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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传言 ...

  •   我那天醒来时已是满天星斗时分,佑生坐在地上,我躺在他怀里。我初睁眼,看见明亮夜空下他温和美好的面容,几乎以为自己在一个美梦里。我一定是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垂了眼睛,似乎抱歉地说:"地上太冷......"

      我一下子翻身滚到地上,马上去扶他,一边说:"冷你还在地上坐着?!"

      他双腿麻木,根本起不来,我就帮他把两条腿先伸直。动了他的伤腿时,他哼了一声,低垂了头,浑身发抖,双手抠进地里。我心里有一个地方刺破了一样疼痛,咬着牙,帮他按摩他的另一只腿,一句话也没有说。

      也许就在此时,我决定配合他演这场戏。我不问他是如何找到我,不问他的背景,不问他的妻妾如何欢喜他的归来,不问他记不记得我说过的择偶条件......我什么都不问,如果他告诉我,那是他的选择。因为我不问,所以我也不去想。

      我只要他轻松地来,笑一笑,快快乐乐地离开......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次......

      我这是不是典型的第三者啊,不,是第三,四,五者,第五者! 我TM别活了! 在原来的地方当个第一者还被第二者给甩了,在这儿当第五者,这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但是没办法,一想起他的样子,我就想象不出怎么才能对他讲:"别来了! 和你那一大堆妻妾呆着去吧!" 我不愿让那双眼睛中出现一缕悲伤,因为我知道他已经经过多少苦难。

      哎,舍身喂虎就是这种情形吧,或者,以身饲虫,依呀! 还是喂虎了吧。还是不要舍身就是了,他也不敢吃我,顶多拉拉抱抱,那感觉也不错......也许我是老虎呢? 对,怎么没这么想! 不是虫,我是老虎! 他是来喂我的,最终被我吃掉! 他的妻妾一点儿没捞着......

      这么想着,心情舒畅,可见这世上没有什么想不通的败局,一念之间,胜负成败,黑白颠倒!

      这之后,我们越来越忙。不仅这个镇上,别的镇也有人来买我们的炉子和煤饼。淘气已成了独当一面的主管,小乞丐们都成了师傅,更多的乞丐流民加入,我得找新的地方了。我们买了新的马车和马,路路不拉车了,它很高兴,我常骑着它在镇外的田野小路上跑跑。

      每一个客户来,我每次都要反复和他们讲怎么使用炉子,防止煤气中毒,还让他们签下名字,说已经得到培训,保证按我说的去做。我不想惹任何麻烦,什么都想料敌先机。在外面把自己防的滴水不漏。结果,谁知道,从心底深处失了把握,弄得自己神魂颠倒。这是不是报应啊。

      佑生十天半月来一次,每次早上到,晚上走。他总是那一袭朴素的蓝衫,一条头带。来时满面风尘但兴致勃勃,走时神色疲惫,语意阑姗。

      一开始,他就坐在院子中,看我干活。小乞丐们总是不在,淘气也会被一个仆人引走去到别处玩耍。

      一天,夏末。我乘清早的凉意,和淘气把泥和好了。正要做煤饼,佑生就到了。那个叫晋伯的把他推入院内,一个认识淘气的仆人马上和淘气亲近,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出去了。

      佑生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他的眼神满含笑意,我赶快看自己,真是一身两臂全是黑泥!

      我忙道:"不许笑话我,我容易吗我?"

      他轻笑起来,说:"谁在笑话你,不过是,高兴而已......" 他的眼帘垂下来。

      我松一口气:"不笑话就好,可见你不以貌取人,是个好孩子。"

      他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你才是,以貌取人......"

      我点头道:"是啊是啊,有的人长得太漂亮了,我不得不变得浅薄不堪,此人把我的精神境界一再降低,弄得我天天自惭形秽,虐待啊! 我没对不起他啊!"

