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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醉生梦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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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闭着双眼,略微皱眉,笑声让他微睁了眼。
百年未见的刺眼的阳光似乎要将他的双目灼化,他别过头,阳光从指尖穿过,落在脸上,衬得苍白的皮肤更加病态。
一个脸蛋红扑扑,穿一身荷绿色襦裙的小女孩,放飞着大雁风筝。
他有多久没看到人了?记不清了。
他从树中抽离,木讷的走到小女孩的身边,呆滞地看着她的脸,阳光从半虚浮的身体透过,只不过感觉有点痒麻。
女孩的深棕色的眼瞳倒映着蓝天,他喜欢这干净眸子,伸出手指,像小孩一样用指尖点了一下。
她如初生粉藕一样的小手牵控拉着细线,天上纸雁迎风飞扬,地上她小脸肉嘟嘟的,表情严肃,看上去忍俊不禁很是可爱。
她忽的失落的叫道,空中的线断成两节,风筝被风拖起,朝西飘去。
女孩在后面拼命的追赶,突然,她脚下一滑,“扑通”摔在地上。
她的裙子被碎石划破了口,脸上沾满了泥土。
她站了起来,四处打望,可风筝早已不知飘到哪去。一时眼泪涌了出来,划过皮肤混着尘土,成了灰色。
他站在女孩旁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风拂起他的衣角,迎风之势已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动了,他飘到树林深处,根据几个吊死鬼的指示找回了纸雁。
他飘到空中,假装成一股风,把风筝托到了小女孩的面前。女孩正泪眼朦胧,放声大哭,怀里突然飞来个东西,细看了一会,她把纸雁紧紧抱在怀里,笑靥如花。
“蓉沁回家了”一个妇人在远处喊道。
“来了!”蓉沁拍拍灰尘,穿过他的身体,向妇人跑去。
他没有转身,只是向前走去,一跃身就到树上,手里凭空多了只黑得通透笛子。
他修长的十指在笛孔上变换,笛声如山间羼水,没有破浪的雄伟之势,但自有一份自在悠哉的意趣。
一只白鸟不知从何处扇翅而来,站在了他的肩上,尾翼上翘,猩红眸子带着几缕不融洽的深绿色。
白鸟在他肩上啄了几下,叽叽喳喳的说着鸟语。
良久,笛声才停下来,“来了。”
白鸟点了点头,他还不习惯说话,声音像含着扯开的血丝,沙哑无比。
他同白鸟就一直静站立,直到夜色发沉才隐于萧瑟中。
他管白鸟叫镜,蓉沁几乎每天都会到这里闲玩,镜喜欢站在女孩头上,用翅膀拍着她的脑袋。
镜很喜欢蓉沁,但她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它时常会一些野果叼放在草地上,她只以为是树上掉下来的,都收在肚子里。
午后,他摆了一张茶几,一个蒲团,抽出竹笛细细的用软布擦拭。
忽时,后面幽幽传来:“睡了百年的家伙还困吗。”
不知该用位,还是条的人头蛇身的男子,如鬼魅般无声出现在身后。
虽造型吓人,但那容貌俊得很,薄唇,挺鼻,棱角分明的下巴,原本是看起来不易亲近的清冷貌,却因为他那妖媚撩人的气质举动,但弄得五官锐利艳丽,诡异的融洽。
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细细擦拭着手中的竹笛,但镜一看见这蛇人就开始唧唧喳喳的叫唤了起来,一展翅就作势要啄他。
蛇人没有搭理镜,只是看着他说:“你这宝贝也给我看看。”男子说罢,蛇尾就像利剑一样“唰哩”而来。
他眼皮都没抬,但手握着软帕在笛身上一捋,裹布的笛子游龙一样迎击。
“罢了罢了。”那蛇人突然收了尾,吐着蛇芯,眉目含笑。
他在空中虚抓了一把,一罐酒落在掌中,然后反手一抛“接着。”
他手腕一转,软布像蛇一样顺管滑下。再捏准帕角,一抖,一松,附手一转,将空中的软布拍桌而下。
整个过程快得看不清动作,干净利落,直想要拍手叫绝。
他将竹笛插在腰间,将酒罐的封布一扯,单手反提,仰头酣饮。
酒顺着他扬起的下巴,脖颈,锁骨,湿了衣襟,空中似乎都弥漫着醉人的酒香。
“好酒。”
他嗓音低沉沙哑,将陶罐随意丢在地上,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嘴角莫名上扬,眸子清亮。
“好!”
蛇人的印暗金符文黑锦服下的蛇尾,突然笼上红光,慢慢变成一团光云,然后逐渐消失,赫然成了人的下肢。
“我今天倒要看看,过了百年你的酒量是不是变得像个娘们。”
他也笑道:“伏羲,吾今也想看看。”
那称为伏羲的蛇人也笑了,一拂衣摆,席地而坐。
旁边凭空出现了小山堆一样的陶罐,还未开封就已闻得了醇香。
桌上的原本的两个酒杯,被伏羲随手一砸,“斯文货。”然后提了罐酒,畅饮了起来。
他们俩就这样一罐接着一罐,一堆喝完了,下一堆,地上滚满了他们的酒罐,流着甘液。
他们两个像是不知道醉一样,提酒就饮,好不放浪形骸。
伏羲突然大笑,起身侧靠在树上,头偏靠着,衣衫松垮,凤眼微眯,白皙面上一抹酡红,酒后的唇更加鲜红,像是出嫁姑娘抹的胭脂,真真是个尤物。
他手里还未停过,眸子却越喝越亮,原本深黑的瞳孔现光华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