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蝶舞》凤罂草

2、晨忆

　　我又饿又累，拖着疲倦的身子好不容易走到那个高大的城门。左右的士兵像石像一样矗立着，对我的奄奄一息无动于衷。幸好刚进城不久我被那个大娘救起。

　　大娘给我换洗衣物和梳理鬓发，她说我的纱衣如同织女纺成的天衣，她说我的秀发上的鬓簪比皇宫里的妃子还要奇异珍贵。想起了哥哥每次任务回来时带给我的东西，心里一阵碎痛，我说这一切不再属于我了。大娘继续对我唠叨着，皇宫门外的擂台让她心烦，她做宫女的女儿写信告诉她，那只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真正的擂台设在皇宫内。皇子和后宫的妃子们互相斗偶的厉害，私底下到处派刺客。大叔也跟我说晚上根本无法上街，看见都是刀光剑影。现在他们正想办法花钱把女儿弄出宫，然后一家四口回乡下去。

　　他们不停得抱怨，直到安顿我睡下后才忙自己的活去了。

　　梦境中，哥哥的身影在皇宫里一闪而过，我追赶着，我追不到……

　　一觉醒来后，已是午夜。如大娘所说，窗外一道道剑的光影反射到破旧的纸窗上。大娘和大叔紧紧搂着他们的小儿子挤在一张小床上熟睡，显然他们早已习惯这些兵器撞击发出的吵闹声。突然一些红色液体喷撒在纸窗上，随即从外面飞进一具尸体，面目狰狞。天降横祸使大娘一家从梦中惊醒。窗外又相继跳进几个人互相撕打着，全然不顾在场的我们。

　　大娘和大叔把儿子抱得更紧了，惊慌失措，对我大喊：

　　“姑娘！快走！快走啊！”

　　我生气了，我讨厌这种野蛮人。我从地上摸索到一根竹筷，从他们之间闪过，很快。然后他们都一下子僵在原地，动颤不得。我走到大娘躲闪的角落，扶起他们。

　　“没事了，大娘大叔。你还好吧？小男孩？”
　　一边说一边检查他们是否受伤。

　　说话间，那些人无一例外都倒下了。身上没有伤口，除了咽喉上那一抹白和皮肤周围的淡紫。

　　竹，可以使人在十秒内倒下；竹剑，可以使人在五秒内倒下；而霞雪剑，可以使人在瞬间倒下。

　　我的剑招又快又狠，一剑夺命。因为我用剑气伤人，却不及我的哥哥。

　　一夜惊魂。清晨，大娘一家决定先搬离闹市，随后再和女儿回合。我说不久会好起来的。

　　“孩子，小心那。江湖险恶。大娘能理解你哥哥让你住在那个茅房里的用意了。你也该明白了啊……”

　　我挽着大娘的手，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我还是点头送走了他们的马车。然后我用昨夜闯入者衣裳里的银两买了些干粮，哥哥有教过我如何使用银两，但我无法估计它们的面值。我打听到擂台的方向，不费一会工夫就找到了。

　　我时刻提醒自己，在打赢进入皇宫后完成雇主的任务后，就马上拿着酬劳回去，千万别逗留太久。我觉得自己只是在向哥哥证明些什么。

　　剑出销伤人。擂台的规定而是点到为止，擂台上有很多兵器，我挑了把钝剑，我除了用剑别无他法。我万万不敢让剑出销，即使是一把普通的剑。台下人山人海，很多人乱骂我的挑衅。面对那么多人，我开始慌张了。不留神，剑出了销。正冲我跑来的精骠大汉停住了脚步，然后倒下。台下台上更为混乱，很多人拿着兵器跳上擂台向我砍来，被突如其来的人群弄害怕的我，又一剑挥去。那些人嘎然而止……

　　我被招进宫，马车上的我依然神情恍惚。哥哥，我好害怕。

　　七岁那年寒冬，我在冻结的河流上舞着剑，舞得笨拙，舞得难看。在寒冰上像个企鹅摇摆不定，脚下一滑，腿上又多了一处伤口。我肯定了自己没有练剑的天赋。我狠他！我更狠爹把我交给了那么冷酷的一个人手上。我用铁剑乱撮着脚下的冰，发泄内心的种种不满。直到冰河上裂开了一道口子，我才罢手。冬天的阳光总是喜欢照射到冰床上，冰为了自保不融化，反射了阳光刺进了我的双眼，像在讥笑我。一不留神，我脚下踩空，整个人掉进了那道被我滑开的裂口中。我害怕得大声呼救，冰冷的水直淹我的鼻。浸湿的棉衣变的比铁还沉重，把我往下拖。

　　十岁的哥哥听闻我的呼叫连忙飞奔而来，他想抓住我的手，可又怕再加重压力使冰裂得更开。他在那里徘徊不定，他当然会不知所措，因为他和冰一样冷漠。

　　“把剑给我！”

　　水中传来他的喊叫。他在心疼他的铁剑么？我知道手中的还握着那把铁剑，本想扔掉的，可被他这么一说，我决定不扔了！是你害我的，如果我死了，爹不会放过你的……我挣扎得累了，脑海可没有停止转动。我恶狠狠的想

　　“快把剑举起来！快点！”

　　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及了。所以我还是决定造他的话做，把剑还给他也不欠他什么了，我用最后的力气把剑高举过头，可手指早已冻得发紫，不能松开。我突然觉得好想睡觉，昏昏迷迷的放松了肌肉，仍由身子在水中下沉。爹，来世我还做您的女儿……

　　突然，我感知有一股暖气流入水中，我努力睁开眼想看看是不是那该死的阳光。然而我看到的却是在水中化开的红色液体，像一朵朵绽放的莲。我觉得好温暖，透过水面我终于看清了。那是红色的血，从哥哥握着剑刃的掌心流出，顺着铁剑滴入冰水。

　　“抓紧了！雪儿！不会有事的，把手给我我马上拉你上来”

　　雪儿……多好听的名字。他的眼睛湿润了，我看见的。我试着配合他，把另一只手伸向那个在水中模糊的脸孔。

　　我总算被随后赶到的爹拖了上来。疲倦不堪的身体被抱在一个温暖的胸怀里，那是他第一次哭得似个泪人，那是他第一次碰触我身体。那是他第一次为我弄伤了自己。那是他第一次叫我雪儿……他用流血的双手抚摩我的凝结的长发，我叫他哥哥……

　　“雪儿姑娘！是你么？”

　　一个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探出头，四周是不认识的墙。马车早已停下。我掀开帘子，林中的那位雇主骑着马带着一些人拦在我的马车前。

　　“对不起，我走神了”

　　“没事，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姑娘是个守信之人。”

　　他又绽开了笑容，冷俊的脸透着王者的风范。

　　“那你正式雇佣我么？”

　　“这里说话不便，我吩咐下人给你安排了客房。雪儿姑娘请先歇息。等在下办完事回来，我们在谈。”

　　“那……麻烦你了”

　　目送他骑着马离开，随行的几个宫女带着我走向皇宫深处。我问她们他是谁，那些宫女们笑而不答，她说让我晚上自己去问。我告诉她们我叫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