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夫子华

7、涂鸦

　　王雅楠最近选修了一堂叫做旅游地理的课。万万没有让她想到的是，这堂课选完后是在晚上的时间组织上课。王雅楠晚上要出去打工，反正是选修课，因顾及可能老师会抽查点名，正巧知道申亭对旅游比较感兴趣，于是托申亭去上几堂选修课。
　　申亭晚上也没什么事，反正也是设计涂鸦的图样，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选修课的老师好像是艺术院的，看前排的艺术院的女生叽叽喳喳和老师主动搭话，申亭选了一个靠后又靠窗的位置。
　　第一天来上课，申亭感冒带着口罩，擦干净桌椅拿着稿纸坐在她的专属座位上。后排几名男生一看就是不打算听课的学生，带着手机和充电宝，肆无忌惮的把手机拿到桌面上玩。
　　申亭一边设计图样，一边听课记笔记。虽然是选修课，也是要考试的。
　　听到申亭后面的一个男生对另一个男生说道，“前排的那几个女生是不是艺术院的？”
　　一提到艺术院，男生们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一般的逻辑，艺术院和美女是脱不开关系的。
　　果然，没两句，另一个男生硬梆梆的说，“前面那几个不好看。”接着又补了一句“都是香水味。”
　　“哎嘿嘿，”另一个男生猥琐的笑了笑，捅了捅旁边的男生“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最起码，要没有香水味吧，长得清纯一些最好……”男生很严肃的回答。
　　“霖哥你还好这口啊……”
　　“去你的。”男生笑骂了一句。
　　申亭无意听了两句，有些听不下去了。她装作看向旁边，瞄了瞄后面几眼，想看看能这样大刺刺的讨论女生的男生是什么牛鬼蛇神。没想到，坐在申亭斜后方的男生还挺好看。剑眉下是一双丹凤眼，看过去好像某个韩国明星一般。
　　申亭收回视线，心想，“我不喜欢韩国。”
　　赵霖北看见前面的女生突然回头，露出侧面，带着大大的口罩，梳着半丸子头，纯黑色的头发，不烫不染，丸子头上面还扎着小小的可爱的草莓绢花。转过头时，几缕碎发随身而动，有一股栀子花一般的清香若有若无。杏眼看似随意的瞟了瞟门口，但是赵霖北鬼使神差的，觉得申亭就是在看他们。
　　回过神来，申亭已经转过去了。挺直的脊背在桌子上不知道写画着什么。
　　赵霖北有些脸红，觉得自己看了申亭很久，有些窥探的意思。不再和朋友们讨论什么女孩子。
　　“哎，你说，要是真点名了，叫不叫得醒苏和啊。”
　　“那就给宿管大妈打电话，你看他能不能起来。”
　　“哎哎，别这么狠啊，游戏中他可是主力啊，就你们这个菜啊。”
　　“谁菜了，我黄金好么。”赵霖北不自觉声音稍稍大声点，想让前面的申亭听到。
　　赵霖北看了看前面的女孩子，看到她无动于衷。
　　申亭此时想，下次要不要换个座位，后面太吵了。

　　周末，风和日丽，朗朗乾坤。申亭睡了一个大大的懒觉后，被阳光晒醒，心血来潮，决定追随内心，开始做些“坏”事情。
　　先换上黑色的长款连帽卫衣，黑色的紧身裤裹着一双修长又笔直的双腿，铆钉的帽子在校园里有些惹眼，申亭把帽子放到书包里，把头发散下来，遮住自己一边耳朵上一排亮闪闪的耳夹。
　　银灰色的书包里是涂鸦画本、铆钉帽子、喷漆颜料。
　　出了学校，申亭和同城的涂鸦爱好者打好招呼，选好了学校附近老住宅区的围墙。申亭不与他们见面，只在网上交流，各自在不同的地方涂鸦。
　　申亭拿出画本和用寒假超市收银的资金买的颜料，先在墙上涂好轮廓。申亭的习惯是轮廓-填充-落款STJ，申亭酱的意思。画好轮廓后，是一只形象抽象的小狗，用色大胆，主要是黄色和绿色，色彩亮丽。两边偶尔有车经过，看到的只是一个消瘦的戴着铆钉帽子的少女在墙上画画。
　　申亭专心的用黄色颜料喷涂，没有看见远处用Tic-tac滑来的苏和。申亭选的位置是围墙的拐弯处，苏和在拐进这个街道的时候就看见了申亭。一个黑衣少女在比她高半米的围墙上拿着颜料颇有章法的喷涂。申亭还在摸索如何在填充的时候不那么单调，多些样式的时候，苏和右脚在滑板上挪到后面，向下一踩，滑板前端翘起，后端和地面摩擦，稳稳的就停在了申亭旁边。
　　申亭耳朵里戴着耳机，听得正是那首滑板社在夜晚呼啸而过的音乐。申亭跟着节奏不住的点着脑袋。偶尔看一眼地上的画本，像是在比较设计出来的和实际画出来的差别。
　　苏和看了一会儿，正打算要走，突然看到申亭动作迅速的收拾好东西，匆忙间不忘在墙绘的右下角留下龙飞凤舞的‘STJ’。
　　申亭看到贴吧群里的“风紧，扯呼。”就知道是社区管理员来了。涂鸦这种事，没有允许你涂，也没有允许你不涂，但是如果你涂鸦被人发现，那肯定免不了是一顿教育。
　　申亭一转身，正好和苏和对上眼。苏和将申亭的今天的装束一收眼底，和今天他的穿着颇有些情侣装的样子。
　　申亭顾不得和苏和扯些闲话，看见苏和也背着书包的装扮，以为苏和也是涂鸦一族，涂鸦之后见她是Q大的学生所以来等她。申亭拽住苏和的衣袖，说道：“没看见群里的话吗？风紧，扯呼呀。”说完不由分说的拽着苏和向一旁的小路跑去。
　　苏和在匆忙间，没有解释，一只手半夹半抱起滑板，另一只手看着申亭拽着的衣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入手是滑腻的皮肤，纤细的手指有点点不细腻，许是蹭上了喷漆。
　　申亭察觉到苏和的动作，仓促间想着这样能快点跑，21世纪的大好青年牵个小手没什么。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申亭边跑边看着前方带着她奔跑的少年，没想到苏和也是涂鸦少年啊，夹着滑板的样子还挺帅。
　　跑了两条街，申亭叫住他，“不行了……呼呼……我跑不掉动了……”申亭气喘吁吁道。
　　苏和促狭的看着她“才两条街就不行了？”
　　申亭弯下腰，一只手撑在弯曲的膝盖的，另一只手还被苏和握着，申亭只顾着喘气，头发散乱，眼里好像有水光，两颊微红，随着呼吸申亭的胸腔起伏着。
　　苏和看着这样的申亭，盯着申亭的发芯，觉得还是应该解释清楚，说道，“其实我没必要和你一起跑的。”
　　申亭抬起头，“嗯？”
　　“我没有涂鸦。”
　　“……”申亭怔住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人家根本没有涂鸦，还拽着人家跑了两条街……哦不，现在是人家拽着她。拽着她……申亭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苏和皮肤不黑，在男生中也可以称得上是白了，奈何申亭比他还要白，两人的手心都是跑出来的汗，手背上好像也泛着光。
　　申亭一下子脸就热了，挣脱了苏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