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底线》微众生

8、凉风有信时

　　莫晓雅放下刀叉，喝了一口水，面无表情的望向窗外。
　　周启明黑着脸，低头抿着嘴，两只手握在一起，交替着画圈圈。时不时小心的偷瞄着莫晓雅的反应。
　　说来也奇了，莫晓雅向来是个脾气好的姑娘，很少见她生气。但并不代表她从不生气，只是生气起来很吓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默默地给你埋好地雷，然后亲手把你推上去，看着你被炸，然后给你包扎伤口，告诉你不要再惹她。
　　坐在周启明跟前的就是刚进入生气状态的莫晓雅，还不知道后面给他埋了什么雷，看着冷飒的面孔，周启明只能什么都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晓雅把申请休假的文件扔给了周启明，叫来服务员结了账，便起身准备走。
　　周启明时时刻刻注意着莫晓雅的动态，见莫晓雅要走，二话不说一个箭步追了上去。跟进电梯了，周启明按耐不住了。
　　“小雅~”周启明微微拉着莫晓雅的袖子，开启了撒娇模式，“哎哟，你听人家说嘛！”
　　话还没有说完，莫晓雅胳膊肘一用劲儿，撇开了周启明的手。耐不住性子的周启明忍不住了。
　　“不就是唐禹嘛！都十年了，至于嘛！”周启明小声地嘀咕着，但足以让莫晓雅听见了。莫晓雅扭头白了一眼周启明，刚想说什么，电梯就开了，莫晓雅只好忍住不发作。
　　电梯停在商务层，门口黑压压一片，站了很多人。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入眼中，莫筱雅一把拉住正准备踏入电梯里的周启明，等着电梯关上。
　　正当周启明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莫筱雅的时候，电梯门却又开了。要求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正中间的义堂少主——唐禹。
　　“小姐不是在等电梯么，怎么门开了反而不上呢？”唐禹温润的语音徐徐传入莫筱雅的耳朵，让莫筱雅避之不及。
　　“……电梯人太多，怕是上去了就到了载重极限了。我们等下一班也不无妨。”莫筱雅强做镇定。
　　“电梯限载12人，我们只有8人，莫小姐和周先生也不占位置，进来吧。”唐禹步步紧逼，使得莫筱雅无处可逃，不得已，和周启明上了电梯。
　　唐禹的部署们也都是明眼人，既然boss认识这两位，自然自动的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让莫筱雅和周启明站在了唐禹的两旁。
　　电梯门缓缓合上，莫筱雅依旧冷着一张脸，眼里更像是结了冰霜一般。
　　电梯到了，门打开的一瞬间，莫筱雅像是上了弹簧一样冲了出去。见莫筱雅走的那么急，周启明只好向唐禹示意打了个招呼就追了上去。
　　停车场，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的副驾驶上，莫筱雅一言不发，目光凛冽，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寒气，以至于周启明一上车以为开了冷气。
　　虽然还没弄清楚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小雅到底在为什么生气，但看着莫筱雅的神情，周启明也不敢多问。作为多年的好友，他能做的就是用其他的事情来分散她对于情感刺激的痛苦，然后静静地陪着她。
　　周启明没有送莫筱雅回去，而是开车来到了兰缘居——源文化下的一个高级茶会所，与其说是源文化下的一个高级茶会所不如说是莫筱雅私人茶会所。平时接待的只是莫筱雅的一些书友和画友，在魔都书画界也算是一个比较有名的书画交流会所。
　　来到莫筱雅的私人工作室，周启明叫来了一壶普洱，而莫筱雅拿出了自己的文房四宝整整齐齐的铺排在桌面上，自顾自的写写画画。
　　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小时，莫筱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周启明端过一杯茶递给莫筱雅。
　　“不喝，”莫筱雅没有接过周启明手里的茶，而是继续收拾这自己的东西。
　　“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普洱啊！”向来有茶不拒的莫筱雅居然不喝茶，这太不正常了！
　　莫筱雅瞥了一眼周启明，叫来服务员要了一壶生普洱。
　　“大姐，你不是吧！这可是生普洱，你喝不得的！”正在欣赏莫筱雅的书法的周启明看着服务生端进来的生普洱，立马扔下了手里的纸张，转而从服务生手里夺过茶叶。
　　莫筱雅冷着脸，“给我”。
　　“不给！你本来就低血糖，晚上又没吃多少，待会儿醉了怎么办？”周启明一本正经的说着。
　　“没事儿的！我要是求醉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喝啊！”莫筱雅走过去把周启明手里的茶叶拿了过来，“陪我下盘棋吧！”周启明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干嘛？”“陪我下盘棋！这么晚了我也找不到别人了。”莫筱雅小声的说着。
　　无奈之下，周启明和莫筱雅下起了棋。
