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舞夕颜[清穿]》暮夕颜

2、一鸣惊人

　　宫中的生活简单而惬意，每日除了给太后请安，陪她说说话解解闷，我也乐于窝在自己的小院内，一则本是个没名分的格格，跑出去了还指不定惹上什么事，再则，身子骨弱，正好借此机会，名曰静养，实则暗自练舞也好增强体质。有时候还会看看菱花镜中这个陌生的自己，我附身的这位主儿虽年幼，但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一副乖巧样，怪不得太后心疼得紧呢。
　　不知不觉到了四月，宫里的奴才开始忙了起来，一打听才知道，康熙的寿辰快到了，我寻思着，要不要趁机巴结巴结这位终极BOSS呢，这样一来，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呀。谁曾想我简单的心愿竟惹出了多少风波，后话暂且不提。
　　于是立马跑到太后宫中，太后正跟一些太妃太嫔们聊天，见我进来，不由得喜笑颜开：“夕儿又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可怜见儿的孩子，成日里陪着哀家，也算是个极有孝心的孩子。”“太后过奖了，夕儿有一事请太后圣裁。”“说吧，哀家给你做主。”“夕儿昨夜做梦，梦见天上的九天仙女教习了一支舞，并吩咐奴婢当今圣上乃有道明君，须将此舞献与圣上的寿辰。”太后惊奇的睁大的眼睛，“竟有此事，既是如此，哀家就准了。”我大喜过望“谢太后隆恩，夕儿恳请太后保密哦，夕儿想给圣上一个惊喜呢。”太后摸着我的头，“如此甚好，那你就去准备着吧。”我福了福退出了慈宁宫。
　　吩咐梅儿带我去了宫中乐班所在，挑选了二十名身高年纪相仿，容貌清秀，身材匀称且韧性尚好的丫头，传了太后的口谕，就开始了紧张的排练。可是花盆底的鞋练起舞来实在是碍事，不由得气恼得把鞋脱了一甩，就听“哎哟”一声，从后面的桃花林中走出了一位身穿宝蓝色锦袍的少年，看样子比我大不了多少，一双狭长的眼睛正恨恨的订着我，脑门上还红肿了一大块，闯祸了，我吐了吐舌头，正好梅儿拿着双绣花鞋来找我，“格格，您怎么在这儿？您的鞋呢？啊，奴婢给四阿哥请安，我家格格不是有意冲撞了四阿哥，还请四阿哥饶了我家格格。”说到后来己是泣不成声，原来是四阿哥，后来的雍正，现下还不觉得怎样清冷，许是还小的缘故吧，心念转了几下，还是规规距距的请了安，“起来吧，你是哪家的格格？”许久之后头顶才传来一声，“回四阿哥，奴婢是纯靖亲王福晋娘家的侄女，皇上见我可怜特许入宫陪伴太后左右。”“哦，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回四阿哥，奴婢身子骨弱，一直在自己的小院内调养，前些日子好些了才出来走动走动，故而四阿哥没见过奴婢。”“那你怎么跑到这乐班所在之地来了？”“回四阿哥，圣上的寿辰快到了，奴婢蒙圣上大恩，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送件礼物给圣上。”他挑挑眉，“哦，什么礼物？”我把事情原委告诉他，笑言道：“听闻四阿哥的箫吹得极好，不知可否给奴婢的舞合音呢？”我满心期许他会答应，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看了我许久后，微微点了点头，“好吧，爷就答应你了，以后就叫我胤禛吧，也别自称奴婢了，你识曲谱吗？”“夕儿记得曲子，但宫中的乐师演奏得不尽如人意呢。”
　　胤禛的悟性极高，没两下就能吹得极好，正是我想要的感觉，暗暗对他有几分感激，可看见他头上的红肿，不由得有些内疚。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事，“放心吧，回去上点药就没事了，对了，此曲有名字吗？”“千手观音，要不我帮你上点药吧。”他微微笑了笑，拉着我回到了佟佳氏的寝宫，看着佟佳氏急切的目光，他只谎称是摔了一跤。我的乖巧也让佟佳氏大为欢喜，并嘱咐我时常过去陪她说说话。想到她一年后即将病逝，不由是连连应允着。我想，这后宫的女人，多半是寂寞的吧……
