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gs-翼》Ca擦

1、翼

　　Part.0 The Ask

　　如果能够给你一双翅膀，
　　你愿意抛下地上的一切用它翱翔天空吗？

　　Part.1 Sister Side

　　【修女】
　　「嗯……」

　　灰色的，一望无际的，灰色的天空。
　　即使是阳光，也不能将这层灰色，照亮。
　　寥寥几片云朵，漂浮着，遮蔽了天空上最后的亮点。
　　这就是，属于我的，这个世界的模样。

　　【修女】
　　「处以她，死刑。」

　　身着破旧的修女服，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脸。
　　打算将这一切结束。
　　我大声宣告了她即将得到的结果，尽管没有人会听到。
　　必须要在今天将她处死。
　　她脸上的『纹』很快就要醒来了……
　　我对『纹』的感应告诉我，就在今天。
　　必须要尽快杀了她。
　　金色的长发，蓝而无神的瞳孔，被纱布绞得滴血的翅膀……
　　这是她拥有的一切。
　　被铐上铁链的双手双脚，被封印的意识，被黑十字勒住的颈脖……
　　这是她被禁锢的的一切。
　　以及她脸上的，不属于她的那个『纹』……
　　组成了她的全部。
　　所以我才如此厌恶着她……

　　【她】
　　「…………」

　　【修女】
　　「…………」

　　没有意识的她是不会说话的。
　　像人偶一样，只会执行我下达的命令。

　　【修女】
　　「快点走！」

　　白皙的双手带着纤细的手指轻轻晃动着。
　　就算没有意识，身体也在抗拒着这过于沉重的手链。
　　冰冷的铁制品摩擦着她已经出血的脚踝。
　　尽管如此，她依然提起脚向前挪动。
　　马上就要到绞架那里了。
　　一定要在『纹』醒来之前……
　　将她彻底杀死！
　　绝不能，手软……
　　尽管是毫无意义的事，至少我要将这束缚斩断。
　　死，是她的宿命。
　　或者，就是我的宿命。

　　Part.2 She Side

　　…………
　　…………

　　【修女】
　　「我先上去施法，你在这里等着好了。」

　　【她】
　　「…………」

　　【她】
　　「唔……」

　　【她】
　　「唔额啊啊啊！」

　　痛，好痛！
　　铁质物品摩擦着手腕，脖子被噎住，翅膀像被火烧一样得疼。
　　浑身都痛得裂开一般。
　　可是，我……
　　好像从梦中醒来了一样。
　　灰色的天空，除了眼前的她以外空无一人的大地。
　　除了不知何时竖立在眼前的绞架，一切都很熟悉。
　　没错，我恢复了意识。
　　准确地说，是在『纹』的帮助下恢复的。
　　『纹』已经醒了吗……
　　这个纠缠了十几年的恶梦，今天，终于醒了……
　　尽管『纹』是人们口中是诅咒、神罚，可是，现在我非常需要『纹』。
　　我有无论如何都要做的事。
　　即使是借助『纹』的力量，我也一定要……

　　【修女】
　　「…………」

　　【她】
　　「…………」

　　【修女】
　　「快走！」

　　看来没有被她发现。
　　她刚才专心看向绞架，加上她相信我一定会完全服从她的缘故，刚才应该的确没被识破我已经恢复意识的事实。
　　这样就好。
　　因为只有她放松警惕了，我才能达到目的……
　　将她杀死……
　　唯独这件事，是不能有所犹豫的。

　　【她】
　　「…………」

　　不过，在这之前……
　　脚链……太重了点吧……
　　走不动了……

　　Part.3 Sister Side

　　刚才她那里发生了什么……我忙着做绞架的准备没有看清。

　　【修女】
　　「…………」

　　【她】
　　「…………」

　　看她的样子，应该不会……
　　不过，我也有五六年没有和她说过话了。尽管叫做『失去意识』，意识本身确实处在睡眠之中的。即使是做梦，心智也会有所成长吧……这个样子，说不定只是伪装。
　　可是，如果她已经恢复了意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
　　借助『纹』的力量，轻而易举。
　　是『纹』的确没有苏醒呢……
　　还是说她不愿向以前那样依赖旁物？
　　亦或是她恢复了意识，却根本没有明白？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会让我越来越厌恶她。
　　对她而言，杀了我是必要的。
　　而我，也非常想要杀死她。
　　对我们彼此而言，对方都是障碍，是束缚。
　　你应该要杀了我啊，难道你不明白吗……
　　绞架用的绳子被我紧紧攥住。一旦开始行刑，她就无法自己脱逃。只有通过『纹』了……
　　如果在那种情况下被『纹』杀掉，想必会死得很难看吧。
　　就像，在梦里无数次见过的那样。