      他低头抖起来。

      我院中支了张长架子,是为了做煤饼的。我设计了一个大模子,里面隔开二十个小格子,填满了煤泥,晒干了,把模子拿起来,二十个煤饼就做好了。我把四个大模子放在长架子上面,转身把和好的泥铲进一个破桶里,提起来,到架子前,倒进模子里。来回反复,把模子填满了,提着桶,用一块小木板把模子上的煤刮平,填满每个小格子。

      我一趟地提煤桶倒煤,一会儿就大汗满脸。其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佑生说话,他几乎不言语。

      终于把模子全倒满了抹平了,我长舒一口气,到井边提上桶水来倒在盆里,拧出个毛巾擦了把脸。看向佑生,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来是我冷落了他,不禁赶快一笑,他的头微低下去。

      我忙说:"我差不多弄好了,再插些树枝就行了,然后就能和你聊天了。"

      他没抬头,轻声说:"我帮你吧。"

      我赶快摆手道:"千万别,小心弄脏你的手。"

      我回到架子前,拿了一把小树枝,一根根插在模子的煤饼里,每根还晃一晃,其乐无穷的样子。佑生不抬头,却突然自己推轮子,要到架子前来,我吓了一跳,立刻放下手中树枝,去推他到架子前面,他拿起一把树枝,一枝枝,轻轻插入煤饼里,也晃了一晃。他的手背手指上有伤痕,但肤色如白玉一般。

      我叹口气说:"你看你,一会也得洗手,你手那么白,洗都洗不干净了。" 他也不说话,但好象出了口气。

      我重拿了枝子,插得很快,发现他也是每个煤饼插七枝树枝,观察力很强嘛。两个人默默地插完了树枝,真快,我又到井边,把盆里的水倒了,换了新的水,给他端过去,他在盆中洗着手指,他那优雅的动作和那修长的手指把我的破脸盆衬得无比恶俗! 我看他洗完了,抬了手,就说:"你自己在你衣服上擦手吧! 你衣服比我的毛巾干净!别又把你手给擦脏了."他终于轻笑起来。

      转身回到井边,自己重打水,洗手洗胳膊洗脸洗脖子,看来今天也干不了别的了。洗完了,看他侧着脸看着我,忙走过去把他推到一处阴凉地方,他忽然说:"我想喝点水。" 我去拿了饮料罐,倒了水,刚要给他,见他的唇如此温和动人地抿着,面颊干干净净的,心中一乱,又感到远了一层,就问:"你有没有自己的杯子? 我只有一个杯子......"

      他又低头说:"你可是,嫌弃我......"

      我大惊道:"当然是怕你嫌弃我呀! 我哪敢嫌弃你啊。"

      他几乎轻叱地说:"我何时,嫌弃过,当初......" 他又停下来。

      一提当初,我心中酸楚,我把他当成了一个新的佑生来相处了,当初那个佑生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个记忆了。叹了口气,把杯子递给了他。

      他慢慢地喝着水,低声问道:"你真的,不觉得苦吗?"

      我笑起来:"佑生啊,我是这世上少有的幸福之人哪! 你看我,从小,父母双全,虽然他们迫害我,让我读书和听京剧,但平时,根本不用我做家务活儿! 我简直是个饭来开口衣来伸手的大爷啊,我倒成了他们的父母了! (佑生笑起来) 接着,上了大学,一帮狐朋狗友,天天神侃胡聊,不好好学习,也没被开除,整个玩了四年!十六岁到二十岁,青春啊,没白浪费! 全用于高高兴兴了。出来当了个研墨的,但也还可以糊口,父母更谢天谢地了,他们一直怕我经不起诱惑,给人当了二奶,就是你们这儿的妾。。(快转话题!) 来到这里,马上找到了工作,不,是自己当了头儿! 这就是自雇了,不用怕没事干。下面还有不付工钱的劳动力,我风光死了! 刚来时,我觉得山穷水尽,这才几个月,就柳暗花明了,上天对我实在不薄啊! 你说这叫苦,那我天天见的小乞丐们,可怎么活呀。"

      他叹口气说:"你当初,对我,是不是,就象你,对这些乞丐......"

