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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太一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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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阁
苍溪总觉得心神不宁,数日后,不顾龙王和青秋的挽留,执意回到了太一阁。可是,白一呢?清欢呢?白一的房间里只放着那只金圆玦,是谁给她摘下来的呢?苍溪驾着云,围绕着太一阁四处寻找,他们到底去哪了?我的心里为何有些惶惶然呢?就在苍溪找他们找的有些心急时,碰见了延寿星君的小徒弟,他说:“清欢带着白一师姐去凡间历练了。”历练?为什么要去历练?苍溪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转身就朝着第一天府宫飞去。“苍溪啊,你不要担心,这一世,小蓝仙子也去了,白一有他们护着,不会出意外的。”司命星君含含糊糊的说着,一副深醉未醒的样子。“啊?他们?他们是谁?”“他们是.....元昊上仙、清欢、小蓝仙子.....还有......还有,其他几位历劫的仙子,这一世,很是热闹啊.....”听了这话,苍溪的心更不舒服了,呆呆的坐在那,等着司命星君醒了酒,再仔细问清楚点吧。
次日,司命星君终于醒了酒。他说:“这两百多年,白一过的很是幸苦,说是历练,其实是去凡间散心的。”他说:“玉帝很早就有意,让元昊上仙到凡间去经历些凡人的悲喜之事,七情六欲该有总是要有的;那金圆玦么......元昊上仙法力高强,随手一抚,那圆玦就摘下来了。”他说:“他们不过是有七世的轮回转世,已经五世了,凡人生命很短、如朝露、似尘烟.....白一很快就能归位了。”他说:“苍溪啊,你醒来后,应该先给白一个口讯,看她伤心难过的......在东海边哭了两百年,我都心疼。”苍溪听得五味杂陈,有点苍凉、有点恼、还带了一点点恨意。
回到太一阁,青秋在等他,语气含着羞、带着暗示说:“昨天,北海君向我们讨喜酒喝呢,我们.....”面对着青秋,心里却想着白一,苍溪觉得心很乱,含含糊糊的说:“你看着办吧,你说了算。”青秋什么时候走的,又说了些什么,苍溪已经没了印象,等他回味过来时,已经站在了桃树下面。
苍溪扶着树干,这株桃树本该五百年一开花、五百年一结果。但是,移栽到了太一阁这里,竟然两百年一开花、两百年一结果了。记得第一次结果子时,只结了七枚。那时的白一,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围着桃树数果子,生怕被清欢偷吃了。结果呀,有天,苍溪有事当天回不来。清欢一看,机会来了,就对白一说:“白一呀,这桃子结果结的不对呀,五百年才该结果子的,如今才两百年就结了,万一有古怪怎么办?我先尝尝吧,看我没事了,你再吃。”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让白一很是信服。这样,清欢堂堂正正的摘了个最大的,吃了第一枚。到了晚上,白一见清欢好好的没一点事,就要去摘桃子。清欢赶紧拦着她:“白一,慢着呀,早上我吃的时候,觉得桃子有点涩口,也可能是它有慢性的毒。这样吧,我再吃一个,过一晚,我要是没事,你再吃吧。”白一数了数,还有六枚桃子呢,很大方的、又很担心的点点头。清欢带着微微窃喜,又吃了一枚最红的。幸亏,第二天苍溪回来了,一脚踢在了清欢的屁股上。清欢吓得一只手攥着一枚,另一只手赶紧又给白一摘了一枚。白一才算是吃了一枚半青不红的。不然,还不知道清欢会再怎么骗白一呢。最后,诡计多的清欢吃了四枚,傻傻的白一只吃了两枚,还有一个.....是我吃了。苍溪回忆着,微微有了笑意,又有些感叹:白一长得太快了,还是小时候......唉!
就在青秋考虑如何办操办婚事的时候,苍溪却在想着:是不是该去凡间看看白一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青秋在太一阁出出进进,已然有了女主子的派头。苍溪看着素雅古朴的太一阁,由里到外都透着红,开始一点、然后一线、最后一片红。青秋按照自己的喜好装饰着这里。清欢的房间原本红色的东西就多(清欢因为自己的皮毛是火红色的,故对一切红色的物品,都有一种偏执的喜欢),硬生生的又被青秋摆进两架红珊瑚盆景;白一的房间是苍溪按着他的喜好给布置的,除了白色就是浅粉色的物品,既简单又简洁。青秋虽然觉得这房间女孩子气不浓,但想了想,竟然纹丝未动,保持了原样。
自己是喜欢青秋的吧,不然,怎么会锲而不舍的追了她两千多年呢?她天资聪慧、巧捷万端、还有颗七巧玲珑心。白一.....白一,就是个心智都没长全、只长出两根尾翎的傻孔雀!苍溪看着出出进进的青秋,晃了晃发晕的头,唉!怎么又想到了白一?