　　【修女】
　　「准备已经完成了，上来吧……」

　　大概，会被『纹』啃得连骨头也不剩吧……

　　Part.4 She Side

　　好累……
　　尽管『纹』的力量帮我减轻了脚步的负重，但是果然是太久没运动了。
　　尽管动作迟疑也没有被看出来吗……
　　刚才她明显疏于警惕，应该很容易就能得手。
　　可是，稍微有点……
　　这种一直注视着她的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
　　那个时候，我只会在背后默默地跟着她。听她的话，做她做过的一切，做她想要我做的事。
　　其实……完全不知道这样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杀了她这件事真的是必要的吗？
　　回到那个时候……也不错呢……

　　【她】
　　「呜啊……」

　　果然，还是必须果断才行。
　　连『纹』也开始不满了。
　　必须杀死她，这是早就明白的事。
　　这样犹豫下去，就连她也会更鄙视我的吧……
　　早就下定决心改变了，虽然不想否定自己的过去……我跟以前至少是不一样了。
　　我一定会将这羁绊……这束缚彻底杀死！

　　【修女】
　　「准备已经完成了，上来吧……」

　　不知怎么的，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没有感到刚才的凶狠。反而……似乎很温柔呢……
　　是因为刚才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吧……
　　稍微有些怀念呢……
　　那个曾经被我称为『姐姐』的人……

　　【修女】
　　「快点吧……」

　　『姐姐』将我扶上绞架，修女帽遮住了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过，我也从来没读懂过姐姐的表情啊……
　　对于这个事实我只得在心里苦笑两声。
　　现在可不是在这里回忆往事的时候。
　　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杀死她。
　　这不光是我们的宿命，也是我本人的愿望。
　　没有时间给我犹豫了。

　　【修女】
　　「掌控生灵与死亡的诸神哦，请下身前来…………」

　　对我的咒语已经开始生效了，[lr]现在只好依靠『纹』的力量了。
　　为了我的自私……必须杀了姐姐！

　　【她】
　　「启动吧，『纹』……」

　　Part.5 Memory

　　「姐姐，下面我们做什么好？」
　　「嗯……来剪纸好了~」
　　「嗯，好，姐姐教我。」
　　「你呀，上次不是教过你吗……」
　　「姐姐，下面我们做点什么好呢？」
　　「做你喜欢的就好了啊，可以不用问我的哦，这次都听你的了~」
　　「嘿嘿，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姐姐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
　　「好吧，那就……」
　　「姐姐，我们一会儿做什么……」
　　「我说啊，你虽然年龄还小，自己喜欢的东西总该知道的吧！」
　　「自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我也会陪你一起玩的，所以不要老来问我啦！」
　　「姐姐喜欢的事就是我喜欢的事啦……」
　　「姐姐……」
　　「都说了不要跟着我了，你烦不烦人啊！」
　　「自己的心情自己的喜好都不明白，果然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明白我的心情！」
　　「姐姐……姐姐……」
　　「不要喊我姐姐！不要再跟着我了……」
　　「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好吗？」

　　【她】
　　可是我想做的事情，就是一直跟着姐姐，一直看着姐姐的身影。

　　【她】
　　跟姐姐一起做的事情，我全都喜欢啊……

　　【她】
　　明明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姐姐。

　　【姐姐】
　　「对不起了……妹妹。」

　　【她】
　　「啊啊啊，姐姐你做什么……」

　　Part.6 She Side

　　【她】
　　「启动吧，『纹』……」

　　脸顿时如烧焦一般疼痛。
　　可以感受到，『纹』的力量在延伸……
　　首先被解开的，是脖子上的黑十字。
　　其次是随着喀喇喀喇断开的手链脚链。

　　【修女】
　　「果然…………」

　　姐姐，已经注意到了吗……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已经可以控制了，『纹』的力量。
　　『纹』原先呈现的纹路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双眼下的细小花纹。
　　这双鲜红的爪是『纹』赐予我的武器。
　　攻击吧……
　　为了将姐姐……
　　姐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并不是因为惊讶于我的攻击。
　　她大概早就发现我恢复了意识。
　　那么我会攻击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发现我没有攻击她的要害，取而代之……
　　咔擦——
　　那是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姐姐的修女帽随之落地。
　　金色的长发，蓝色的瞳孔……
　　相似到不可思议的外貌……
　　简直就像我们是真正的姐妹一样……