      我心中一动,暗自问,是吗? 是也不是......一挥手:"别提当初了,过去的事了! 你可不能说是我对乞丐好,实际上,是他们牺牲了自己,对我好的。"

      他抬头看我说:"怎讲?"

      我说:"他们来我这里,我一说话,他们就快快乐乐的,让我觉得我很有用! 看着他们,我只有佩服!人家能这样生活,还没被吓死,多勇敢。我就不能知天由命地把自己交给路人,靠别人的好心过日子,担忧也把我担忧死了。"

      他轻声说:"你难道,不相信,定数吗?"

      我少有地严肃起来,沉思着说:"佑生,其实这是我一直弄不懂的问题。按理说,应该有定数,天地之间,一切都该有道理,所以,生命肯定是有要遵循的轨迹的,这轨迹是不是就是所说的定数,一定会把你带到你该去的地方? 就像我来到了这里? 可另一方面,我也相信选择。萨特,就是一个哲人,说:英雄选择成为英雄,懦夫选择成为懦夫。关键时刻,人是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不是被动的,就像我可以选择成为乞丐,也可以选择做煤饼......"

      佑生轻声说:"你还是,不要选择成为乞丐......"

      我笑了:"可见是可以选择的,关键是,我做的选择,是不是就是定数已决定的呢? 太可怕了,那选择也是白选了,表面是选择,实际是定数! 我心寒哪......"

      他打断我说:"你当初,救我,是不是,你的选择?"

      我赶快说:"快别提从前了! 那时我哪有时间选择? 糊里糊涂地就过来了,你就当成你命不该绝,是定数,跟我没关系!"

      他一下笑出来:"没关系......" 到后来,却似是苦涩,停下,不说话了。

      我不知为何,心中一痛,忙改话题说:"日后,我做得大了,一定要广招天下乞丐游民,皇帝那家伙也得谢谢我。"

      他一愣,说:"为什么?"

      我又摩拳擦掌起来:"佑生,你听没听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茫然道:"那又如何?"

      我眉飞色舞地说:"人穷到底,就会铤而走险,没有顾忌! 这就叫穷凶极恶! 有言说穷山恶水出歹人,一点不假。一个国家,赤贫的人越多,就越不安宁! 小的说,没有生计的人会打家劫舍,大的说,他们会群起暴乱! 你说我收了众多乞丐游民,少了动乱因素,皇帝那家伙是不是该谢我?"

      他低头轻笑道:"的确如此。"

      我再接再厉地说:"其实国家真正的安宁不是仅在扶贫,而是让大多数人都比较富裕,就是所谓的中产阶级。这一大帮人,不会象富人那样有巧取豪夺的野心,刻意盘剥他人,也不会象穷人那样恨意难平,总想改变现状。他们只高高兴兴地自己过舒坦日子,社会自然稳定。我日后要让给我干活的人都成中产阶级! 表面上看是我对得起他们,实际上是增加了社会稳定,你说,皇帝那家伙都不认识我,就欠了我一大堆人情!"

      他又笑起来,停一会,不笑了,说:"你曾说,你想进宫......"

      我抱头大叫起来:"你是想害死我啊! 谁想进宫?! 一见皇帝的面,只说了一句话,我就被砍了! 当场没死,也被后宫的几百双手给掐死了! 知道的说是你出的主意,不知道的以为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啊! 佑生,咱们可不能这么对朋友! 我虽对你不好,可到底没害死你,你不能这么狠心毁我呀! 太不够朋友了!"

      他出声笑起来。笑声落了,说:"云起,我给你带了本书来。"

      我笑了:"太好了,佑生,我反悔,你够朋友!......繁体字,我好多不认识啊,佑生,你是真的真的够朋友,帮看看。" 他又笑了。

      ......

