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登上校的美国朋友》一只小鱼

3、第二章

　　在卡洛琳的记忆里她首次遭遇海盗的经历，不仅仅是闻起来混着浓重硝烟味道的海风和耳边充斥着对“皇家海军战舰”的高呼，而是全部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填充的满满。
　　海盗们一听皇家海军的名号无心攻击，尽可能卷起财物溃逃，场面更加混乱起来。
　　但那个露着一口黄牙海盗已经来不及转换他的面容，他恶心的笑容永远的定格在了卡洛琳抱着受伤的手臂准备空拳迎战的瞬间。
　　军舰的船舷上，冒烟的枪筒正指向她面前倒下的海盗。那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军装，挺拔的一丝不苟，脸上表情十分刚毅，放下木仓，高高的黑色长靴灵活又稳健的跨过甲板出剑迎击剩下的海盗。

　　卡洛琳盯着那人看了几秒随即立刻回过了神，她可不是个娇弱的等待营救的公主，咬着牙用一块帆布绑住伤口想要重新加入战斗，可一时间她的长剑在混乱中不知道被卷到了那里。她只好举起一个断了的细桅杆继续作战，不过面对钢铁的刀剑没多久之后也变的岌岌可危。
　　“嘿，接住！”突然白光一闪，那位开枪的军官正好给她扔过来了他的佩剑。
　　“谢了！”卡洛琳一个漂亮的接手抓住了那柄看起来随身用了很久但一直保养的十分精心的短剑，特别对卡洛琳来说，轻巧而且十分锋利顺手。几个回合之后他俩更是正好背对背一同并肩挥剑。

　　不消一刻，有了海军的帮助，即使再“奋力拼搏”的海盗们也都被统统绑了起来，一个不落的扔进了军舰里的铁牢中，抢走的货物也都被保住了。

　　“我是威廉姆斯船长，谢谢你们及时赶到。”船长被砍伤了腿和肩膀在船员的帮助下回到船长室接待了军舰的指挥官。约翰大副则留在甲板帮忙收拾。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威廉姆斯船长，我是布兰登上校这次巡逻舰的指挥官。”这位自称是布兰登的上校正是刚刚一枪射中冲向卡洛琳的海盗的男子，他脱下黑色的军帽，淡金色的头发随着他的行礼而轻轻晃动。
　　“我们已经加大对这一代海盗的打击了，前段时间他们活动几乎绝迹，今天估计是实在有些走投无路。让您和您的船员受惊了，希望你们的损失不大。”

　　“货物有少量损毁，我们的船虽然遭到了炮火但也足够撑到港口了。”卡洛琳走了进来，她再次快速的打量了这位在‘战场’上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军人，不卑不亢又英姿勃发。卡洛琳感激的将佩剑还给上校：“这真是一把好剑呢，上校。”接着他俩相互礼貌的点头后卡洛琳就紧张的去查看他父亲的伤情。
　　“...船长，你的伤怎么样了？”卡洛琳咬着舌头就怕一时心急叫出来父亲。

　　“我让手下已经送来了伤药并包扎好了，船长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布兰登上校看着卡洛琳关切的问便赶紧快语告知，接着他才礼貌的准备告辞回他的军舰上去：“剩下的路程我们也将护送你们一直抵达东印度群岛，掉落海里的货物我们会尽量配合打捞。”

　　确如布兰登所说他父亲的伤口已经清理并包扎过了，卡洛琳这才放下心来从她父亲的脚边准备站起来。
　　“这真得要好好感谢您上校，我这就送您...”
　　由于蹲下的时间太长猛然站起来让她眼前一晃，加上身形不稳胳膊上的伤口就正好撞在了桌角上，那条刚才在战斗中随手扯来当绷带的布条立刻就渗出了更多的鲜血。布兰登距离最近也反应较快正好上前扶助了她，显然也看到了她胳膊上的伤口。因为失血过多卡洛琳出现了短暂的眩晕，她也只好轻轻的靠着布兰登，借助他的搀扶才坐到了椅子上。

　　“卡...尔曼，我的孩子你也受伤了！”威廉姆斯先生本来顺口急呼着卡洛琳的名字，即刻意识到了布兰登还在赶紧从中间改口叫这卡尔曼这个假名字。
　　“没事的，叔父。只是不小心被划伤了而已。”卡洛琳在表面上是作为威廉姆斯船长的侄子。
　　“先生，请允许我。”布兰登示意让他看看。
　　卡洛琳本想要推辞或让约翰大副来帮她，但显然环顾四周，她的船长父亲虽然为她流血的状况关切不已却由于腿伤而不能上前，约翰大副还在外面统计损失和处理货物，也恰巧不在。

