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系列之沧海月明》月幽文

57、临渊之幻

　　凌青华带着姬无朝安全的地方掠去，将那奇特的幻境之地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而被她一时间遗忘的离忧和非浪却还在幻境中摸索。
　　黑雾无毒，只是致幻。
　　“你叫什么名字？”离忧的幻境之中，那抹仙影还穿着天蓝色的锦袍，蹲在一大片荒草之中，对着一只颤颤巍巍的小狐狸，柔声问道。
　　“我。。。我。。。没有名字。”小狐狸浑身颤抖，一双大眼睛中晶莹的泪花闪烁。
　　“你既成为这蓝田千百年来唯一的活物，我便叫你蓝田可好？”蓝色的仙人微笑着说道，温柔地抱起小狐狸，朝天际飞去。
　　离忧站在不远处，仿佛是一个局外人，淡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那天蓝色锦袍的仙人，分明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貌。
　　时光转移，场景变换。那一年的天宫，小狐狸已经长成了少女的模样，活泼可爱，生机勃勃。可是仙人却不复当年，虚弱而憔悴。
　　少女心焦，不知所措。只是一日又一日，昼夜不停地弹着伏羲琴。木色的琴身，纤细的琴弦，不知不觉已被指尖的鲜血浸染。
　　紫发少年，邪魅如妖。站在少女的面前，冷冷一笑。
　　“要么爱他，要么死亡。”
　　那是紫发少年说的唯一一句话。
　　接下来的场景，离忧已不愿再看下去。
　　临渊之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毫无杀伤力。他愿意在这幻境中停留，不过是想看见蓝蓝的面容。
　　一个挥袖，离忧便从幻境中走了出来，一截细长的如蛇身如触角的花瓣落在离忧的身前。西番妖莲？对于他而言，和含羞草并无不同。
　　让离忧有些惊讶的是，非浪居然站在他身边，有些担心地望着他。这小小年纪的娃娃，竟是比他还早地走出了幻境？
　　非浪见离忧也没事，便拉着离忧的衣摆，急急忙忙地要去找凌青华。这幻境，不过是勾起人内心最苦痛的一面，西番妖莲便趁人防备不及的时候，致人死地罢了。离忧觉得，既然非浪能安然无恙，青华自然不需担心。可只有从一开始便跟在凌青华身边的非浪才知道，凌青华的心中有一个结，一个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但很有可能会绊住凌青华的结。
　　非浪猜对了，凌青华没有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出来。她带着为她的无能而付出代价的姬无焦急地寻找着来时的路。然而在这偌大的虫渊之中，那原本令人恐惧，四处弥漫的黑雾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来路已断，前路茫茫。凌青华又没有办法将失去意识昏迷的姬无传送到一方天地之中，只好暂时找了个比较安全而隐秘的山洞，将姬无安置一番。
　　而这一找，便在山洞之中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楚风！
　　“楚风？你怎么在这里？”姬无的情况趋于稳定，凌青华才有闲心来询问楚风的状况。但这一句话，凌青华知道是不需要问的。因为她早已断定，楚风此次下山，八成是因为凌水涵的关系。而楚风如今出现在此处，则是验证了剩下的两成可能性。
　　凌水涵控制了楚风，必然是想要利用楚风来到她身边，出其不意地杀她罢了。此时的楚风也定然会编造好一段合情合理的理由来搪塞她。
　　然而，令凌青华没有想到的是，楚风并没有立刻回答凌青华的疑问，而是当着凌青华的面，自废丹田！
　　“楚风！你疯了！”饶是怀疑楚风只是被控制在使用苦肉计的凌青华还是忍不住上前喊道。丹田若废，这辈子就再也不能修炼了！
　　“师父！见到你，我便知道我为何会在此处了！”楚风苦笑着，额头上还不停流下冷汗，那是自废丹田带来的极大痛苦。楚风，如他往常坚毅的性子一样，选择了忍耐。
　　“到底怎么回事？”凌青华冷声喝问。她不信凌水涵会那么傻，为了使苦肉计废了楚风的修为。一个普通的毫无修为的傀儡，即便是楚风这个身份，也再难对她造成一丝伤害。
　　楚风接过凌青华递过去的一颗止痛的丹药，缓了缓后，才开口解释。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青要山上，那天，有人告诉他，楚家被灭。他心中虽然震惊，但时刻牢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是，这时，楚灵却跑过来跟她说，她从血盈仙宫的鱼儿和子双的对话中偷听到，在楚家被灭的尸体当中，众人发现了一具意料不到的尸体——周芸！这是一具和其他尸体同一时间死去的尸体，是一具在两年前就应该已经沉在河底的尸体，是他们以为早已离开的母亲的尸体！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惊了，当时他就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了。他想要下山弄个明白，楚灵却一直在阻止他。后来他们两人动了手，再后来的事情，他就记得不甚清楚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正在穿过一层浓厚的黑雾。
