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剑飞花》落墨S·N

2、江水遇

　　第二章

　　江边伫立许久，迟迟不见师父赴约，当下有些急躁，缠绵的笛音停。
　　散布在风中的柳絮在初春时节显得格外温柔，轻轻擦过旗飞的墨发，有几片干脆粘在旗飞身上，加上氤氲的水汽，游动的船桨间，霎时那身影朦朦胧胧。
　　“师父，应是有事耽搁了。”
　　放下手中的竹笛。旗飞看了眼阴郁的天色，又俯身观了眼桨下的水波，叹道，“不知此地又要停留多久……今后……亦不知要去往何处。若是与天地同寿，人岂不寂寞。原来生老病死，是为人减轻痛苦……”
　　一番话有些凄凉，船家汉子手中的船桨不停，笑道，“小哥年纪尚轻，何须在此处哀叹？那我这人到中年，还不是不必活了？既然生老病死是常态，你我便活出自我，何苦自寻烦恼？”
　　想不到江南的船家竟是如此热情好客，言语中颇有些道理，旗飞抬首作礼。
　　恍然，一条豪华的大船挡了去路，本还是谈笑风生的汉子突然变了颜色，下跪，“给端王爷请安！”又用眼神示意旗飞行礼。
　　天又越发阴郁起来。
　　微凉的雨浸润着船上的帆，木质的船身颜色深了。
　　“大胆，见到王爷还不下跪？”下人的声音有些不屑。
　　旗飞自小生活在山中，对于人是以礼相待，但真要下跪，还是头一次，应声道，“在下山野莽夫，不知王爷有何指教？”
　　挺拔的身影映入眼，莫驰锋眯眼，有意思的小人。
　　不是故意出言顶撞的话，那他就休想逃出自己的身边了。
　　下人正要出声，莫驰锋示意不必，径自踏上旗飞那条摇摇晃晃的小船。
　　“旗飞公子，在下莫驰锋，闻江面笛声幽幽，心念怎得的玲珑人儿能谱出如此天籁。冒昧打搅，还请不要见怪。请不要在意王爷身份，微服出访，唤我驰锋便好。”一番礼仪甚是周到，倒让旗飞慌了手脚。这王爷没有王爷架子，倒是不好相处。若如此相称，岂不犯了对王族大不敬之罪？若不如此，也无法安然自处。真不简单啊，这王爷！
　　见旗飞没有回应，神色犹疑不定，也不恼，出声，“公子能否船上叙，以解心头之念？”
　　“承蒙王爷不弃。”琢磨了半天只好还是恭敬，不然自己委实不舒服。
　　一把打开纸扇，俊朗的面容挂起微笑，“飞，这么唤你，不会生气吧？”
　　“王爷言重了。”自己身份实在不愿与皇族太多接触，但是这王爷肯定不是好惹的主，看来不能与师父会合了。那自己的事情呢？真的要执著于报仇吗？
　　自己告诉过师父，自己宁愿与世隔绝，亦不愿踏足人间。可是师父却坚持要洗清自己身上的污秽与血腥。
　　他终究是拗不过师父——他唯一的亲人。
　　“那就来吧，飞。”不顾旁人的眼光，一把扯住旗飞的袖子，拉往大船。突然停住，回头，“不准再叫王爷，即使你觉得不舒服。我不愿暴露身份，你可明白？”
　　明显在威胁，旗飞看着那英武的面容一会儿温柔一会儿严肃的，真不知该怎么说这种感觉。
　　“是，驰锋。”

　　雨大了。
　　落寞的铅云一团一团厚重的交错着，轻微的摩擦下丝丝不安分的细雨掉落。
　　来来往往的江面，有一艘船停了下来。
　　船上人看着旗飞离开的大船，嘴角泛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
　　“莫驰锋，我要你输在自己的骄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