向来不听人话,和他谈只怕更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我能说什么呢?
 
 我喝干了杯中酒,决定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十一月,兰斯洛特约我和桂妮薇儿一同去澳大利亚度假。按常理来讲我不应该插在他们一对儿浓情蜜意的小情侣之间当电灯泡,但兰斯洛特说起来我还要喊一声表哥,这件事就无可厚非了。我心里也明白这是桂妮薇儿在向兰斯洛特一家表示示好和亲近,毕竟他们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嘛。
 
 我本来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休假,但是既然他们有殷切的热情,反正去哪都是一样,我也就欣然接受了。
 
 幸好我是一个很透明的人,桂妮薇儿又很善于调和气氛,所以三人游也没什么尴尬的地方。碧海蓝天,阳光和煦,黄金海岸实在是很令人心旷神怡的所在。
 
 酒店的早餐时间从七点开始。我习惯于在六点起床,在海边散步一圈再回来吃饭。朝阳壮美,光的碎片粼粼落在海波里。海风清新凛冽,让我恍然有了肺部尘埃都被一扫而空的错觉。
 
 然而今天不行,天气预报早早就播送了今天会有暴雨的消息。被生物钟影响而早早起床的我,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餐厅,等着七点的到来。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非常奇怪的人。
 
 说奇怪,是因为那人有一张和董事长一样的脸。但我敢肯定,那绝不是董事长她本人。他实在太过年轻了,目测最多二十上下,还只是一个少年。
 
 至于为什么是他,这归功于我良好的视力,看到了他的喉结。
 
 可能是我打量的目光过于直白,又或许是他过于敏锐,正打着哈欠从楼梯上往下走的少年忽然一个转头,目光直勾勾地对上了我。
 
 我顿时颇觉尴尬,又不好意思直接移开目光,只好讪讪的对他笑了一下。结果只听到了一声古怪的冷笑。
 
 “哟,这不是shield的波尔斯吗?”少年直接拉开椅子,坐在了我对面,“我是莫德雷德·潘德拉贡。认识一下?”
 
 我的头顿时突突的跳着疼了起来。
 
 他的行为算得上无礼,我却无心和他计较这种小事;莫名其妙的被卷入这样一起涉及到高层密辛的事,才最令我烦恼。我不知道董事长从哪里冒出来的孩子或者弟弟(传言里反正是没有),但是我知道,我只是来寻常度假的。
 
 “呵呵,你好呀,你能认识我我真的很高兴,呵呵。”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大明星。你对自己的认识还真是不够啊。”莫德雷德翘起嘴角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如同一道狭长的裂缝,透出森冷的绿芒。
 
 实话实说,他笑起来有点吓人。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在心里拼命祈祷早餐快点开始。这样我就可以拿了东西回房去吃,而不是坐在这里继续一个我绝对不想知道更没有丝毫兴趣的话题。可惜天不遂人愿,彼此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莫德雷德又主动挑起了话题。
 
 “你不是对我感到好奇吗?”他双手抱胸,仰靠在椅背上望着我,眼神傲慢的仿佛一个国王,“我长得和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你们崇拜的圆桌董事长一样,不是吗?你不就是在看这个吗?”
 
 我心中警铃大作,我那准到只能称之为玄学的第六感开始在脑中疯狂的对我大叫:“阻止他!快阻止他!不要让他再说了!”
 
 “告诉你其实也没有什么。其实你从姓氏也猜出来了吧,我就是她——”
 
 “兰斯洛特!桂妮薇儿!你们今天怎么也起得这么早啦?!”我突然拍桌而起,成功打断了莫德雷德的话。尽管失态到引起众人侧目,我也顾不得许多了,慌慌张张地拔腿跑出了餐厅去迎接他们,倒把正在下楼梯的桂妮薇儿吓了一跳。
 
 “哎呀,这是怎么了?”她笑着说,朝我来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对上莫德雷德毫不掩饰投来的嘲讽目光,桂妮薇儿的笑容顿时如大理石雕塑一般凝固了。
 
 兰斯洛特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明显也看到了莫德雷德,只是他很快垂下眼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相信这位表兄内心的震惊比起我来只多不少,只是他向来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样也好,我实在是不想惹上更多麻烦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头晕。”桂妮薇儿扶住兰斯洛特的臂膀,脸色都苍白了,“我们可以回去吃早餐吗?叫客房服务送到房间好吗?”
 
 “好。波尔斯和我们一起去吗?”
 
 “只要不嫌我烦就行。”我笑着说,仿佛很轻松似的打趣了一下。然而我想我们三个人心里一定都是沉甸甸的。
 
 临走前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下,莫德雷德仍然还坐在落地窗边的位置,窗外阴沉一片,海浪拍打着海岸,泛起一阵阵灰白的泡沫。莫德雷德的身影在这片灰暗的背景中显得孤寂又渺小,仿佛随时要被吞没。
 
 暴风雨就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