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岁晏雪

2、第二章 发展

　　最后三千还是同意了。
　　我和小管欢欣鼓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就一个星期。”三千说，“再说了，过几天期末考试完就放假了，哪到一个星期。”
　　“哎？”小管在旁边算，“再过三天考试，加上考试那两天……三千你太不厚道了啊。”
　　三千笑得开心：“那不关我事，他自己说的一个星期。”
　　不管到底有几天，既然已经决定“试一试”，总要给小白说一声。
　　于是某个课间，我和小管架着三千去了小白的班级。
　　他在班里，我把他叫出来，把三千往他面前一推：“她有话对你说。”然后和小管闪到一边，嘻嘻哈哈地看戏。
　　三千窘迫地狠瞪我一眼，对小白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但这并不妨碍我领会意思——小白微微一怔，紧接着一下笑了起来，笑得特别灿烂，周身仿佛有耀目的喜悦的光散发出来。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真的么？一个星期？”一边笑得眯起了眼睛，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打傻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问：“那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啊？”
　　三千说：“明天吧。”
　　我急忙喊：“哎！从今天下午开始算吧，再过几天期末考试你们哪还有时间……”
　　小白困惑的看着我，一脸迷茫，显然是没听懂。
　　我着急，这孩子不会是真的被打傻了吧。
　　我还想说什么，小管扑过来拽走了我，扔下一句“你们小两口好好交流感情我们就不做电灯泡啦”，便逃之夭夭。我回头看了一眼，三千的笑容有点尴尬，而小白还是羞赧而喜悦地笑着，两个人站在一起，有种刺目的不自然。

　　后来，小白就频繁地出没在操场上打篮球，实际上是在等三千。三千一走过去，他就放下篮球迎上来。我和小管躲在一边，看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小白笑意盈盈，三千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心应付。然后上课铃响，小白塞了什么东西到三千手里，抱着篮球跑回班去。
　　三千把小白送她的东西给我们看，两大块巧克力。
　　我们纷纷打趣“既然这是小白送给你的定情信物我们就不分享啦”，一边躲避三千的追打一边逃窜。
　　那两块巧克力终究没有被三千吃掉，辗转几次分给了好几个同学。或许是上天注定，一如他们之间不存在的甜腻廉价的爱情，脆弱的来不及入口便要消逝，经不起哪怕一点升温，就要融化在尚未开启的包装袋里。

　　三千开始躲着小白。
　　躲了三个课间。我和小管去帮三千看小白在不在操场上。果不其然的见到了他，他频频向楼门口张望，即使看不见表情，也能从他的动作中看出几乎满溢的温热的期冀，在炽烫的阳光下使人莫名焦躁不安。我们不得不尴尬地躲避着他，以防他来询问三千的“不知所踪”。
　　然而小白还是找到了机会。那一次课间操做完，小白就堵住了我们，一遍遍追问三千的去向，其中包括了许多令我们难以回答的问题，诸如“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巧克力她吃了没有？”问得我们匆匆敷衍过去，落荒而逃，把三千拖了出来。
　　他们再次并肩走在操场上，一众电灯泡在旁边围观。这次的灯泡中加入了小白的几个同学。他们放肆地吹着口哨，尖叫，发出怪声，看着面前这对小情侣。有人揽过小白的脖子善意地嘲笑他，有人真诚地对三千说：“嫂子，我们小白可是好孩子，他不会辜负你的！”而我就在这种诡异的“见家长见亲友”一般的气氛中叫住了小白，对他说：“三千就像我妹一样，那你以后就是我妹夫了。”天知道我怎么会那样一时脑抽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以至于到很久以后我再想起都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明知三千对他的态度，我却给了他这么一根若即若离的线，这条线远远陷入一片雾气里，雾气下是万丈深渊，而他就这样顺着这线，满怀期待而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
　　三千的脸有点发红，她说：“我要回班了。”
　　一群人在她身后叫着，鼓动着：“吻别！吻别！”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背后传来一片荒腔走板的鬼哭狼嚎：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我的心等待着迎接伤悲。”
　　而后是大笑的声音，男孩们凌乱的脚步声远去。被三千拉走的我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在阳光下看不清小白的唇角是否勾勒了一抹笑意。

　　后来我才发现，那首张学友的《吻别》中还有一句歌词：“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这才恍然，原来早已有一首歌精准而残忍的洞穿了结局。
　　“我的心等待着迎接伤悲。”
　　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说

　　可能有错，请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