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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五、往事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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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往事如烟
暂聚如萍,忽散似云,无可奈何。向天涯海角,两行别泪,风前月下,一片离骚。啼罢栖乌,望穷芳草,此恨与之谁较多。昏黄後,对青灯感慨,白酒悲歌。梦中作梦知麽。忆往事落花流水呵。更凭高远,沈腰不瘦,怅今怀昔,潘鬓须皤。去燕来鸿,寻梅问柳,寸念从他寒暑熬。消魂处,但烟光缥渺,山色周遭。
———沁园春葛长庚
二日早,日光熹微,打在白雪上化作耀目的金色,梅谢枝,杏吐芽,梅杏相接,尤为奇观。
"好美……"她脱口而出,她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了。
"美?"主座上楚江南抱紧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前提是我还没被冻僵。"
"这就冷了?你还没经历过九九呢。"她骄傲地看了他一眼。
"九九?"他终于舍得动了动。
她一脸"一猜你就没听过"的样子,她对着窗外兀自唱了起来:"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她的声音算不上甜美,也不似平常宫妇般总是带着一股或妩媚或娇气的味道,她的声音是于天空和白雪浑然天成的,清冷而空灵。
一列绛衣宫妆婢女鱼贯而入,领头的正是裴欣然。她今日一席浅紫的金刻丝裘,月白的缃边留仙裙,堆云髻上几片五瓣花钿,很是应景。见她进来,楚江南飞上屋顶,似乎极不想与她见面。
秦倩见他藏好,走出来,看到这么多婢女,愣了一下。
裴欣然冲她笑笑,"昨日晚上过的还好?千金宫多日无人,怕是难过的很,我找几个人来照料一下你。"
秦倩摇摇头,"还好。"
"这两日楚王视察不在城主府,不如去一趟城主府,逛逛蓟城?家父也想见公主多时了。"
秦倩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裴欣然忽而感到背后一道带着寒气的目光。
走出千金宫,裴欣然靠在马车上,揉着太阳穴,她哀怨地看了一眼秦倩:"你不知道,这一个晚上把我和爹愁到了,生怕你不舒服。"
秦倩露出明媚的笑,太久没有人在意她了:"麻烦了。"
裴欣然拍拍她的肩:"都是燕国遗女,活下来都不容易。"
燕国遗女……不知怎的,竟有了一种归宿感,这种感觉曾经只在大哥和父皇的身上出现过,似乎只是这个不轻不重的词,找到了两个人命运的交合点。
她拉着秦倩上马车,马车并没有王侯将相驾骑般华丽,朴素中带着庄严,车中不过一张小几,两三蒲团而已,还算宽敞。
裴欣然将头上的花钿卸了,青丝顿时垂了下来,她,从矮几下的木盒中拿出一根乌木的簪子将将三千青丝束起,长吁一口气:"舒服多了。"
她对向秦倩差异的目光:"没办法,我实在不喜欢这些东西,这两日在家中,还偏要做这幅装扮。"
秦倩没说话,只有马蹄镗镗沓沓的声音。
"欣然,你想入楚宫吗?"她忽然问:"你讨厌首饰,却要在楚皇面前装饰自己,千万你是为了礼仪。"
裴欣然垂眸,点了点头:"作为燕国的遗女,若想再往上爬,只有这一条路。"
"还有很多的方法,又何必让自己陷入皇权的争斗之中呢?"秦倩咬住下唇,她知道,没有干净的宫廷,光鲜的背后,必定是步步为营的惊心动魄。
裴欣然苦笑"战争何尝不是皇权的争斗,没有对错,只有成败,更无公平可言。"
"那……你喜欢楚王吗?"她问。
"没有人不爱权利,他就是最高的权利。"
"可是我不懂,"秦倩的眼中透出浓浓的倔强:"既然娶了一个人爱了一个人。为什么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能给!"
"你又想起茗妃娘娘了?"
