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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眼前的人,当年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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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武三年,京都城郊雕斓院。
虽然并非闹市,往来人声却仍然不绝于耳,只因此处开着一家京都最大的妓院雕斓院。因常有达官显贵光临,院内闹事者也少之又少。
雕斓院于武帝十年开业,占地数十亩,院内仿佛一个小村庄。院内女子分三等平间、朱院及南楼。南楼在最南边,三栋三层小楼,住着三位雕斓院内才貌兼备的三个姑娘擅音律的风柳吟、擅诗词字画的梅芮以及擅舞的如卿子,南楼的姑娘并不是轻易就能见上一面或者共度一夜的,能进入南楼之人,必定非富即贵,而这个富得非常富贵则得极其贵;朱院在院子中段,共有九个小院子住着九位花魁级的姑娘,相貌相较南楼次之,进入朱院的客人大体是京都内的世族官宦;平间在最前端,与城内普通妓院相似,进入大厅有个歌舞表演的大台子以及十来副桌椅,再往里就是二层房间住在二层的上房姑娘较一层的姑娘姿色更美价也更高。
雕斓院不平静的这个夜晚。
曲渊和被老板娘毕恭毕敬地请进了那个叫奴儿姑娘的房间,门开,奴儿肆意地坐在椅子上与曲渊和对视,原本以为再见他应该已经可以极其自然的应付了,原来三年多的心理建设还是抵不过他的一眼,真的很紧张。
曲渊和身后三人见到房中之人后,脸色可谓叫一个变化多端。
温瑜卿两手紧紧抓着折扇退后两步,直直走出了妓院的门外,怎么可能小九还活着,那个分明是小九,分明是那个死了的小九,她为什么会在妓院,为什么还做了雕斓院最次等的妓女,不可能,凭小九的骄傲,不可能…温瑜卿温和的脸上完整的展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过后,他回身再次走进雕斓院。
曲渊和转头毫无表情地吩咐着:“褚渝进来,翰嗣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四周清理干净,瑜卿回来了,就让他进来。”
曲渊和走至奴儿对面坐下,褚渝跟着在旁边坐下,倒茶。
“你到京都多久了?”曲渊和有点不可置信就在眼皮子地下,竟然一丁点儿也未曾察觉。
“三公子,这态度应该是不需要我把你当作恩客来招待了吧。”奴儿强压下心里的紧张,慵懒的开口。
眼前的小九,让曲渊和不能适应。“跟我说话的时候,最好正常一点。”
“三公子莫非想要英雄救美,把我赎了身,带出这儿?那如果我不领情,是不是会让太傅大人无比失望呢?”
“小九,跟我逞口舌之快,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四年未见,眼前这女子的嘴皮子较过去更上一层楼了。
“才说了两句话,三公子就翻脸不认人啦!哈哈哈…三公子与过去相较,的确还是有些变化的。”奴儿的态度越发无理。
曲渊和握着拳,没开口。褚渝倒了杯茶放在奴儿面前:“小九,奴儿这个名字应该有十多年没唤过了把?怎么想着又用上了呢?”
“褚渝,莫把你的狐狸心用在我身上,小九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雕斓院里的就是奴儿,以后这世上也只有奴儿。”当年的这群人个个都犹如神坻一般的存在,如果看来,没有一个是能过眼的。
奴儿说着,曲渊和站了起来。“翰嗣,进来。”
束翰嗣推门而入,看着主子风雨欲来的神情,没敢开口询问何事。
“回府。”转头指着奴儿,“带回去关起来,如果不老实就把武功废了。让老鸨跟来,我有话要问。”
束翰嗣听着主人的吩咐,随手解下了腰间的长腰带就朝奴儿走去。
“不用捆,不用押,我跟你们走。”原本以为灯下黑,不可能被找到,如今,怎么还有逃掉的可能呢?
曲渊和走到门口,温瑜卿来了,道:“不用找老鸨了,该问的我已经问完了。回去再说,走吧。”
说着走到了奴儿身旁,温和地说:“跟着我走可以吗,该对你保证的,我一项都不会落下。”牵起奴儿的手,冰凉的能冻伤人,仿佛只是想给她一点力量。“小九,你可以相信我的。”
束翰嗣跟在后面,又重新把腰带绑回腰间,跟着褚渝一同走出去:“狐狸,你说小鱼是不相信我会绑人,还是觉得我真会废了小九的武功呢。”
褚渝笑了一下,回答:“他只是怕你用腰带绑不劳,你弄丢小九她们也不是一两回了。”
“嗯,看来,我真得改进一下,以后把麻绳当腰带绑好了,捆人的时候也能放心些。”说着就又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汗脑袋啊,你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聪慧过人。哈哈哈哈…”
束翰嗣,年三十有九,家中一妻一妾,二子二女,大兴朝最英勇的大将军,没有之一,官拜右将军,长相非常不细致,丢入人群中,即刻找不着的人,本细作的最佳人选,奈何一根筋的脑子,只能在前线英勇杀敌。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出了雕斓院,去找杨教头的公孙玮也跟着跑了出来。
褚渝说道:“公孙,去把马车驾过来吧,回府了。”
“好嘞。”说着朝旁边的马棚走去。
“大人,大人,您等等。”远门里头传来了急切的交唤,随着声音的渐近,杨云出来了,对着曲渊和问:“大人,卑职,明日还需再安插人手吗?”
曲渊和回:“不必了,余事过后再议,我须先回府。”
杨云低头,弯腰。“大人,您慢走!”
马车牵了过来,走进,再走进,公孙玮这才看到了站在温瑜卿身旁的奴儿,瞪眼,再瞪眼,再张嘴,最后竟一声也没有发出来。
温瑜卿服着奴儿道:“上车吧,公子会坐外头的。”
这架外构简洁,内构精细的马车,来时五人,回时六人,也许,其中,还承载沉重的回忆,缓缓地驶回了太傅府。
马车进入太傅府中停下来,曲渊和率先下车,对着车内说道:“带小九到恽院右厢房,必须落锁,穴道封了,暂时不能让她用武。”
奴儿掀开帘子:“三公子过虑了,奴儿的武功,三年前就自废了,现在就是个废人。”说罢,跳下了马车,对正下车的温瑜卿说:“快点吧,我想休息了。”
曲渊和漠然,转身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