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腹黑男》鸣九

1、再遇

　　M市五星级大酒店里，整个宴客厅灯火辉煌，杯盏交错，男人西装革履，女人衣着华贵的晚礼服，靓男俊女，此时视线却都望着宴客厅台上万众瞩目的男人身上。

　　台上的男人一身笔挺的白色衬衣，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愈发将挺拔修长的身型衬托得高大挺俊。举手投足稳重从容，光芒内蕴，令人心折。

　　华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激动地八卦：“看到没！旭力公司新来的总监，也是旭力最年轻的高管宋越！听说才来旭力两年，”华秋满眼星星眼，“……那么帅！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青年才俊啊！你说他有女朋友了没？小昆……小昆？”

　　小昆早已经僵硬，看着台上众人瞩目的修长身影，根本没听到华秋在说些什么。
　　果然是他。
　　宋越，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两年中在梦中不断重复的名字，忽然在耳边响起，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就算是在梦里，只敢小声的喊，小心的看，怕声音太大把自己吵醒，又怕看得太仔细，对上他如墨的眼眸，
　　深不见底的视线中蕴含的沉默，即使在梦里也会让她疼醒。

　　见小昆没有说话，华秋以为和她和自己一样，已经完全折服在宋越的魅力之下，好奇道：“你说他有女朋友了没？”
　　小昆口中艰涩，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垂下双眼，“大概……是有的吧。而且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华秋大奇，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金童玉女，向来都是这样的吧。
　　小昆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口，幸好华秋并不纠结于此，还没听到答案马上又兴致勃勃的转头看向台上了。

　　是啊，谁能看出来？宋越向来是个感情不外露的人，自己何尝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呢？

　　两年时间，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再次遇到他。他还是那么出众，几乎在自己走进宴会厅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玉树临风，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但是，又有一些不一样了，好像少了些什么。

　　台上灯火璀璨，隐藏在昏暗的阴影下，小昆才敢再次这样目不转睛的认真看着他，晶莹的灯光下他向台下略一点头，一派温文儒雅，嘴角微弯，仿佛带了抹笑意，眼眸中却平静无波，甚至有些冷意。
　　究竟少了些什么呢？

　　好像是曾经他眉宇间的温润儒雅，无可奈何看着她时，墨黑的眼里蕴溢的温暖包容。
　　他说：小昆，如果这次你的六级能过，我就请你吃饭。
　　他说：小昆，你要学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可能永远有人在你身边帮你的。

　　那时候她心里总是乐呵呵的，想怎么没人，不是还有你吗，直到他离开，小昆才知道，真的，真的，没有人能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小昆心中酸涩，华秋还在兴冲冲地嘀咕打听来的情报，“据说是刚从X市总公司下来的，”华秋疑惑起来，“别人都是往上爬，他怎么竟然往下走啊。啧啧，大公司的事情果真说不好啊……”

　　“听说也是M大毕业，应该是你的学长、同学什么的，长得这么帅，听说以前学业也非常优秀，毕业后直接进入旭力公司！这么牛的人你没听过吗？”

　　作为一家大型金融上市公司，旭力公司一直是同类型公司中的佼佼者，而它又以严谨著称，每年的招聘筛选都非常严格，管理层的晋升条件更是严苛，像宋越这样没有任何身份背景就进入旭力，并且年纪轻轻能在旭力单人管理层更是少见，难怪华秋这样惊讶。

　　而当初自己得知他在旭力工作虽觉意外，却并不像别人那样觉得非常惊讶，他们都不知道他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

　　只是没想到，短短两年，已经是总监了，而且，又回到了M城。

　　华秋猛然顿住，看着小昆紧张地问，“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没什么，”小昆连忙不自在的转开头，避重就轻的回答“大概是会场有些闷了。”这样的场合，这样的重逢让人猝不及防，空气好像已经不够用似的。

　　见华秋还是一副狐疑的样子，只得开口转移话题：“他……他是我的校友，大学时学生会主席，本校保送研究生，不过，最后他拒绝了，离开了M市。”

　　“再后来呢？”华秋果然来了兴致。

　　再后来？
　　再后来她到处找他，去他常去的实验室、图书馆，去一起走过的湖畔，去她虽然喜欢却每次哀求许久他才同意去一次的火锅店，去找每个认识他的人询问……直到最后她终于从别人那里得知他离开的原因，她终于恍然大悟，却不肯觉醒，只是固执的留在了M市。