"茗妃?"秦倩勉勉强强扯出一个笑容:"也只有逝者,才能有封号吧。"
娘活着得不到的荣华,去世了却继承了。
娘才应该是最不甘心的人,可偏偏,她心甘情愿的慷慨赴死。
"公主……"
秦倩笑笑:"我不是。"
"尽管初雪节才是真正的册封典礼,但陛下早就下令了,不是吗?"
是啊,她等了十二年,终于等到了父皇册封公主的旨意,在初雪节举行册封大典,可就是初雪节,蓟城破。
命运就像是在捉弄她一样,将她狠狠的扔上高空,只为了让她摔得更惨。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燕倩甘不甘心。
"那是燕倩,"她说"而我是秦倩,倩公主早已死在那场大火中。"
"你会恨你父皇吗?"
她挑开帘子,看着落在车角的云雀:"我不知道。"
或许她从没恨过谁,她无法恨,或许她恨了,她不得不恨。
回首自己的十七年,全是灰天败地的孤独。
"爹,我将倩公主带回来了。"欣然一进门就喊道。
裴元礼似乎在案几上写些什么,他放下笔,欲行礼:"殿下……"
秦倩摇头"那是燕倩,而我是秦倩,倩公主早已死在那场大火中。"
裴元礼直身:"老臣愚钝了。"他说:"不论如何,来者是客,还是现在老臣这里安顿一下的好。"
"多谢裴城主。"她看了一眼裴欣然,欣然笑道:"我和爹还有几句话要说。"
几位侍女走上来,"秦小姐,这边请。"
秦倩行礼离开。
"父亲。"
"你做得很好。"裴元礼说。
"但……"她犹豫了一下:"我摸不出倩公主的想法,而且这次我将公主带来,楚王也未加阻拦。"
"他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他吹响瓷哨,一只脚上扣着红玛瑙脚环的信鸽飞来,"这边的事我来解决,你做好你的工作便好。"
信鸽扑腾着翅膀飞走了,裴元礼坐在椅子上,看着出落的婀娜颦婷的裴欣然,一股浓浓地愧疚感忽然涌上心头。
这是他在燕国亡国的那一刻就做下的决定,他知道无论成败与否裴家只有灭亡这一个结局。
他得承认,对于他的家,他是个自私的人。
五年前的他丝毫不后悔,他心中只有燕王一个主,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也只因为他的这一个决定,裴家上下要为燕国陪葬。
他是家主,他有这个权利,也同样需要担起这个重量。
保护这个家是裴元礼的责任,而为燕国复国,是蓟城城主的使命。
"欣然……"他沉默了很久,似乎想道歉,又觉得毫无意义:"你……退下吧。"
裴欣然关上书房的门那一刻,飘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他看着手中的瓷哨,一遍一遍的摩挲上面的纹路,闭上眼睛,眼前浮现了一个深蓝色的身影。
然,我该是有多恨你,才会这样将你毕生的寄托一步步推如死局。
若是知道后来的一切,你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地跳入这深渊?
"秦小姐,这是城主府的西厢房,虽说小了些,但奴婢也打扫了一下,还算可以的。"
确实,厢房不算大,只有一榻一几而已,不说和富丽堂皇的千金宫,就是同豪华些的客栈比,也差了些。
她无所谓地点点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个道理她懂。
就在她拾掇东西的时候,听见门外裴欣然叫到:"这就是你们准备的房间?"
"是,小姐只说燕国的一位朋友……"
"你的意思是燕国的朋友就不重要了?"
侍女犹豫了一下:"奴婢在城主府也是五年有余,求小姐放奴婢回家。"
"回家?"裴欣然身边的平儿嗤笑一声:"知道的明白是你自己要求走的,不知道的,以为我裴家虐待家奴呢!"
"小姐,奴婢自知裴家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为牛马也不可为报,但是,求小姐留下奴婢一条贱命,奴婢家中还有弟弟….‥"
"你这话什么意思?"平儿问到。
"自从太子殿下死后,凡是收留燕国遗孤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满门抄斩,奴婢没有小姐老爷的鸿鹄大志,只求能苟活。"
"让她走吧。"秦倩从厢房内走出来,没有一丝表情。
"倩倩……"裴欣然担心地问。
"她没说错。"依然是那种语气。
"行了行了,"裴欣然一挥手:"想走就走吧。"
待那个小侍女退下后,裴欣然犹豫地开口:"你……"
她将一堆白绸丢了出来,里面还有恶鬼的面具和红舌,显然是扮鬼的用具。"不小心翻到了。"
"抱歉,我也没想到……"
秦倩摇摇头,确实,国家存亡与这些普通人何干。
天家背后,太多的无奈与不舍又有几人知?