　　他第一时间便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凌水涵控制了。焚心毒粉未解，凌水涵未死，即便她已被废了修为，难免也会出现意外。何况，他只能想出这么一个理由了。后来，他发现这个地方危险重重，便暂且躲进了这个山洞。再后来，他便看见凌青华走了进来，瞬间明白了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徒儿不知道为何穿过那片黑雾后会突然脱离了那个女人的控制，但是徒儿明白，他让我来见到师父你，必然是想借徒儿之手，对师父不利。徒儿不能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又被那魔女控制，所以徒儿只好先废了自己的修为，如此，即便被控制，徒儿也不会伤到师父了。”楚风的这些话每说一句都要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凌青华给的那颗丹药的药效发挥得并不理想。
　　“楚风！”凌青华生气道，但眼中更多的则是怜爱和无奈。这便是楚风的性格啊！可是，其实，楚风完全可以不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如果他能改一改他那执拗的脾气，“焚心毒粉的事，我会尽快想出解决的办法。你不要再如此地勉强自己了。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是虫渊，危险重重。我这里有一张卷轴，你和小黑带着姬无利用卷轴立刻离开虫渊！”
　　“不行！”凌青华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黑否决了。刚才凌青华就想要让他利用卷轴带着姬无离开，他已经拒绝过一次了，现在居然又提了出来。这些卷轴的传送地都在京城郊外，一旦传送过去，他很难在短时间内再赶过来。他虽然是凌青华的契约兽，但并没有空间转移的能力。而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凌青华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要离开，你让楚风这小子带着姬白痴走就行了，小爷我肯定不会走的！”
　　“小黑！”凌青华皱眉，“楚风出了虫渊很有可能会再次被凌水涵控制，而且他现在自顾不暇，怎能照顾姬无？”
　　凌青华极力想要跟小黑说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小黑狐狸却只当没听到。
　　“晏家的那群小喽啰胆小鬼们肯定有不少已经传送过去了，你用通讯水晶跟他们交代一声，让他们照顾楚小子和姬白痴不就行了？何必要劳烦小爷？小爷可是要干大事的！”
　　小黑的申辩让凌青华无话可说，而小黑的提议也确实可行。无奈，凌青华接受了小黑的提议，并转头嘱咐楚风。
　　“出了虫渊，你可能会再次被控制，所以我会通知那边的人暂时地禁锢你，你可愿意？”
　　楚风点头。
　　凌青华便将姬无交给了楚风，并跟他说了不少嘱咐的话语。如果他传送之后没有被控制，还记得这些话的话。接着凌青华便从空间中取出一张卷轴，交到楚风手中，告诉他如何使用。
　　楚风表示全都明白以后，凌青华和小黑便退到了一边，给楚风腾出了传送的空间。
　　“楚风，记得传送过程中要小心照顾着姬无，注意他的伤口。”凌青华最后叮嘱了一句，便等着楚风打开卷轴。
　　只见楚风半跪在地上，一手扶着姬无，一手将卷轴放在姬无的身上，缓缓摊开。
　　“是，师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姬无弟弟的！”
　　楚风回道，语调却忽然间有些奇怪。
　　凌青华望着楚风低着的头，心突突直跳，直觉有什么不对劲。
　　兀的，楚风那打开卷轴的手一滞，手腕一翻，竟是伸向了脚上的靴子，“刷——”地一声从靴中抽出一把闪着白光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朝姬无的胸口刺去！！
　　姬无！
　　凌青华一声惊呼，眼睛瞪得老大。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楚风的目标竟然是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