　　【修女】
　　「不要……不要！」

　　姐姐的脸上遍布痛苦的神色。
　　她被迫露出了全身她最不想露出、最不愿意承认的地方……
　　被『纹』所覆盖的额角。
　　血液从姐姐的『纹』上滴下……
　　『纹』直接受到刚才攻击的冲击，一定很痛。
　　即使是这样也不愿使用『纹』的力量来和我对抗吗？
　　姐姐，还是那么厉害啊……
　　永远是那么的独立，一个人处理一切……
　　可是，这样的话，可是会被我杀死的哦……

　　Part.7 Dream

　　这是一个梦。
　　一个深沉而平静的梦。
　　梦里只有一片漆黑，和睡去的我。

　　在这个世界上，不懂的事情太多了……
　　姐姐为什么生气……
　　姐姐为什么讨厌我……
　　姐姐为什么让我睡去……
　　不懂呢……
　　不懂呢……

　　我一直是个胆小的人。
　　害怕着，害怕着外界陌生的一切。
　　对于未知的事物，比起探求心，更想去躲开。
　　因此，才不断地用这双翅膀在灰色的天空下四处逃跑。

　　尽管拥有幼小的翅膀，却只能把它当作逃离的工具。
　　我是哪也去不了的。
　　因为害怕着，离开熟悉的草丛、山洞。
　　就像刚出生的鸟儿害怕着失去壳的保护。

　　刚出生的雏鸟没有看见母鸟，陪着它的只有空荡寒冷的鸟窝和薄薄一层壳。
　　害怕啊，害怕着外面的一切。

　　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很害怕。
　　一个人做噩梦，很害怕。
　　一个人看见没见过的人，很害怕。
　　一个人的话，很害怕。

　　第一次看到人，第一次看到她，很害怕。

　　她一直是一个人。
　　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尽管仅仅是因为周围没有别人而已。
　　但是她一点也不害怕一个人。
　　好厉害……

　　她没有试图去寻找过自己的同伴，也从来没有哭过。
　　尽管年龄很小却能够照顾自己。
　　尽管是一个人，却能很好地活下去。
　　仿佛不需要其他人一般。

　　好羡慕……
　　好羡慕……
　　我也想成为她那样厉害的人。

　　尽管当时我还搞不清这种感情为何物，却被她深深吸引，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就这么忘记了……
　　忘记了饥饿。
　　忘记了疼痛。
　　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忘记了一切。
　　唯一要做的是就是看着她。
　　每天每天……
　　每时每秒……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因为饥饿和贫血晕过去的我。
　　我，走进了她的世界。
　　尽管这不是她的意愿。

　　姐姐……她教我这么称呼她。
　　姐姐……这样，我就可以从更近的地方看着她了吧……
　　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看着她一个人的美丽的背影。

　　姐姐喜欢一个人。
　　喜欢自由不被束缚。
　　向往真正的、蓝色的天空。
　　而我，向往姐姐。
　　就像姐姐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看到蓝色的天空一样，我总有一天要成为姐姐那样的人。
　　拥有独立、自由、不依赖他人、不被束缚的灵魂。
　　然后，和姐姐一起去看蓝色的天空。

　　然而，姐姐自己也是知道的，她的梦想是无法实现的。
　　借助『纹』的力量或许可以。可是姐姐无论如何也不想依靠『纹』的力量。
　　更何况不还一定能成功……
　　加上由『纹』带来的宿命……
　　第一次，看到姐姐哭……

　　姐姐像一只鸟。
　　一只最渴望飞翔的鸟。
　　却在被母亲推下巢穴历练时跌断了双翼，再也飞不起来。尽管不能飞翔，却尝试着直立行走。艰难地活了下来。
　　尽管不能飞翔……
　　却永远没有忘记属于自己的天空之梦。

　　相比之下，我也是一只鸟。
　　却是一只最没用的鸟。
　　在母亲的巢穴中待得温柔舒适。
　　变得挥不动自己的翅膀。
　　只会一味依赖，却无法独立飞行。
　　渐渐地失去了对天空的渴望。
　　唯一残存的一丝向往，为之努力过的向往……
　　大概，也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吧……

　　就像，姐姐的梦想一样……
　　就这么，继续睡下去吧……永远的……
　　…… ………… ………… ……
　　好想姐姐……
　　想见姐姐啊……
　　姐姐……
　　姐姐……
　　姐姐的话，会放弃吗？