      我的庙渐渐是个煤工场。佑生总给我带一两本书来,我们就到河边坐坐。我会向他问不认识的繁体字。有时候是拦路虎,有时候是一群羊。碰到一群羊时,他会把整个句子讲解出来。读书是咱们的老本行,自然会有很多感慨和遐想,和他谈论起来,常常你言我语,精彩非常。他只是这时,话还多点。我在学校里有过无数这样的探讨,倒也不觉得异样,他却时常激动得眼睛发亮,盯得我心里发慌。难得的是,第一本书后,他就开始摸索出我的喜好。经常带来什么书,告诉我,你上次喜欢XXX,这次也许会喜欢这本。他竟然大多不错! 但他也介绍给我多种不同的书籍,各个方面都有。我不喜欢的,只看一页而已,他就会推荐另一本,从不勉强。

      有时我常放一些厥词,有时我不禁会泄露心意,但是因为在讨论之中,仿佛都能接受。

      我们读到<论语>的一句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不由得感叹道:"君子为何坦荡荡,就是因为他认为凡是发生的事情都有道理,都能接受下来,这就是胸襟哪。没有不好的事情,只有不好心境! 虽是有些唯心,但何尝不是处世之道啊。佑生,我觉得,你就是君子。小人长戚戚,这就是我啊,不满足,不接受,总在寻找,总不知方向! 结果悲情满怀,没有坦荡。我真是个小人哪,可怎么办? 天生如此啊。" 我摇头叹息。

      我转头,他看着我,眼中光芒一闪,稍垂下眼帘说:"对君子而言,实在,没有小人。"

      我一击掌说:"是啊,君子是不品评的,因为他认为所存在的都是好的啊! 那定了君子小人定义的,可不就是小人了吗。孔子一口一个君子小人,可见不是个君子。佑生,你居然影射孔子是小人,如此大胆!"

      他轻笑起来:"你,如此,小人!"

      我也笑起来:"你出此言,就非君子啦!"

      两人一起笑起来....

      河畔杨柳,夏日微风,阳光在水面的光,映在他身上,让我为之恍然。

      下午,我们会去一家茶肆或小餐馆,喝喝茶(真差),吃点东西。我也就吃个馒头,来个青菜,他吃得就更少,但每次都要分吃我一小块馒头。我们总选一个角落,他喜欢我坐在他身边,而不是对面。我们在吃吃喝喝中,交头接耳,低声地说说笑笑,我觉得就这样,直到永远,也没什么不好。

      我说:"佑生,你说人为什么要美食佳肴?"

      佑生:"为何?"

      我说:"那是因为他们心中寂寞啊?"

      佑生:"......"

      我说:"人在寂寞的时候要得到补偿,心灵上没有,只好在口味上来些安慰,是不是? 可越吃越得不到满足,这不是往火里加油吗,结果更寂寞了。"

      佑生:"你只吃馒头,是不是,不寂寞?"

      我:"非也,我是怕别人也知道这个秘密,把我看穿了,来填补我的寂寞,所以才不敢吃饭的!"

      他笑起来:"你还怕别人看穿你......"

      我道:"我简直怕死了。我告诉你,原来我也有过一两只口红项链之类的东西,结果我有一次读到心理学,就是关于人是怎么想的学问,讲到我们的所带所饰,都是一条条短信哪! 我涂了口红,就是在要大家看我的嘴,我戴了项链,就是求大家看我的脖子,我弄个新发型,就是告诉大家我觉得我头发很出众......

      自从我读了这些,我就再也没法打扮了! 我觉得我若是打扮起来,往外一走,那是浑身一片喧哗呀! 整个自吹自擂哪。你说我要是象你这样风华绝代貌美无匹也就罢了,可只是个平庸之色! 平常别人不看我,也就算了。一看我,我就以为我没擦嘴,马上就得抹把脸。有谁,尤其是警察,就是衙役之类的人,一喊: 嘿,你给我站住! 我就觉得那是我。我不做贼都心虚啊。知道的说我有道德良心,不知道的说我的心坏了坏了的,自然如此啊。你想,万一有个明眼人读过同一本书,看我一眼,问我一句,你以为你是谁,还敢这样,我当场就得自尽哪!"

      佑生笑起来:"你为何,如此妄自菲薄......"

