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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是本朝的皇长子,所以虽然只是男子,但他的名字却很有来头,至少比习文有来头。从产房呱呱落地时,皇帝便开心地合不拢嘴地取了这么个名字—傅容,据说,这是个十分具有海纳天下的意味的名字,“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反观习文,她的名字倒不如傅容这般有意味。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家中老娘没有文化,是一介武夫,却偏偏对文学有些不可思议的热爱,于是便不顾一切地将自己满腔热血寄托在刚刚落地的女娃子身上。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习文。
习文是将军家的女娃,傅容是皇帝家的儿子,于是二人便名正言顺地在同一个学堂上学。
可是习文从小就不喜欢上书房,五岁时,她曾四十五度仰头,十分忧郁地说,这里不适合我,这里的空气太压抑。不认识习文的大人们听了,总是会被这份不属于小孩子的忧郁所感染,而连连喟叹。然而习文的老娘早已看透一切——这小崽子只是不爱读书。
后来的后来,习文就更不愿意去上书房了,因为这天,上书房里来了一位据说是十分招人巴结的侯爷家的小姐。至于原因几何,那时除了习文自己,便无人知晓。
习文不爱读书,这是大家都知晓的事,但是她必须读书,因为这是她老娘对她最后的期盼。傅容也得读书,因为他是皇长子。但同样是必须读书,习文和傅容的差距便是摆在那了。上书房时常有这样个场景:坐在前排正中央的傅容在读书,声音稚嫩却也清脆。头顶官窑瓷的习文站在上书房的最后面,掉落的窑瓷声也清脆。时间久了,任助教的侍郎便不愿意也不大能管制得了她。于是六岁的习文一阵欢呼地自学了爬墙上树掏鸟蛋,撬御膳房偷吃糕点的恶劣行径。
傅容比习文大上两岁,早时只觉得习文无比聒噪,到后来,竟也对习文的恣意或者说是胡闹产生了向往之情,毕竟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傅容不说,于是日子依旧这样一天天地过下去。
直到这天,小侯爷的来临。小侯爷来了上书房硬是要坐前排的习文的位置,习文乐得自在,毕竟上课吃糕点时,天天被那些刻板的先生瞪着,换做谁,谁能心安理得?干脆去后排,大家都图个舒服不是吗?小侯爷同意了,习文同意了,先生也同意了,这本该是一件很欢快的事,但是傅小皇子不乐意了。老师急,又要看习文那小崽子不好好上进的模样;小侯爷急,这么远的位置我还怎么和你扯关系啊?习文也急,诶,坐在前排我还怎么快乐地吃糕点啊?但是傅小皇子不急,他不松口,于是位置还是得这样坐下去。
小侯爷不开心,你说一个天天爬上爬下的混孩子有什么资格坐在傅容旁边?于是小侯爷每天都绞尽脑汁地找习文的茬。但习文的茬哪是那么容易被找到,在上书房,向来是其他小孩祈祷着习文不来欺负自己,哪轮得到其他人来欺负她?
小侯爷从小就是勇于创新的好孩子,偏偏不信这套。这不,当上书房的钟声响起,不等习文将还未吃完的糕点收起,小侯爷便眼疾手快地将糕点高高举起,得意洋洋地说道,“抢得过我,便还给你。”这句话说得好不威风,然而习文只是瞥了一眼,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了。这御膳房的糕点几百年都不换个花样,早吃腻了,哪有今天爹爹准备的红烧肉好吃?
小侯爷很郁闷,今天又没能找到习文的茬;傅小皇子也很郁闷,诶,今天本皇子可是特地带了新式糕点来的,习文不吃,难道要去喂大正宫前的那条小黄狗吗?可惜习文没能领会到他们的心意,这时正一边吃得满嘴油腻,一边点头听老娘诸如“今天一天有好好学习吧?先生教的知识一定有深刻体会到吧?”的自欺欺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