　　啊，真傻啊……我之所以会昏睡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姐姐还没有放弃离开这里吗……
　　姐姐……
　　果然，我也不能放弃才行……
　　我也想……想从这里出去……
　　想见到真正的蓝天……
　　想要自己飞出去……

　　这样的话，就必须要杀了姐姐呢……
　　不要，唯独这点不要……
　　果然，还是继续睡吧……
　　…… ……
　　…… ………… ……
　　「自己的心情自己的喜好都不明白……」
　　…… ……
　　…… ……
　　…… ……
　　我的喜好……
　　我的心情……
　　我喜欢剪纸，和姐姐一起剪纸最高兴了……
　　不对……
　　我喜欢画画，和姐姐一起画画……[
　　不对……
　　我喜欢看星星，和姐姐一起……
　　不对……
　　我喜欢挥舞着翅膀飞向天空，和姐姐……
　　姐姐并不会飞……
　　嗯，肯定是因为这是姐姐的愿望的原因……
　　所以我才有一点点喜欢……

　　广阔的天空，寒冷的空气涌进胸腔……
　　好舒服……
　　云也好漂亮。
　　如果是蓝色的天空，肯定比这个更美吧……

　　是吗，原来我和姐姐喜欢的是一样的呀……
　　姐姐的梦想……
　　注定不能实现的梦……
　　抢走姐姐的梦想。
　　这样的事情，做不到……
　　可是……

　　到底怎么办才好……
　　我，还是连事情都无法好好决定吗？
　　我……是想要改变的……
　　那么就改变吧……将这一切……

　　Part.8 Sister Side

　　真是，长大了啊……
　　明明当时还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小女孩而已。
　　一开始连名字存在的意义也不知道……不过也的确不需要就是了。

　　【她】
　　「姐姐……是我杀了你。」

　　她的『纹』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手上的爪还在呢……
　　嗯，女孩子还是脸上白净点比较好看呢……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我还在想什么呢……
　　马上都要死了……不是吗？
　　比起她那里几乎一尘未染的衣服，我这里只能用鲜红一片来形容了吧。
　　心脏和头上的『纹』都被爪重伤，
　　被卸下的右臂滚在一边，
　　大片的血液散开在灰色的地面上。
　　是暗红色的呢……
　　讨厌，头发上全是的……
　　怎么会，那么想哭呢……

　　【她】
　　「姐姐，还留着呢，那个时候的……」

　　【她】
　　「我还以为姐姐很讨厌那个，早就扔掉了呢。」

　　【姐姐】
　　「啊……」

　　大概是因为脑袋受到了好几下冲击的缘故，我的反应迟了一拍。
　　虽然直不起身子，不过大概……
　　吊坠里的东西掉出来了。
　　明明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呢……
　　可是又没办法扔掉，只好收在身边。
　　因为，大概这也算是我的梦想吧……

　　【姐姐】
　　「我当然，还是，讨厌了……」

　　我竭力想要将心中的厌恶传递给她。
　　而她，却还是几乎没有表情地看着我。

　　【她】
　　「就算姐姐讨厌，也和我没关系了呢。」

　　【姐姐】
　　「嗯……是你赢了。」

　　【姐姐】
　　「你现在……可以飞走了哦……」

　　【姐姐】
　　「我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很快我就要死了……」

　　【姐姐】
　　「还是说，『纹』要吞噬掉我吗？」

　　【她】
　　「不是……」

　　她认真地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她。

　　【她】
　　「我有问题要问姐姐……」

　　【她】
　　「为什么，不用姐姐的『纹』反抗呢？」

　　【她】
　　「这样，明明早就可以杀了我。」

　　【姐姐】
　　「我不想……依靠任何力量……」

　　【姐姐】
　　「我想用自己的力量杀了你……」

　　【她】
　　「是这样啊，不愧是姐姐呢，在这种情况下还……」

　　「所以我才会被你所杀啊……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你真的长大了……」

　　【她】
　　「我以后，也不会再用『纹』的，所以……」

　　我的眼中只能映出她动作的残影。
　　不过，她脸上的鲜血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她将『纹』杀死了。
　　用那样自残的方式。
　　为了离开『纹』的束缚，连自身的部分也可以丢掉吗……
　　真是丢脸啊……明明是我强迫她去改变的。
　　结果还是她自己在变吗……
　　以早已超越了我的强度……

　　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时，我非常吃惊。
　　并不是因为那时的她一言不发，目光无神地望向天空。
　　也不是因为她几乎为零的常识和语言能力。
　　而是因为她脸上那块显而易见的、和我一样的『纹』和那双我无法拥有的翅膀……