      我说:"自知之明而已啊。这主要得追溯到我的父母,从小就天天跟我说,我这样的,只有读书,才有出路,可见我没有外在美! 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没别人......"

      佑生轻声说:"不见得......"

      我说:"怎么不见得,你不用安慰我,我已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准备以我的内在美,其实也不美,内在的不美的精神力量,来打天下了......多费劲哪! 我要是有某人一半的容貌,只微微一笑,就祸国殃民了,该多好!"

      佑生苦笑起来:"你现在一笑,就已经,祸国殃民了......"

      我:"如此鄙夷我的理想,真是白向你吐露心声了。而且,你现在正真正地祸国殃民,实在该有自知之明......"

      我们有那么多的笑谈,竟是随意话题,均成笑话。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黄昏......

      唯一遗憾的是,我再也不敢象以前那样轻薄他了!连他的手都不敢碰,更别说背背抱抱。很难想象我曾经对他上下其手,任意胡为,还曾把他双腕......不知他现在的身体是不是还是我摸过的那个样,不知他三个妻妾中有谁摸过......不想不想,不能想,不然我真会疯掉!

      一天我们正在那里饮茶轻笑,一群人乌央央地进了茶肆。满满地占了一大张桌子,挡住了我们出门的走道。佑生又坐在轮椅上,更出不去了。得,只好等等了,反正我们也没喝完茶呢。

      就听他们开始吵吵,说什么X大哥刚才皇城回来,快说说新鲜事。

      我来此一直在小镇乡村转悠,听说皇城,不由得留了些意,不留也不行,他们说话的声音大得有回音缭绕。

      就听那个X大哥说:"要说新鲜事,这皇城里还真有一桩呢!" 大家忙答"快讲快讲!"

      那大哥接着说:"大家还记得那几月前狩猎身亡的九王爷吗?"

      有人接到:"当然当然,当时皇上惊怒异常,悲痛难忍,罢朝七天哪! 派了近千人搜寻,终于在万丈悬崖之下找到了九王爷的尸体,皇上据说扶棺大哭,因为九王爷的尸身粉碎不全哪! 还令厚葬于皇陵,紧挨着历代皇上的陵边,说日后好再与九王爷相伴。"

      又有人说:"若说皇上对九王爷的宠爱哪里只是兄弟,真真胜于父子啊。可要说九王爷也是这世上少见的奇人呢。"

      有人插话:"就是,九王爷人中龙凤,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啊。他貌匹无双,加上他常穿华服美袍,许多人都望之一面,记之终生。更何况他允文允武,诗词咏赋,琴棋书画,刀枪剑戟,骑射弓箭,无一不通! 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气质卓然,出口锦绣,挥笔成篇啊,那简直是我朝开国以来,风采文章第一人!" (我:TMD,世上有这样的混蛋么?)

      有人又加上:" 还吹得好箫哪。" (我: 更是混蛋,我不会吹箫。)

      还有人:"据说这九王爷不爱江山社稷,只爱绝色美人!" (我:这简直是混蛋到家了。)

      另一人:"就是,据说他从小的丫环们都是人间少见的美人呢。还听说他把最美的那个纳为妾了,永伴身边。" (我:靠,混蛋到我无语的地步了。)

      "那丫头片子的命真好。" (我:倒霉蛋哪)

      "那算什么,记不记得他万两黄金买青楼艳色清倌人XXX为妾,传为天下美谈。只因那清倌人可以和他对吟诗句,伴他月夜泛舟湖上啊。" (我:淹死算了。)

      "你们都忘了那咱朝开国以来最隆重的婚礼了吧?!" (我:败家子)

      "是啊,那真是一场闻所未闻的浩大盛典哪。咱皇上知道九王爷誓娶一位天下绝色佳人为妻,遂为九王爷广为物色,圣上不为自己的后宫,反为自己的兄弟,这是什么情义啊。" (我: 狼狈为奸而已。)