　　这日，我画好了演出服的图样，拿去给太后看，太后连连称赞着：“看不出夕丫头还是个才女呀，画也画得不错呢！”“太后谬赞了，夕儿不过是把梦里面仙女的衣裳画了下来了，这都是托太后的洪福呢，太后看这衣裳可好？”“就这么着吧，你拿到绣纺去，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让她们尽快赶制出来。”“谢太后，夕儿这就去。”
　　《千手观音》的排练日渐纯熟，演出的服装也准备好了，我和胤禛也越来越熟络，他清冷的外表下，其实有颗火热的心，想到康熙后来评论他“喜怒不定”，我想也许只是每个人都有心中执着的一点吧，但身在帝王家，这种执着却变成了致命的弱点。
　　现在当务之急是宫中的化妆品达不到我的要求，无奈之下，只得按照在互联网上看到的那些DIY方法做了些粉、眼线笔、眉笔和胭脂之类，勉强能用吧
　　康熙的寿辰终于到了，一群身穿精致舞衣的丫头们站在戏台后面，不由得有些瑟瑟发抖，我安慰道：“大家别害怕，这不是有四爷压阵嘛，四爷，您说是吧。”胤禛没说话只微微笑了笑，见四爷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一众宫女们不由得也轻松了不少。只听戏台上锣鼓震天，戏一出接着一出演，太后看得笑呵呵，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康熙说道：“皇儿，还记得隆禧家那个小丫头嘛？”康熙思索了一阵：“朕记得那小丫头进宫时还在襁褓之中呢。”“这孩子孝心极佳，不顾自个儿身子弱，还真真练了一支舞给我皇儿祝寿呢，据说还是九天仙女托梦教的，还说我皇儿是个有道明君呢，皇儿可有意看看？”“既是如此，朕就与皇额娘一同观赏吧。”
　　锣鼓声停了，舞台四周的蜡烛亮了，一众宫女在我的带领下排成一队，我向旁边的水榭上的胤禛微微点了点头，悠远的箫声吹响了熟悉的曲调……台下的喧嚣声在一瞬间停止，我忘情的舞着，恍惚间只看见一双清冷的眼，我知道那是胤禛，脸上依旧保持着淡定的表情……
　　一曲终了，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只听得众大人纷纷贺到，“果真是九天仙女托梦，到底不同凡响，可见皇上洪福齐天哪！”“说的是啊，人间哪有此曲啊！”我定了定神，带领众宫女向皇上遥拜：“奴婢恭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高兴极了，命李德全召胤禛和我上前，“丫头，想让朕赏些什么？”“奴婢蒙皇上大恩，岂敢要求赏赐，只愿吾皇万寿无疆。”“小丫头倒是很懂事，可惜父母去得早呀。也罢，以后经常陪朕聊聊天吧！”“谢主龙恩。”“老四，今天的表现不错，德妃生了个好儿子呀，你皇额娘也是极尽心的，以后多多孝顺你皇额娘才是！”“儿臣谨遵教诲！”佟佳氏的眼睛里满是惊喜，是德妃的眼睛却是一暗，而其他的嫔妃们则或是嫉妒，或是不甘。
　　我和胤禛一同谢恩下去了，胤禛的眼里亮亮的：“没想到夕儿的舞跳得如此出众。”“四爷谬赞了，还得多谢您的合音呢。”他的嘴边仍然是若有似无的笑。
　　皇上的寿辰过后，我除了每天向太后请安，有时也会去给佟佳氏请安，但总是避着其他的后妃，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要卷入后宫的是非之中。每天总是躲在屋中练舞，兴致来了还会拉上梅儿一起，日子倒也过得充实。胤禛也时常来向太后请安，每每碰上，也只是淡然一笑，他的结局，我是知道的，而我呢？历史中真有我的存在吗？亦或只是历史的恶作剧，不免有些伤怀。