那日,苍溪寻到两坛好酒,特意拎着酒坛去找司命星君喝酒。酒尽了时,他已有了七分醉意,摇晃两条长腿,踉踉跄跄的就回到了太一阁。纱罩灯红晕晕的光下,静谧的站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的眉眼、衣袂都泛着柔和、温暖的红。苍溪呆呆的看着她,暗哑着嗓音说:“青秋,青秋你真美。”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她说什么?她说她是白一?“白一?白一在凡间快活呢,青秋,青秋我就抱抱你,别动啊......”苍溪使劲的抱住那女子喊道:“你说我醉了?没,那司命星君才醉了呢,他这会已经躺在地上了.....谁让他安排白一去历情劫的?青秋,青秋别动......”那女子越挣扎,苍溪就抱的越紧:“你还说你是白一,骗我?你怎么哭了?我抱疼了你?白一?她不学好呢,她怎么会和元昊上仙勾勾搭搭?她怎么还和蓝孔雀藕断丝连、牵扯不清?嗯~,你说你没有?青秋,青秋,你当然没有了,你冰清玉洁的......”“噢~轻点,青秋,青秋你咬疼我了,放开你?为何要放开呢?我们就要成亲了,今晚你别走了......青秋,青秋,我追求你两千多年了.....”“嗯?是我和玄月利用了夕夜对白一的不舍.....青秋,青秋你怎么知道这事?你......情愿死在玄月手里?你......知道我喜欢青秋?你说......祝我们永年好合?青秋,青秋,你今夜说的话,真是古怪呢......”
苍溪醒来时,头痛欲裂,见自己和衣躺在榻上,还盖着红色的锦被,努力想了想:昨夜是青秋照顾我的吧,又给她添麻烦了。“小神君,你醒了啊?昨夜你抱着白一大吼大叫的......把她吓得变化了原身,在房顶上趴了一夜。”清欢嘟嘟囔囔的嘀咕着。清欢?那昨夜的女子真的是白一?“我们历练回来了,元昊上仙还未回来,司命星君还在编下一世的故事呢,小神君......神君你去哪?”清欢赶紧随着苍溪的身影追了出去。房顶上那团雪,只露着小小尖尖嫩粉的喙。苍溪腾身上去抱住那团雪,那团雪还带着泪光,‘嘭’一下,展翅飞起,围着他转了一圈,飞走了。“白一,白一快回来,别发小孩子脾气.....”苍溪叫不住她,看着她越飞越远,转头却看见青秋远远的驾云而来。
青秋来和他商量婚期,见坐在莲花池边上的他,神思恍惚的晃动着金圆玦,对她的到来很是怠慢,就带着气说:“你对我们的婚事可是有什么不满?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如今,倒成了我追你了。”其实,青秋是个内心很刚愎的女子,苍溪近段时间不冷不热的态度,早就激怒了她,只不过她的修为一直很好,一直忍耐着。“追是我追的你,但婚事可是你一厢情愿的,我不过是配合、顺应着你罢了。”苍溪侧目一下,很轻描淡写的说,依旧晃动着手里的金圆玦。性情极为淡泊、清心寡欲的青秋终于怒了,扬手念了个决,一团火飞向那棵桃树;又一团火飞向太一阁的门楣;转身、劈手夺了苍溪手里一直摆弄着的金圆玦,扔进了莲花池。清欢吓得赶紧扑腾着去灭门楣上的火,苍溪挥了挥袖子却先熄了桃树上的火,潜意识里想:这可是白一最喜欢吃的......