      "最后选中了顾XX尚书的小姐! 听说那顾家小姐是艳冠天下,色比神仙哪!见过她的人说,她美不胜收,闭月羞花,加上窈窕身段,风流举止,九王爷新婚之夜就写下了名句XXX (省去谗媚可耻毫无文采的十几字),一时传颂天下,顾家小姐的美貌青史流传了。"

      "传闻盛典之上,祥云缭绕,那英俊潇洒的九王爷手挽着凤冠霞帔亭亭袅袅的一位女儿家,远望如一对仙人入世哪。" (我:眼神有问题吧。)

      "更难得那顾家小姐弹得一手好琴,与九王爷经常在宫中琴箫合奏一曲,皇上都为之赞叹!" (我: 没水平的人到处都是啊。)

      "那九王爷得娶如此娇妻美眷,偿了此生宿愿,赋诗为证XXXXX" (我:又来了,这人怎么不知道藏拙呢?)

      "可谁知九王爷竟。。。哎? X哥,您要说什么来着?"

      "你们这七嘴八舌的,哪里有我说的时候?"

      "对不住,您说您说。那九王爷死了以后怎么啦?"

      "死了以后还能怎么着? 他又活了!"

      众人大惊,有茶碗掉在桌上的声音:"从地里爬出来的? !那可不容易,皇家陵墓还不都砌得死死的?" (我:别是成了吸血鬼了吧?)

      "你们让不让我说话了?! 我是说他没死!" (我:也是,混蛋一般都死不了。)

      "那尸体是谁的? 他一直在哪里?"

      "据说那尸体是九王爷一位仆从的,他掠了王爷衣服,不期然,失足悬崖。"

      "那九王爷呢?"

      "据说是醉酒失足碰了脑袋,失忆了近一个月,才想起来怎么回家。原大内第一高手亲自护着回了皇城。" (我: 敢情是喝多了,该!)

      "皇上为此大宴群臣,庆贺九王爷回来了。只可怜了顾家小姐。"

      "却是如何?"

      "那顾家小姐与九王爷琴瑟亲好,两相爱慕。九王爷失踪时,顾家小姐日日以泪洗面,夜夜望空祈祷 (我:死了还有什么祈祷的?),积劳成疾,九王爷回来,她油尽灯干,拉着王爷的手,一声长叹而亡啦。" 众人咂叹不已,一片唏嘘,红颜薄命,感人至深,等等。

      哦,是个爱情故事,这个我懂。我笑着说:"这个故事与我讲的将军和夫人的故事哪个好?" 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佑生,我吓了一跳。

      他的身子靠着墙,脸色惨白,闭着眼,显得疲惫不堪,象刚被三座大山碾过了一样。听见我的话,他微抬了一下眼帘,又合上,轻声说:"没法比。" 那瞬息的眼神似乎充满了黯然和绝望。

      我忙问:"你很累吗?"

      他似乎点了一下头,依然合着眼,忽然问:"你信他们说的吗?"

      "哦,明星八卦,我家乡也有。不可全信,不可不信。象这种公众人物,大都有难言的隐私。既然是隐私,自然为众所不知,大家知道的就不是隐私了是不是? 所以大家知道的大概不都是真的。这王爷要是按他们这样讲的话,就简直是个混蛋哪。"

      他扑哧一下笑了,再睁开眼睛,又是一片生机,身子离了墙。

      又听那边说:"边关吃紧哪,自从三个月前定远将军被莫名调离,鞑虏连连夺地掠镇哪。"

      "是啊,皇上刚钦点了程远图为威武将军,行将上任呢。"

      "听说这程远图一向是九王爷的挚友,也许九王爷知他底细,向圣上保举了他。"

      "我倒不看好。那程远图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恐非佳选。"

      "此话何意?"

      "你不知,只有心里没谱的人才目中无人哪!"

      我一下笑起来,佑生问:"怎么了?"

      我小声说:"那程远图若是如他们所说,我见一面就把他摆平了。"

      他有点古怪地看着我,我以为他不相信,就说:"你不信? 摆平这种人是我的专项。我要栽,一定是栽在你这种绵里藏针的人手里。"

      他一笑说:"我信。"

      那天他走时,有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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