　　一日梅儿陪着我在御花园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梅林，忽闻一阵熟悉的箫声，知是胤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胤禛，是你吗？”前面的人转过身来，原来是八阿歌胤禩，“奴婢给八爷请安，八爷吉祥！”“起来吧，不必多礼。”想到八爷的下场，不由得多看了八爷几眼，“夕儿，你在这里。”我一转身，不由得喜笑颜开，“八爷在吹箫，我当是你呢，原来你跟在我身后呀。”他微微向八阿哥点了点头，朝着我微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他的身后一张怯怯的小脸露了出来，还有泪痕，看样子才2、3岁，“这位是？”“是我十三弟。”十三阿哥胤祥！日后的怡亲王！可看看现在，哪有一点侠王的样子，没由来的一笑：“原来是十三爷呀，跟姐姐去小院里坐坐可好，不然这样子敏妃娘娘看见了该心疼了，八爷，奴婢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十三阿哥见四阿哥点了头方把手伸给我，由着我牵着进了我住的小院，端上了自制的姜撞奶，小孩到底是小孩，没两下就喜笑颜开的吃得肚皮圆滚滚，跟着他四哥回去了。
　　他们一走，屋里就冷清下来了，想着刚才见到的八阿哥，心里暗自猜想着他的额娘卫氏会是怎样的人，不觉陷入了沉思。
　　康熙二十八年正月初二日，康熙第二次南巡。谕称：黄、运二河，至关民生。历年工程虽逐渐完善，但应修应塞等事议论不一，以致日心操劳。今再次南巡，躬历河道，兼欲览民情，考察吏治。沿途供应，均不准取自民间！另外，简化仪卫，不设卤薄，扈从者仅可三百余人。凡经过地方，百姓各安其业，严禁地方官及扈从人员借机滋扰。
　　皇上一走，宫里冷清了许多，胤禛下学后会经常来我的小院坐坐，他吹箫，我跳舞，有时也会拣些古朴的曲子唱与他听，再或是喝喝茶，看看景，真乃此时无声胜有声。胤祥也会跟在他四哥后面来蹭些好吃的，好喝的。时间就在这样的日子中溜走了，传来消息，皇上要回宫了，胤祥彼时正在喝水果茶，听了这个消息，急切的拉着我的手说，“皇阿玛回来了，我就不能经常来了，这可怎么办？”我点了点他的鼻子，“有好吃的好喝的我会差人给你送去的，放心好了。”他这才松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一日又做了些水果茶送与太后品尝，太后连连夸赞着：“真真是个七巧灵珑心，连茶也能想出别样的，哀家喜欢的紧哪。”说罢，笑眯眯的看着我，“过两年，给我的夕丫头指个好人家，夕丫头可愿当我的孙媳妇儿呢。”我的心不禁一暗，“太后这就不想要夕儿了，夕儿不愿出嫁，一辈子就陪着太后。”太后慈爱的摸着我的头，“哪有姑娘家不出嫁的呀，迟点儿再说吧。”
　　从太后宫里出来，不知不觉又走到御花园，看着百花盛开，生机勃勃的景象，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不由得边唱边舞：
　　谁的梦向天阙，冷月边关，
　　狼烟走牧笛来不见大漠荒原
　　谁的爱让天下万方奏乐
　　金银散人心聚
　　还看绿水千山
　　上下五千年
　　大梦无边
　　梦回大清可看见
　　遗留的诗篇
　　纵横九万里
　　大爱无言
　　一曲长歌可听见
　　拨动的和弦
　　“好！”吓得我连忙转身，却见康熙带着一票阿哥在逛御花园呢，年长的阿哥个个面露惊讶之色，年幼的阿哥则拍着巴掌，“没想到夕儿的舞是一绝，歌儿也唱得如此出众啊！”“皇上谬赞了，夕儿不过是胡乱唱的，入不得圣上的耳呢。”“胡乱唱的？那要是正经唱的不是震惊四座了，哈哈，夕儿你就别谦虚了，上次朕没赏赐你，这次呢？可不许推辞了。”我瞧了瞧康熙的神色，是极愉悦的，想着就大着胆子说：“皇上，夕儿可否出宫走走呢？夕儿自小生长在深宫，每每听人提及皇上治理天下有方，家家夜不闭户，可惜夕儿从未见过，还请皇上恩准。”“哈哈，好，朕就准了，李德全，拿块朕的御赐金牌来，以后夕儿就可以凭这块金牌出入宫门，任何人不得阻挡，不过，夕儿，你现在年幼，出去之前须得向朕或太后禀告过，方可出宫，出宫也须带上大内的侍卫，知道了吗？”“夕儿谢主龙恩！”我真是大喜过望，这么好，就赏了我一块金牌，太棒了！
　　等我回过神，康熙己经走远了，大阿哥，太子皆留下了个令人寻味的眼神。回到小院时，胤禛己经在院里等着我了，“你有话对我说，对吗？”他转过来用力的握住我的双肩，差点把我骨头都捍碎了，“夕儿，我真怕自己不能保护你！”“怎么会呢，我会一直躲在你背后的。”“此话当真？”“骗人是小狗。”我们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