这一次的争执,青秋和苍溪闹得像要决裂一般。上元夫人看着哭红眼睛的青秋,以为他们两个,只是小儿女闹闹小别扭而已。于是,叫来青真叮嘱一番,让他明天去太一阁找苍溪鞭策几句。
谁知苍溪根本不领情,对青真的到来不理不睬就算了,竟然躺在莲花池边上,就当没看到他一般。为此,上元夫人觉得很没面子,又让另一名弟子去传话说:“给青秋道歉,婚事继续;婚事取消,受五雷轰顶,以消青秋之气。”青秋虽然也是个极爱面子的,但她对苍溪还是存了思慕之心。当她站在太一阁,看着他棱角分明又俊俏的脸,那深邃、不拘的眼眸,那紧闭的嘴唇带着微微跋扈的盛气......唉,气怎么全消了呢?她走近桃树下那高挑的墨绿色身形,软语说:“苍溪,我.....们都相互认个错吧,婚讯已经传遍了天庭......上元夫人救过你的命,对你很是厚爱呢,她希望能喝到我们敬给她的茶呢”
苍溪蹙了蹙眉头,半响,才低哑着嗓音说:“青秋,我心里住着一个她,我想一直保护她、守护她。但那个她不是你......你强她弱......你聪明她很笨,我放心不下她......我愿意受五雷轰顶,以示谢罪,你......若还不能消气,我愿意多受几下。”青秋低下头,咬了咬唇,不再强求,也没再说话,驾云决绝而走。
上元夫人请来了金、木、水、火、土五雷令,用千里传音之术传话给苍溪:“明日巳时三刻,到南山下领刑,以惩处不知恩义之罪。”
清欢知道后,赶紧驾云四处寻找白一。东海的古迹岛上只有元昊在,说是白一和柳直去寻找无忧草了。清欢着急的走来走去,问元昊:“他们要那无忧草做什么?”元昊慢腾腾的说:“苍溪的贺礼。”“啊?苍溪小神君和青秋仙子的婚事取消了,为了让青秋仙子消气,上元夫人请了五雷令。明天早上,苍溪小神君就要到南山下领刑了。”清欢忽闪着眼睛,很严肃、很痛苦的说。元昊只是微微撇了下嘴角。
白一和柳直是在次日凌晨回到古迹岛的。元昊转述了清欢的话,侧目看见白一的双眸微微露出了水汽,就很淡然的说:“五雷令,不算什么。”“唉,白一呀,你去看看吧,我这有些疗伤的丹药,你给苍溪带过去吧。”心软的柳直扯了扯元昊的衣袖,不让他再说下去,转身去取丹药。接了丹药,白一匆匆驾云赶往南山。
南山下,苍溪自缚双臂跪在地上。看着天际越来越黑、越来越厚重的云层,里面隐隐金光乍闪,乌乌隆隆的雷声翻滚着、由远及近而来,就像万人同时在擂鼓。站在远处的清欢,心里暗暗着急:白一呀,你去哪了呀?快回来吧。耀眼刺目的金光一闪,轰隆一声,一颗雷砸到了苍溪的后背上,那墨绿色身形晃了晃,又稳定住了。清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苍溪喘息了片刻,第二道雷滚滚而来,轰隆一声,又砸了下来......第三道雷过后,苍溪已经蜷缩在地上,气弱声嘶了。夕夜留给我的伤未曾痊愈、元气和修为也只恢复了五成,这次怕是扛不过了吧,苍溪暗自寻思着。
唔~谁喂到我嘴里一颗药丸?谁温软的身子伏在了我身上?金光闪过后,轰隆隆!第四道雷砸了下来,谁替我受了一雷?苍溪微微挑开眼睫,凝了凝神:“白一,走开,你那点修为......”她怎么不说话?是雷声把我的耳朵振聋了吗?
那盈盈的双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的涌动,无忧无怖、无怨无虑,就如同她刚能化成人形时的目光,清澈而纯净。白一,还是那个简单如一的白一!苍溪想动不能动,嗓子灼痛,发不出声音,心痛的眼睛一涩,簌簌滑落下两行泪。有个小瓶轻轻划过他的脸颊,接住了一颗泪;然后,有一温凉、光滑之物,缓缓塞进他身后的手里。轰隆!喀嚓!最后一道雷劈下来,她笑了;他的身上一轻,眼前白羽纷飞,似雪如絮,转眼化成了尘埃,风吹过,都散了,了无痕迹。“白一......白一”清欢跑过来,给他解开缚住的双臂。苍溪扶着清欢的肩膀站在那里,好安静啊,白一?白一,你存在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