裴欣然拍拍她的肩:"无所谓啦,那你就和我住在一起吧。"
"啊?"
"你不会嫌弃我吧?"裴欣然一脸严肃。
"当然不是……"
"这就好啦,平儿,把倩倩的东西都搬到我的房间里去。"裴欣然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秦倩:"不用在意。"
"不是"秦倩严肃地说:"我在想我是不是白擦了一遍房间。"
裴欣然的闺房不似平常女儿的华丽,都是乌木制成的矮几,窗棂,床榻,素纱用银钩挂起,榫头露在外面,唯一算得上是装饰的,也就只有那些浮雕了。她仔细看这那些浮雕刻的故事。见浮雕旁篆刻着:
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 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
"花木兰?"秦倩看着巾帼红英,金柝铁马惊讶道。
"是啊。"裴欣然说:"花木兰是我最尊敬的女子。"
良久,裴欣然又颇为惋惜地说:"好歹我也生于将门,爹却无论如何都不让我习武,只可惜了此生我是个女子,若是男子,总是去战场闯它一闯,饮马长风,烈酒悲歌,也不枉人间一遭。"
"‘古来征战几人回’就算是男子,城主也不会让他的独子上战场的。"秦倩微笑着给她致命一击。
裴欣然低低地溢出一声俚语。
"我还以为你会刻敦煌的飞天呢。大多数浮雕刻得除了飞天这一类的,也就只剩记载丰功伟绩的用途了。"秦倩转移了话题。
"我不喜欢飞天,总觉得有一股奢靡的气息。"裴欣然想了想:"说起来,爹浮雕刻了一幅《黄陵宝卷》,连司宝的人见到都说好,改天拿过来给你看看?"
"《黄陵宝卷》?"她垂眸,"欣然,令尊与夫人关系如何?"
"一直都很好啊,相敬如宾,怎么了?"
"无妨,改天当拜会令尊。"
秦倩躺在榻上,裴欣然不知做什么去了,忽然听见房间的门打开的声音,裴欣然将一个白瓷手炉放在她眼前:"诺,拿着。"
"天气缓和了些了,不算冷。"秦倩犹豫了一下,没有接过来。
"拿着嘛,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受凉。"
秦倩楞了一下,尴尬地点点头。
"何况。"裴欣然将盖子打开:"这里面不是炭,是热水,我可是知道你怕火特意烧给你的。"
裴欣然上床上来,秦倩忽然觉得水蒸气模糊了眼睛。
"对了,明天我给你个惊喜。"
"谢谢。"
"什么?"她没听清楚。
"我说,"秦倩将手炉抱在怀里"谢谢你,欣然。"
今夜的天空没有一丝云。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城主府的日子显然比宫中自由的多,住在城主府几日后后。裴欣然跳到她面前:"倩倩,我爹找你。"
"找我?"秦倩一头雾水。
"上次你不是想看《黄陵宝卷》嘛,我去问了爹,他答应啦。那可是连我都不让碰的宝贝。"
"是吗?"秦倩说:"走吧。"
裴欣然敲敲门:"爹,倩倩来了。可以进来吗?"