　　一盘棋下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最后还是周启明赢了。按照以前的模式，谁赢也不会是周启明赢啊。
　　“哎，不对啊！”周启明虽说赢了，却赢得心惊胆战的“怎么安妮那句歇后语今天不起作用了呢？”莫筱雅输了却输得开开心心的，“哪句啊？”“周启明找莫筱雅下棋——找虐啊！”周启明提醒了莫筱雅。
　　“也没错，今天是我找的你嘛”莫筱雅抿了一口茶。
　　“好像也对”周启明像是吾过来了，连莫筱雅迷离的眼神都没有注意到，只是接着问，“小雅，今天我赢了，我问你个事儿呗！”
　　“你说”此时的莫筱雅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
　　“你刚刚写的那句‘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栏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这都想了好一会儿了，还是没琢磨出来。”
　　“呵呵，没想到你个大老粗还关心这样的事儿啊！”莫筱雅将杯盏中的茶一饮而尽，“就是说，一个负心人骗了痴心人十年！”说完就用手撑着头靠着桌子睡了过去。
　　待周启明反应过来莫筱雅说的是唐禹时，莫筱雅早就把手枕在了手臂上，睡了过去。见莫筱雅这副睡相，周启明才意识到莫筱雅醉茶了！
　　周启明拍了拍莫筱雅的脸叫醒她，却发现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下才意识到“坏了”，连连抱起莫筱雅夺门而入。
　　送到医院洗胃、吊水，直到半夜，莫筱雅才从病床上醒过来，看见周启明一人守在床边睡着了，才知道自己是被周启明送过来。见周启明这么照顾自己，莫筱雅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没想到，当自己偶困难的时候，照顾自己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而是最关心自己的朋友。
　　想到这儿，莫筱雅对唐禹的执念就少了几分。当然，这种想法只能维持两三天。当自己回复过的时候，一切就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启明，启明”莫筱雅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和快要滴完的药水袋，轻轻地唤着周启明的名字。
　　等周启明醒过来，药水袋里的药水也刚好滴完。叫来护士，抽了针，看着恢复了一些的莫筱雅周启明的精神一下子就好了。
　　出了医院，周启明把莫筱雅送回了家。刚下车，就看到自己的公寓楼下停着一辆车，一个瘦削有型的男人倚车而站，手里点着一只烟。这个身材，这个高度，莫筱雅闭着眼睛都猜得到是谁。
　　周启明也看到了，本想送莫筱雅上楼，不料被莫筱雅先一步拒绝了，“没事儿，你回去吧，我上楼就休息了。”既然莫筱雅打定了主意，周启明也不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上楼的路不过五十步的步距，莫筱雅却走得异常的困难。看着唐禹越来越清晰的身影，莫筱雅胸口却越来越堵，所有的血液都开始上涌，像是要冲到头顶一般。
　　保持平静，视若罔闻，形同陌路。莫筱雅不断念着这几个词，向唐禹走去，然后上楼。
　　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熟悉而陌生的味道，熟悉而陌生的人。
　　路过而不停留的冷漠，像一盆冷水把唐禹从头浇到脚。虽然前段时间两人见过两次，但每一次都没有这一次的决然和冷漠。
　　“小雅”唐禹伸手拉住了向前走去的莫筱雅。
　　那慵懒迷人的烟嗓，像是磨人心智的小虫钻进了心里，钻得人心里痒痒的。
　　“他感冒了？咽炎又犯了？”莫筱雅的第一反应是唐禹生病了。
　　能不感冒嘛，深秋的夜里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外面五六个小时，唐禹早就感冒了。
　　“你傻吗？穿这么少，手这么凉，也不知道在车里坐着。”莫筱雅下意识地转向唐禹，握住他手，想要给他暖暖。脸上的冷漠和眼里的痛苦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疼惜和担心。
　　“你还是很担心我的”看到莫筱雅反应这么剧烈，唐禹又激动又欣喜。
　　才一秒，莫筱雅听到唐禹的话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连连松开手，立马冷了下来。
　　“不好意思，失态了”莫筱雅侧了侧身子，不再看唐禹，“唐总到访，有何贵干？”
　　“小雅，”唐禹见莫筱雅又拉了脸，也自知多年前自己的错误，想要再与莫筱雅重圆就好必定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哼，唐总严重了，”解释？十年前离开的时候怎么没有解释？莫筱雅不屑地笑了笑，“唐总又没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何来解释一说……”
　　“咳咳……咳咳……”唐禹的咳嗽声打断了莫筱雅。
　　“怎么这么严重了？”唐禹已经咳嗽到无法直立了，莫筱雅连忙扶过他，“来，扶着我。”，见他病弱的样子，量他也干不了出格的事情，莫筱雅把他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