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千面海妖868

4、谎言不是噬人的毒*药 梦想才是

　　直到坐在审讯室听到盲人亲口承认作案过程后，温尚翊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心头的疑云迫使一向谨遵规定的警司第一次越界，问出了那个为什么。
　　“为什么？”吴青峰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警司的问题，语气里是满满的讥讽，“如果我说是为了梦想，你们会相信么？”
　　不等警司有所反应，他便自顾自说下去，“这个故事不长不短，但好歹你们可以把它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吴青峰第一次走进血色时，已经被二十多家酒吧以各式各样的借口委婉拒绝了他当驻唱歌手的请求。
　　他知道根本还是因为他的眼睛。
　　但他不甘心，天生的好嗓音和对音乐的执迷让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歌手梦。
　　他走进了下一家酒吧，血色围城，也是最后一家。
　　出乎意料地，老板答应的十分爽快。
　　一开始他是高兴的，他以为他的梦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
　　但好景不长，酒吧人明里暗里的动作让他开始顾忌。他虽然眼盲，但心不盲。
　　他清楚地明白老板的一些工作人员对他怀着怎样龌龊的心思，但为了站上舞台唱歌，他还是选择了忍耐。
　　在他最难的日子里，阿信出现了。
　　如果可以用一种东西来形容他，吴青峰想，阿信就是照进他生命里的一束阳光，而且是唯一的一束。
　　他是唯一一个不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的人。
　　吴青峰至今还记得阿信对他讲的第一句话:
　　“哈啰我叫陈信宏，你可以叫我阿信，这杯水我放在这里了，你配唱的时候渴了就拿起来喝，空了我会再续的。”欢快的语气很容易让人心情好起来。
　　唇角微弯，他安静地答了声，“好。”
　　接下来的事情俗套又理所当然。很少有人对他表达出这样直接的善意，他很容易就爱上了阿信。
　　阿信也没有在意他眼盲和同性这两个致命的缺陷。
　　他们在一起了。
　　听着阿信温柔的声音，“这些都没有关系，我喜欢的是你啊。”那一刻他想，这辈子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用这般的语气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他心甘情愿地溺死在那份温柔里。盲人拥有童话般的爱情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他幸运如斯。
　　CK的香水是他送给阿信的第一份礼物，他爱它那种如花果般清新的味道，却没想到这股味道最后变成缠绕他一生的噩梦。
　　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这样想来敏感如他被那股香气蛊惑，心甘情愿地把身子一次又一次地给了错的人，也是情理之中。
　　吴青峰开始恨他的梦，如果他一开始就甘心服从命运的安排，结局会不会就不像现在那样糟糕。
　　暴怒中的阿信把那些人揍到快要丧失站起来的能力，自己也是满身青紫。他给他上药时，满满的心疼。
　　所以他做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亲手杀死那几个肮脏的人渣。
　　他想他永远不会后悔。

　　警司在吴青峰叙说过程中一改往日凌厉的风格，安静地听着。
　　故事终了时他说，“你真的不会后悔？你可知道在以法律灵活著称的香港，即使你的辩护律师力保你，最乐观的情况也只能是在牢狱中度过半生。”
　　“不会，既然梦已经被打碎，让那些人付出加倍的代价来偿还有何不可。”
　　警司还要开口，却见蔡昇晏急匆匆赶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峻神色。
　　“陈信宏找到了。”
　　“那正好，把他带进来吧。”
　　“他来不了。”法医顿了顿，压低嗓音说，“人现在躺在停尸间里。”

　　警司拉下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单，眼前的人栗发猫唇，左边眉梢一颗痣安静地趴在那里。
　　看的出是很讨喜的长相，只不过整张脸都泛着死去多时的青灰色。
　　蔡昇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恍惚地听不真切:
　　“死者陈信宏，身高180体重74公斤，血色围城酒吧服务生，外貌体征符合，提取DNA99％符合，是本人无误。死亡时间大概为周一晚七时许，死因相同，为电击棒电击致死，脖颈处有灼伤痕迹。”
　　温尚翊沉默着。
　　又一人过来，是刚刚被他下达注意二号嫌疑人动向命令的石锦航，“sorry sir，是我们调查的失误，实际失踪的是另一人庄克强，他之前被陈信宏打成重伤住院，听到酒吧死人的消息以后出逃，现在人已经找到，全都招了...您要不要亲自审问一下...”
　　“另外我们猜想吴青峰由于视力的问题，把陈信宏当做庄克强误杀，这恐怕是唯一的可能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肩上一阵大力袭来，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面前是警司放大的暴怒的脸。
　　“石锦航你做乜野!人都死了你跟老子讲这些，这么重要的信息都能搞错，在警局吃白食么？!”
　　“......”
　　一向冷静镇定的警司如此失态，屋里的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温尚翊挫败地松开手，“算了这件事本不该怪你，叫家属把尸体都领回去吧，这案子也该结了。”
　　“sir，其他人都好办，可这陈信宏生前并没有亲属登记在册...”
　　他揉揉眉心，“OK，我出钱选个好地段下葬吧。”
　　“那....吴青峰那边要不要说...”
　　“你系唔系傻噶？”警司瞪了情商堪忧的下属一眼，“随便扯个慌混过去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