　　“那就麻烦你了上校。”卡洛琳有点别扭的说。
　　布兰登倒是没有丝毫在意的点点头，他安顿好卡洛琳就坐，自己面对面单膝着地，一手紧紧握住卡洛琳受伤的胳膊，一手拿出随身的小刀利索的割开了那临时绑着已经被血浸透的帆布条，并且撕裂了她的袖子。

　　第一次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干涸，这让临时布条有一部分黏在了伤口上，在被拉扯的同时混合着新的伤口给卡洛琳带来了更多的疼痛感。不过卡洛琳硬是咬着牙，确保一点都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幸好布兰登手法娴熟两下就分离了杂物清理了伤口，用干净沾湿的消毒液为她擦拭。
　　于是痛感很快被一种异样的感觉所代替包围着卡洛琳的全身，作为淑女教育的一方面她对被陌生男子这样撕破她衣服的布料，虽然那仅仅是一段手前臂的袖子，而感到羞耻，另一方面她现在的身份是卡尔曼一位同样绅士的副船长，这种包扎再正常不过，而且作为男子汉受伤也不容软弱。矛盾的情绪在卡洛琳体内搅动，让她烦乱不堪。

　　“我，请允许我再次自我介绍，我是卡尔曼，这艘赫斯伯勒斯号商船的副船长，对于我来说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卡洛琳最终决定说点什么，好转移那两股搅的她不安宁的情绪，特别是布兰登上校从这个角度来看十分俊朗而有型...卡洛琳赶紧把这个想法甩出脑袋。

　　“是的当然相信卡尔曼副船长的英勇过人，您刚才挥剑迎敌也让我印象深刻。”布兰登当然感到了手心里胳膊在微微颤抖，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他本以为像眼前这位少爷般的人物一定比较娇弱，从这样纤细的皮肤就能看出来，不过没想到这位也挺坚韧，他自认为接过了卡洛琳为了转移疼痛的话题，同时依旧手法熟练的为她清理伤口。
　　“好了，即使如此此刻还请您放松这种碘酒会有轻微的刺激感。”

　　卡洛琳为此挺直后背格外拿出她的“男子气概”，她本想说这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却随着液体的倾倒“嗞嗞”的辛辣让她想抽回被紧握的手臂。
　　这也必然如布兰登所料，他的手劲毫无放松反而颇具钳制性，但不知是否是不经意的举动他另一手指轻轻带有安抚性的滑过。

　　那是一双完全不同的手掌，他宽大温暖而有力，和握着卡洛琳白皙的胳膊比起来呈现健康的浅麦色，手心薄薄的老茧擦过卡洛琳细软的皮肤并未给人粗砾的感觉反而很‘温柔’。虽然事实是那阵对伤口清理的消毒性刺痛很快就过去了，但卡洛琳却全心全意的被布兰登上校与她肌肤贴近的手掌完全的吸引了。

　　“这种伤药是特制，对刀剑伤口效果非常明显，东印度的天气湿热换药的间距要尽量短，伤口附近空气流通十分重要。”布兰登上校将他带来的药轻轻的洒在处理好的伤口上，一边认真的说明一边快速的绑好绷带，显然军队的历练让他一切完成的干净利索。

　　卡洛琳轻轻的“嗯”了一句。她坐在扶手椅上，眼前的细节好像就这么的印在了她的脑子里，特别这正在为他包扎的人。细细长长的睫毛距离她是那么近，挺拔的鼻梁，深陷的眼睛，棱角分明的侧脸颊，卡洛琳眼前浮现出他刚在船舷上果决开枪的样子。
　　布兰登，她反复的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半晌，直到他父亲在旁边与船员们的说话声才唤回了她的神。也幸好卡洛琳肤色白皙加上失血的原因，足够遮挡她自认为红透的脸颊。而低着头的布兰登完全没有注意她盯着自己“不礼貌”的失神。
　　“很感谢布兰登上校的专业水准。”卡洛琳收起包扎好的手臂，变无意识的摩挲着变说道。

　　布兰登上校并未留心她语气中古怪的生硬，仍旧很有礼貌的戴上军帽行礼告辞。
　　“不客气。那么我们加尔各答港口见，威廉姆斯船长，卡尔曼副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