裴元礼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放下手中的书:"进来。"
裴欣然推开门,裴城主不悦地皱眉:"我说秦倩可以进来,不是说你。"
"哦。"裴欣然一撇嘴,关上了门。
秦倩抚摸着《黄陵宝卷》的浮雕板,却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
"这只是残卷,本来史书上并无此卷记载,是不是真的,也未可知,只是浮雕精致。"裴元礼说。
"裴大人何必自欺欺人?"秦倩放下浮雕板:"今日来,是像裴大人请罪的。"
"公主何罪之有?"裴元礼正了正身子。
"似乎不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黄陵宝卷》是当年神女赠给楚襄王的东西,本来是神话中的故事,一般赠人物品应是定情,而神女赠给楚襄王的却恰恰相反,是拒绝楚襄王的美意。"秦倩顿了顿,"因此才有了: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公主广闻,在下佩服。"
"只是娘喜欢这些偏僻些的中原文化,她是大秦人,对这些感兴趣的很。"她一笑:"《黄陵宝卷》并不是多吉利的东西,城主会刻意将它刻出来,是因为城主也做过襄王吗?"
"公主果然聪慧。"裴元礼苦笑一下,刚想说什么,就被秦倩礼貌地制止。
"城主私事,不便多过问,今日秦倩就是因这件事像城主道歉,只愿城主与心爱之人可以圆满而终,不要让欣然伤心就好。秦倩告退。"
圆满而终……怎么可能。
她早就不在了。
被他……亲手推向深渊。
"倩倩,爹和你说了什么?"一出门,秦倩就问道。
"嗯……不告诉你。"秦倩狡黠地笑笑。
"你不说?"裴欣然叹了一口气:"本来今天想让你去夜市看看,不过就……"
"唉唉唉,就是欣赏了一下浮雕而已。"
"只是欣赏浮雕?"
"嗯啊。带我去吧。"秦倩眨眨眼睛。
"公主!"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秦倩向声源处望去,竟是个熟悉的身影。
"兮儿?"秦倩难以置信的问到。
“是啊,小姐,就是奴婢啊!”兮儿有些颤抖的说道:“奴婢日益思念公主,幸亏裴小姐答应一定会让公主来府里一次,不然兮儿定是要冲到哪那千金宫去的。公主住的可还习惯,夜里冷不冷……”
兮儿的语速很快,常常是她连答都没答就问到下一个问题上去了,秦倩很有耐心的点着头,尽量回答她的问题。
她记得从懂事起,兮儿就陪在自己身边了,兮儿长她半岁,却远比她懂事的多,兮儿就如同自己的姐姐,所有的情绪与成长对半分。
她没有办法把兮儿看作下人。
秦倩也甚有感怀,转头对裴欣然说:“不如就让兮儿去千金宫我一些日子……”
“不可,倩倩你有所不知,楚皇不知为何,专门点名让兮儿随侍左右,不可离府……”裴欣然看到秦倩失落的样子,语气不禁放柔了下来。
“兮儿,等着我们把楚皇……”
裴欣然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琢磨的神色,打断了秦倩的后半句话:“隔墙有耳,小心为妙。”
华灯初上,秦倩第一次走上街,满眼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事物,心中还为兮儿的事忧心。
被裴欣然换掉了她像鬼一样的衣服,说实话,秦倩从小虽然生活在皇宫,却基本未参加过任何宴会,自然也不懂得装饰自己,每天都是披头散发,最好也就是扎两个髻,在外人看来显然和疯子一样。
平儿选了件鹅黄的坎袖裙,裙摆处绣着大片大片的黄梅,艳红的披肩斗篷边有一层不算厚的绒毛,系带处两颗月亮似的珍珠,头发挽上去一下,在后面用红纱系起来,朴素而华丽。
"走吧。"裴欣然递给她一盏黄梅灯。
蓟城的夜市绝不是徒有虚名,入夜尚早,商铺门前都挂起灯笼,每家各有不同裴欣然介绍道:"这不同颜色的灯代表卖的东西不同,红色的是卖胭脂首饰的,黄色的是卖布料的,紫色的是卖兵器的,青色的是卖柴米油盐这些的,当然,还有其它很多。在这夜市上,灯就代表身份,提不同的灯的人身份不同,平常人家,只能用素色灯的。"
秦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在无数高高低低的彩色灯笼之间穿行,被繁华的灯花迷乱了眼睛,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一桢一桢的电影慢镜头。
她一手拿着提灯,一手握着串满五颜六色水果的糖葫芦,街边飘来栗子酥和绿豆糕的香气,小贩的吆喝声,街头的叫卖声,人流的吵闹声,欢呼声……夜市是繁华的,却同皇宫中的繁华完全不一样,它是种简单的,纯粹的,干净的。
"倩倩,倩倩?"喝着杏仁茶的裴欣然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啊?"
