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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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拉寇拉斯被诅咒的儿子啊！我绝不会效忠于你的，正统的王将继承王位。”
留下这些不详的语句后，被自己的兵器穿透胸肋的卡兰就这样失去气息，结束他以背叛者为终结的一生。
“请不要难过了，殿下。”叶妮芙小心地按住亚尔斯兰的肩膀，那个背叛者说的定然只是为了扰乱你心神的胡话……由于她自己都不能确信这句话作为安慰的可信度，她并未说出来。
叶妮芙对帮助敌军攻陷了王都的卡兰深恶痛绝，但是如果亚尔斯兰为他感到悲伤的话，她会将这些厌憎闭口不言的。
小少年沉默地握住了她搭在他肩上的指尖，他的手很暖。
“那么……差不多到自我介绍的时候了。”打破奇异氛围的是那尔撒斯，这位即使连深宫中的叶妮芙也有所耳闻的智者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是服侍亚尔斯兰殿下的叶妮芙。”轮到少女时，她说。
“你看起来是马尔亚姆人，就我所知，宫廷并未开放到能对异国女子如此信任的地步。”旧领主说，“作为女官，你刚才展露的武技也可谓精妙。”不管是她刚刚杀敌时优秀的骑术还是箭术，深宫中的女子都不应该有机会掌握这些东西。
这句话所藏有的试探意味连小孩子都能明白，叶妮芙刚想开口，亚尔斯兰就摇摇头，挡在了她身前。
“叶妮芙是母后的亲信，从我进宫以来就一直在我身边，她是绝对能够信任的人，那尔撒斯。”
叶妮芙在内心感动得几乎落泪了，亚尔斯兰殿下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啊。
少女面上的神色也不由得柔软下来，那层防备而冰冷的甲胄融化后，她的面孔便也蕴上了春日般的柔光。
站在法兰吉丝身旁的奇夫看见这一幕，脸上浮现出见鬼般的表情。
在被亚尔斯兰请求吊唁的女神官的歌声中，为数不多的左右王太子今后轨迹的人们也开始讨论起来。
“殿下，刚刚卡兰至少说出了一件事，安德拉寇拉斯王还活着。既然活着，总会有办法的，您不必过于担心。”
“现在叶克巴达那沦陷，那么王妃也凶多吉少。”
他们的话题转移到了泰巴美娜身上。身为被俘虏的安德拉寇拉斯的妻子且又是异教徒妇人的泰巴美娜，在被狂信者中的待遇可想而知。
“……我与泰巴美娜殿下正是在入侵王宫时失散，但是王妃应当已经有了隐蔽的躲藏所才对。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的藏身处。”
“那么，那几个被赋予了荣誉的人是谁”
“除了我与正和她一同的侍女外，还有大神官和宰相。”
叶妮芙眼看着那尔撒斯的脸上浮现出了嘲讽般的笑容，“哦那么王妃的境况就令人担忧了。”
她的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倘若他还有哪怕一丝自尊……”
“恐怕他们最缺乏的就是那种东西。”他平静地说，又向亚尔斯兰转过头去，“这里离戴拉姆很近，往东便可赶往培尔华沙寻找援兵，您意下如何”
现状来看，在王都能做的努力实在远比在别的地方能来的少，一路前往东方是最好的办法，因此，亚尔斯兰也很快决定了今后的目的地。
“那么就去培尔华沙。”
“……我明白了，那么今晚姑且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明天我和达龙会回到王都中打听一下消息。”
决定了要前往附近因为鲁西达尼亚军肆虐而荒废的农庄中暂且落脚，一行人在商讨完毕后便也马上出发了。
叶妮芙的马紧跟在亚尔斯兰身旁，这时候他们才终于有机会好好聊起来。
“殿下没事真是太好了，听到战败的消息时，我替您担心得快要哭出来了。”她说着对亚尔斯兰微笑了一下，“不过见到您之后就一下子放心了。”
亚尔斯兰用力点了点头，“叶妮芙也是，我之前一直在担忧。……如果母后也没事就好了。”他说到最后，沉默了一下，又还是摇了摇头，“不，一定会没事的。”
“泰巴美娜殿下可不是普通的女人。”这句话是真的，叶妮芙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亚尔斯兰殿下也长大了呢。”
“啊……嗯”亚尔斯兰好像有点不乐意地缩了缩头，“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他在心里苦笑起来，亚尔斯兰并非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对于在这为数不多的人当中，自己是需要被照顾的存在……是累赘的事实，他相当清楚。自己并没有变得强大——即使明白了，并且不断努力，在仍未收获效用的如今，他依然感到些许挫折感。
叶妮芙……明明也是把他当成小孩子的。
“是啊。”少女的声音是这样温柔，她抚摸在他发顶上的手也似乎清馨地散发着温热，“殿下至今为止都非常坚强，明明是第一次上战场，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您长大了哦。”
叶妮芙一直以来都如此温柔地照料着亚尔斯兰。亚尔斯兰一面觉得她就像代替了从来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泰巴美娜那样对他施以最包容的关怀而为此感到依赖，一面又觉得……并非希望这样。
就好像他虽然觉得叶妮芙抚摸他头发的感觉很好，但又不是很希望她这么做一样。
但是自己到底在隐约地期望什么，尚且年少的王太子也并不清楚。现在，他只是为矛盾的自己感到些许困惑而已。
“……谢谢你，叶妮芙。”他说，然后也对她露出笑容。
……啊，他笑起来是多么可爱啊。
叶妮芙忍不住又摸了一下他的头。
到达村庄时已经是深夜。
他们栓好了劳累的马匹之后便草草收拾了可供安歇的地方，又点燃了篝火。其中，那尔撒斯和达龙只是稍作休憩，预备趁夜色回到叶克巴达那。
等自告奋勇去守夜的奇夫离开之后，火堆旁就只剩下了擦拭着回收来的箭矢的耶拉姆，亚尔斯兰和叶妮芙，法兰吉丝则在附近寻找食物和水井。
“亚尔斯兰殿下，已经很晚了，去休息吧。”
“……嗯。”
既然已经被这么说了，亚尔斯兰也只好回到了勉强完整的房屋中躺下来。
破旧的毡毯和木板、以及潮湿的霉味包裹了他，不由自主地回想着至今为止的事态的亚尔斯兰重重吐了口气。
为了得到兵力……必须往国境线方向的培尔华沙方向前进，事情若能顺利就好了……如果能出兵回到叶克巴达那救出父王，日后就能有更多话语权，尽自己所能了吧。
他思考着这些东西，不知不觉也闭上了眼睛，逐渐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在尚未彻底陷入沉眠的感官中，似乎有个人在他的额上轻轻地吻了吻，对他发出安眠的呓语。
她身上有种熟悉的、使人心生依恋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