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谢小瓷

8、我恨我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 我恨我不能带来幸福的旋律

　　我恨我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我恨我不能带来幸福的旋律
　　在以前，当一个人心里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却又不想告诉朋友，他会怎么做？
　　阳光很温暖地洒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白色的室内配着柔和的光线，立刻变得温暖起来。这已经是童话昏迷的第三天了，医生说，她如果再不醒的话，心脏很可能会因此受到更强的膜闭合，从而引起……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童话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子，骄傲而且骄傲得有性格，所以她的病从我认识她开始，一直隐瞒到现在。我想如果不是这次偶然得她昏倒在我的面前的话，我想她可能还会隐瞒下去，这个傻孩子，傻得让人可怜。我唯一可做的就是每天陪着她，看着她，希望可以马上看到她漂亮的睁开的双眼，然后对她微笑，因为她说过，我从来没有为她笑过。
　　很多事情都变得模糊了，现在唯一清醒的是童话最后要离开时，流着泪说的一段话以及她忽然微笑的脸庞，我有些恍惚，因为我根本不清楚她究竟在说什么做什么，可是我还是看懂了她眼中的绝望，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每天都在笑和喋喋不休。那天，我把她带去酒吧，就是要向我的朋友们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要让童话做我的女朋友了。我们兄弟有一个规则：谁有了女朋友就必须给大伙宣布。我知道童话是不喜欢我的朋友们的，但我不能违反了游戏规则，我一直不善言辞，一路上尽在想该怎么向童话说明，所以有些口不择言。
　　童话喜欢我，这是我知道的，但是我并不喜欢她。但那只是在开始，我一直是玩弄感情长大的，从不相信有什么真实感情，至少在我的朋友圈中，我所交往的女孩子中，各个虚假得令我厌烦。游戏感情我都有些麻木了。第一次见到童话，她坐在公交车上，我抬头就看见了她。她看我的目光有些奇怪，但当时我并不以为然，因为这种眼神我见多了，朋友们都说我靠色相去迷女孩子的高明得多，这当然是玩笑，但后来她的一系列动作可真惊住了我，她是个特别的人，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其余的没什么了。
　　后来很奇怪的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去找她，我也找不到为什么，这当然是后来的事，这就像当你和一个人说话，聊了一次，当她给你很深印象时，你就想去继续聊，聊开了就放不下。
　　夏天一点一点浸透在微蓝的天空里。空气里莫名有了燥热和冲动。我也发现自己就这样喜欢上了童话。至少我相信了她喜欢我的真诚。我算是被她的真诚收买了吧。我是个痞子，每天无所事事，所以找童话的次数逐渐增多。童话在学校的名气不小，我找多了也就被她的老师注意了。有一天我去找她时，就被她的班主任给拦下了，他说童话的成绩下降了，学生不准谈恋爱，好学生……我没怎么搭理他，所以我的态度就惹恼了他，他最后还是把难听的话给说了出来：你一个痞子整天无所事事，你又怎么给童话她想要的童话生活。
　　我听完没生气，很奇怪，若放从前，我早闹了，但那次我很平静，而且想了很多。
　　我清清楚楚地告诉童话，我不喜欢她。那天我们都掩藏了，谁也看不见彼此真实的感受。
　　的的确确从那天开始，我再没有去找过她。她也刻意逃避了我。这是一场战争，交战双方是我们彼此。
　　但这场战役失败的是我，我承认我输了，输得很彻底。那时我才发现没有童话我世界的苍白和无力，童话很聪明，她不逼我说喜欢她却使我对她有了放不下的依赖。这就是骄傲和聪明的女孩子与那些虚情假意的区别。
　　酒吧里朋友开了玩笑，要以此来验证童话，朋友说如果童话坚持真得喜欢我的话，童话会坚持不坐。但朋友失误了，我也失误了。我想得太偏了忘记了童话这种面对感情单纯的女生，又如何一时承受我有女朋友的打击。
　　其实我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是事后朋友们告诉我的，我已经忘记了生气，每天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童话的病床前守护她，想给她最后一点呵护。
　　童话的妈妈来到医院时，我被叫去了医生办公室里。她妈妈和这里的医生似乎很熟，我想童话一定经常来医院，因为医生们都对她呵护有加。她的妈妈和她很像，一样的漂亮，还有着慈眉善目的微笑。但她的眼神里似乎有着一层很深的疲惫，我告诉她童话昏倒前是在喝酒的那一刻，她的妈妈一愣，然后很重的一个耳光打了过来，打得我脸火辣辣得疼。从小到大，包括我爸妈在内，还没有人打过我，很重，我承认，很疼。以前和兄弟们在一起，打架也没有人敢这样打我，她的妈妈是第一个人。可是我却丝毫没有动静，她的妈妈当即掩面哭了起来，哭得令人心碎。医生也只是很重的叹息。我问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妈妈忽然站起来，抓住我的肩膀问：“你喜欢童话对不对？你伤害了她，一定是的，否则她怎么会去喝酒呢？这个孩子，她不会忘记我的话的……”我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她妈妈的手，忽然大声问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别他妈卖关子！”
　　再走进病房时，童话依旧在昏迷。旁边的心电图有些紊乱得波动，看得我心焦。我看着如同睡着了的童话的脸，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有了温度，那么潮湿……我背过脸，一滴泪偷偷地就流了出来。我来到窗前，微微地拉开了窗帘，看着外面的世界，太阳也开始觉得分外刺眼。我心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可是这话对谁说呢？我说童话你快醒来，让我为自己的心灵赎罪。我真他妈混蛋！混蛋！我一扬手，朝白墙上撞去。“咚！”很响的一声，我的手上已有微微血丝渗透出来，可是我感觉很麻木。医生说什么来着，他说童话的病最忌酒，本来或许还有很小的希望，现在加上她的心力憔悴，几乎已接近没治了！没治了！没治了是什么意思？是他妈什么意思？！我感觉混乱至极，捧着头蹲到了地上，全是因为我。一定是的，童话十六年来生活得一直快乐和平静，而我却搅乱了她的生活，并且给了她致命的伤痛。
　　一个人离开2046，需要多长的时间。有的人可以毫不费力地离开，有的人，就要花很长的时间。
　　甚至是，一辈子。
　　去2046的乘客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回失去的记忆，因为在2046，一切事物永不改变。
　　我情愿花一辈子的时间去照顾童话，只要她现在可以睁开眼睛，然后喊一声：“韩羽。”
　　我抓起童话的手，想给她一些力量。可是却意外地发现她的手指指尖上竟有着点点的紫斑！那一刻我的心恐惧极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怕失去一样东西，我把她的手指放在我的嘴里，我拼命地吻着，我希望可以像小说中那样可以把她手里的紫斑吸出来，就像吸出毒素一样。我的脑中想起医生的话，他说童话伴随而来的是指尖出现细小紫斑，然后就是双目失明，然后四肢……再然后……我的泪啪啪地砸下来。我忽然很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因为失去了一件心爱的玩具而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