"走什么神呐,前面有家脂粉铺子,想去看看吗?"裴欣然说:"虽然我是不用,但听别人说不错。"
"好。"
脂粉的香气拂面而来,让人嗅着就舒服了不少,是个不大的小店但人却异常的多,裴欣然一进去就,老板娘就迎了上来:"裴小姐,稀客稀客。"
老板娘不算年轻,却半老徐娘,不知怎的,总让秦倩觉得不舒服,眉眼间似乎带着一股风尘味不说,总有那么一种精明与算计在里面。
"我带个人来照顾照顾你的生意。"裴欣然笑道,她是不怎么来,但身边的侍女却是常来的,一来二去,多少认得。
"这是秦小姐。"她说:"把铺子里好的拿上来。"
"好嘞,来人,把新到的鹅蛋香粉给秦小姐拿上来。"几盒精巧的香粉拿了上来:"这可是纯的花做出来的,食用都可以。"
"这店就是靠这一点才出名的。"裴欣然解释道。
秦倩点点头,不知为什么,越往店里进,香气越浓,秦倩就觉得越晕,老板娘打开的其中一盒胭脂让她闻闻,她伸手沾了一些,放到鼻尖,浓郁而甜腻的香气扑来,秦倩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却隐隐有些昏昏沉沉。似乎有诱惑着她用一点。
老板娘很有眼力架,从一旁拿出一个精致的金盒:"秦小姐,这是最好的口脂,连烟花寒的姑娘都用,不如就拿去用着,觉得好再买也不迟。我们就当赚了贵人,秦小姐也莫嫌弃。"
秦倩踌躇了一下,接受了,拿过柜台上的一面手镜,在唇间晕开一点粉红,刚要再用些,裴欣然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连忙追上去,看见裴欣然正拿着一个白玉壶向她招手。
"这是什么?"秦倩愣了一下,接过白玉壶,一阵梅香扑鼻而来"这是用今年的梅花和梅雪酿的冬酒,刚刚看见做冬酒最好的冬师傅走过,冬师傅一年只来一次,我怕晚了卖光了,就没和你打招呼。"
秦倩深深吸了一口酒香,刚想尝,却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不尝尝吗?"裴欣然问到。
"那位师傅……走了?我想再买一瓶的。"秦倩问到。
裴欣然了然:"这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城主府还有去年前年存的不少。"
秦倩接过酒壶,点点头,"楚皇该回来了吧,今晚我去回千金宫吧。”
裴欣然露出一丝不舍:“那就这样吧,我送你回去。”
秦倩拿出马车上的瓷盏,倒了些酒忍不住尝了尝,一杯酒下去,她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裴欣然似乎看出了什么:“倩倩,你怎么了?”
她刚想说没事,却觉得眼前昏黑,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
"陛下,"一个内侍匆匆忙忙跑过来,俯身说了几句。
楚江南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又立即冷静下来:"叫秦倩进来。"
一会儿,看着下面跪着的裴家人,楚江南冷冷地问:"朕有叫他们进来吗?"
裴元礼和裴欣然交换了一下眼色:"微臣(臣女)告退。"
"叫朕随行的太医来看看。"楚江南头也不抬。
跪在门外的裴元礼一咬牙,闯了进去:“求陛下放过公主!”
楚江南的脸色冷了下来,“怎么,裴卿认为是朕下的毒?”
“臣不敢妄言。”
他倒是脱的干净,楚江南的脸色沉下来,裴府推到他的头上,到时那些燕国旧臣,怕是用这个为借口……
"柳太医怎么还不来!"他越想越烦躁,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丝毫不管用。
柳太医紧赶慢赶,到这已经是一头汗:"微臣叩见……"
"看病!"
柳太医哆哆嗦嗦地把上秦倩的脉。
"中的什么毒?"
"这是……寒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