　　小昆说：“再后来，没啦。”

　　华秋左右看看，有些莫名其妙，还想再问些什么，此时，掌声歇停，宋越微微颔首，迈步走下台来，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马上就忘了让她纠结的问题。

　　即使会场上每个男士都西装革履，宋越却长身玉立格外的令人瞩目，他一走下台，一群人围了上去。

　　小昆看着他和他们举杯，沉默着听他们低声交谈，只当众人询问的眼光望着他的时候，才微微颔首，他还是这样，对人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

　　宋越整个人都透着漠然，眼里不再是从前的清澈透亮，明明是以他为主角的宴会，此时却显得和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轻轻摇晃杯中殷红的液体，沉默的站在众人的聚焦点中，深邃幽暗的眼神透过飘渺的灯光望着某处，仿佛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身边笼罩着淡淡的……哀伤。

　　小昆被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头脑里的念头惊住了，什么时候以作风严谨、善于谋断又总能运筹帷幄的M大才子，身上也会出现这样的字眼呢？

　　怎么会呢？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他……现在应该很幸福吧，他和卉卉……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专注，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的宋越若有所感，突然转头向她看来，直直望进她的眼里。

　　两人俱是一怔。

　　两年光阴，就这样隔着喧哗热闹的人群，就这样猝不及防，站在宋越面前。

　　她曾经想象过无数次他们相遇时的场景，或许是许多年后，街道上陌生人一样不经意擦肩而过，或者是多年后聚会上好朋友似的寒暄问好，但绝不是现在。

　　两年，还太短太短。

　　宋越表情明显一震，身形一顿，眼里蓦地变冷，随即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

　　小昆若无其事挤出的笑容就这样僵在嘴角。

　　以前有人问她，宋越是不是很难相处。

　　“不是啊”小昆莫名的回答，“他很好，成绩好，也爱帮人，怎么说呢，如果在外国的话，一定被评为标准绅士的那种人啦”

　　“我说的不是这个”室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他挺冷漠的，看着对着谁都温润有礼，大家都很喜欢他，但总感觉中间有隔阂，好像和谁都不交心。”

　　“恩……就是，就是外热内冷，不，外温内冷，看着温润如玉，可是又不和人亲近，而且好像也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室友挠挠头，“诶？就是有时候回想起来会感觉他挺冷漠的，可平时相处又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室友自己也说不清，最后只好装模作样的说一句：“你还太小，不懂的拉。”

　　小昆无奈垂头。

　　小昆不懂，宋越虽然有些冷淡，对她却一直很好，生病了会连夜送她去医院，生日的时候绕半个城市给她买礼物，生理痛会给她买药……

　　然而此时，站在这里，对面的男人看着她，完全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这就是室友说的外温内冷吗？不，他看着她连“外温”都不算。

　　他的眼神好像要把自己冻住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当初被抛下的人是自己啊。为此伤心的人也是自己啊。

　　“快来”小昆呆愣在那里，却被华秋一把拉着在人群里穿梭，小昆机械的跟着她的步伐，等看到尽在咫尺的宋越时，她才回过神来。

　　宋越一手插在兜里，一手端着酒杯，眼神沉静，里面的的情绪已经全部不见了，又恢复了熟悉而又陌生的礼貌疏离。

　　大概是她们的到来，打扰了气氛，宋越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旁边一直和他说话的其他几人左右看看，找了借口纷纷走开了。

　　“宋先生，你好！”华秋连忙自我介绍，“我们是MAD杂志社的记者，我们近期想做一个精英男士的专栏，我们了解到您是新上任的M市旭力总监……”

　　他却恍若未闻，垂眸看着酒杯里暗红色的液体。

　　华秋试探的喊：“宋先生……”暗中扯了下小昆的衣服，暗示她说几句，然而，小昆嘴唇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小昆心里一阵抽紧，手心冒着汗，两手紧张的绞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微微的泛白。两年，两年来她第一次离他这样近，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幸亏宋越终于抬头看向他们，他波澜不惊的视线从小昆脸上从容地一扫而过，然后徐徐开口，声音低沉：“MAD？我想，你们应该已经收到了我的律师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