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系列之沧海月明》月幽文

63、魔族秘闻

　　玄墨大陆，魔宫。
　　非浪坐在高高的王椅上，如墨长发垂地。还是那五六岁小孩的个子，可坐在那里，却显然已经拥有了不同寻常的气场。九天玄蟒化成数十米大小的模样，盘在非浪的身边，铜铃般大小的蛇眼，直直地望着底下的群魔。
　　王座之下，无姬一身黑色紧身长裙，裙摆及地，领口大开，绝色容颜妩媚妖娆。
　　“恭迎魔尊回宫。”无姬邪邪一笑，柔声贺道。
　　群魔随之附和，高亢的声音响彻魔宫大殿，亦传向玄墨的每一个角落。
　　非浪高坐在上，只是垂着眼睑，淡漠地望着众魔，淡淡嗯了一声。
　　无姬会意，挥手将众魔屏退。非浪这才抬起眼来，直直地盯着无姬。
　　“刺杀魔后一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非浪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对于凌青华，他只是疏远地改称魔后。
　　“本宫并不知道那是魔后，只是信阁传来消息，那女人的心头血能解开轩辕剑的封印而已。”无姬甩了甩头发，一席谎言说得面不改色。她毕竟是前任魔尊唯一的魔妃，论理，她是长辈，在非浪面前，倒是不用卑躬屈膝。
　　非浪冷笑了一声：
　　“这些年来，你统领魔族，确实劳苦功高。你可要何赏赐？”出人意料，非浪竟然没有继续追问无姬刺杀魔后一事，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可这样一句话，却让无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魔尊这是在警告她？
　　想着，无姬心中也生出一丝不满：“赏赐就不必了，只要魔尊您回来了，这就是最好的赏赐了。”
　　无姬的话中带着暗讽，非浪自然听得明白。
　　百年前他无意间得知了千年前大战的真相，一气之下，强行破开玄墨和瑶光的空间结界，想要毁灭人族，却不想元气大伤！此后便化成了三岁小孩的模样，失去了法力和记忆，流落在瑶光大陆，不知所踪。撇下无姬一人，苦苦撑起整个魔族。在这一点上，是他当初太任性了。
　　余下百年，无姬一人千辛万苦找到了森绿大陆一处破旧的通往瑶光幻海秘境的传送阵。然后步步为营，一点点将魔族势力渗入瑶光，运行起整个复仇大计。在这个过程中，他作为魔尊没有出半分力气，反而还要无姬分心出来找他。
　　还好九天玄蟒当初和他一起到了瑶光，虽同样深受重伤，却乖乖地找了落地点附近一处隐秘的地方——基山深处——养伤，等他归来。
　　魔族众魔大都以为魔尊只是闭关修炼，有的猜测魔尊是去瑶光打探消息好将来一举消灭瑶光，却从来不知道，魔尊是重伤失踪了。如此大事，无姬都一一瞒下，这些，都是她的功劳。
　　但是，功劳再大，也不能抵过她刺杀魔后的罪行！
　　非浪闻言大怒，一团魔气射出，黑色魔气凝成的绳索紧紧地缠上了无姬的脖颈。
　　“无姬，你不要太过分！若母后此次真有损伤，本尊定让你魔魂尽散！”
　　无姬曾想，魔后从未抚养过现任魔尊一日，感情肯定比不得一手带大魔尊的她。所以魔尊定不会对她动手。却不想，血浓于水，她近千年的付出，还是敌不过血缘二字。
　　想到这里，无姬不由惨惨一笑：
　　“血盈仙宫宫主离忧来自仙界，自然有救魔后的法子。我早从信阁得了消息，否则怎敢对魔后动手？虽然我起初并不知晓那便是魔后，但她对尊主您有恩，我怎会真的让她殒命？轩辕剑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为了给你父皇报仇，我想，便是魔后必然也是愿意的。”
　　无姬这话说得天衣无缝，非浪即便是想再追究也毫无理由。何况魔后确实如无姬所说，并无大碍，他又怎能因一时怀疑，就伤了这位功臣？
　　想着，非浪只好收了手，但临走之前，还是不忘言语之中，给无姬暗暗的警告。无姬闻言，只是邪笑，似乎并不在意。
　　非浪走后，无姬回到自己的宫殿，将一只瓷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碎裂声落，一名蒙面的魔族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和那些低等魔族不一样，这位魔族虽然也蒙面，但一身黑色蟒袍，浑身环绕着可凝成实质的魔气，显然不是那些披着黑斗篷，不能见人的低等魔族可比。
　　“参见无姬大人，无姬大人这是怎么了？可否告知本王，或许本王可为您分忧。”来人自称本王，已能显示其贵族的身份。
　　“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姬有些气急败坏。计划原本万无一失，不但可以解开轩辕剑的封印，一举挫伤瑶光人族，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魔后。却没想到，那个跟在魔后身边的小娃娃，会是受伤后的魔尊！
　　代，前任魔尊赐字，升为魔族中的贵族，人称“代魔”。表面是个闲散无所事事的贵族，暗地里却掌控着玄墨信阁的所有消息，是魔妃无姬一直以来就十分信任的魔族。只是，明明不用蒙面的代魔却始终蒙着面，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代魔看到无姬这模样，没有慌张，只是平淡回道：“魔尊强行破开空间结界，实力大损，魔身尽毁，元神附一普通人族之上，即便是信阁，也难以察觉。无姬大人拥有从姬家血脉夺来的神之义眼，潜伏在魔后身边许久，不也是没有发觉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是我的错了？”无姬面色扭曲，恨恨道：“就算没有发现魔尊，那个血盈仙宫的离忧呢？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他能起死回生？！”
　　听到这里，代魔突然蹙了蹙眉，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还好蒙着面，无姬又在盛怒之中，倒是没有发现。
　　“起死回生是逆天之术，即便他真的是来自仙界的仙人，逆天而行，亦必遭天谴！这一点，无姬大人想必也看到了。信阁虽然曾经考虑过这一点，但却没有想到，他真的愿意为魔后做到如此地步，故不曾上报。这点，是本王的失误。”代魔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无姬的脸色，见无姬周身的黑雾越发浓郁，只好连忙添道：“不过，无姬大人不必担心，魔后的心头之血已经用来解开了轩辕剑的封印。失了心头血，那心便也没什么用了。用千年西番妖莲的妖灵幻化成的心脏，固然能保住性命，却也必然后患无穷。您又何必担心？”
　　确实，青要山上，凌青华情绪不稳，几层人格不停转换，将整个血盈仙宫搞得鸡犬不宁，若非离忧护着，这青要山都要保不住。那日，魔后人格展现，青要山上黑风肆虐，魔气纵横。千年前的无欢早已心死，脾气阴晴不定，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在场的仙秤和鱼儿都受到了波及。最后还是离忧拖着那副受了伤的身子，弹起伏羲琴 ，勉强控制住了凌青华。可下一次，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控制得住她。
　　可无姬听了这样的结局，情绪却毫无缓和的模样。
　　“后患无穷？我要的不是后患无穷，我要她死！”无姬再次陷入了癫狂。代魔在一旁望着，并不出手制止。
　　魔妃无姬，玄墨千年来最强悍的女子，却也是玄墨千年来最可怜的女人。她的心中，不过是放不下墨涩罢了。
　　千年前欠下的债，这一段鲜为人知的魔族秘闻，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