　　「名字……名字是什么意识……」
　　「不是意识是意思啦……」
　　她和以前的我一样对于这些都没有概念。
　　大概是和我遭到了相同的对待吧……
　　她肯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我的人了吧！
　　尽管她有一双我所没有的翅膀，不过当时没有意识到会有多大不同的我这么认为着。

　　她也会像我一样怀抱着对这个世界的恶意，渴望着蓝色的天空……渴望着离开这里，去寻找自由吧……

　　「名字啊，我也没有，你叫我姐姐好了~」
　　「姐姐不是只有年龄大的人才可以当吗……姐姐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啊~」
　　「我懂得比你多啊，这样就可以当姐姐了。」
　　「那……最喜欢姐姐了！」

　　那天早上醒来，她哭了。
　　「呜……姐姐，『纹』好恐怖，刚才还要吃掉我……呜呜」
　　「不要害怕，那些都是假的，是梦！」
　　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
　　因为我也做了一样的梦。
　　每天每天……
　　都是被『纹』吃掉的恶梦。
　　看着这样的她，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错，我们是同类……
　　「姐姐啊，也做了这样的梦哦……」

　　那天，在灰色的天空之下，我对她诉说了我渴望离开的梦想。
　　她呆呆地看向天空，说：
　　「我也想和姐姐一起，见见蓝色的天空呢！」

　　可惜，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尽如人意。
　　首先，她的『纹』还没有苏醒，不会像我的『纹』一样不断扩大。
　　其次，她对于过去的遭遇并没有清晰的认识，个性天然而纯真。
　　不像我……
　　然后，她对天空没有想我一样的执念，并不是一定要去追求的东西。
　　是我太溺爱她了吗……
　　最后，她的翅膀……
　　只有她才有翅膀。

　　那一天，我亲眼看见她的翅膀发生着蜕变。
　　洁白的羽毛如雪花一般飘落一地。
　　而在原本的位置上，金色的光芒闪烁着。
　　如同花苞绽放，羽毛一点点张开。
　　很快，重新遍布她的肩头。

　　「姐姐，你看，落下来的羽毛闪闪发光呢！」
　　「真的，很漂亮……」
　　「那，我把这些送给姐姐吧！」
　　「欸？为什么……」
　　「姐姐那么照顾我，我却一直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
　　「可是……」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我只好随便选了一个收起来。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而她的翅膀也日渐长大。
　　那双翅膀……已经成熟了吧……
　　可以，飞了吧……
　　可以飞的话，就可以离开灰色的天空了。
　　那么，她就可以一个人出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还不飞出去呢……
　　因为同情我吗？
　　因为不想离开我？
　　我可不想这样啊……
　　我可不想一直看着你有我没有的翅膀一天天长大！

　　又听见了，梦中『纹』的声音……
　　本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吧……
　　本来以为是同类，是能够互相依靠互相理解的人……
　　但是，太不平等了！

　　求求你，快从我身边飞走吧……
　　现在的话，我还能笑着目送你的……
　　「你的翅膀是不是已经可以飞了啊？」
　　「要不要试试看呢？搞不好可以直接飞走了哦！」
　　带着虚伪丑恶的笑容，我试图让她快点离开。
　　「唔，大概是不能飞的吧……」
　　她从天上掉了下来，膝盖摔破了却还傻傻地笑着。
　　我只有无奈地帮她包扎伤口。
　　果然还是不能飞的啊，虽然只要肯练习，应该迟早还是能飞的……
　　至少现在，她不会飞走了，太好了……

　　如果一直飞不起来的话，也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明明应该是名为嫉妒的恶意，却好像还有些其他的混进去了……
　　反正，都是我自私罢了……

　　可是那天，被我发现了真相。
　　「因为，因为我不想离开姐姐。」
　　「没有姐姐的话，蓝色的天空不要也无所谓！」

　　我愤怒了。
　　她是笨蛋。
　　是个超级大笨蛋！
　　就为了这种事这种事这种事……
　　不要就因为这种事放弃了飞翔的能力啊笨蛋！

　　在你的眼睛里，我明明都看到了，那么渴望着天空的。
　　乘我睡着偷偷翱翔天际也不是一两次了吧……
　　你在上面展现的笑容，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这一定就是你真正想要做的事了吧……
　　明明有翅膀的……
　　不要因为我放弃啊笨蛋……
　　这让我，要怎么办才好啊……

　　「对不起了……妹妹。」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这么做了。
　　像个傻瓜一样从你身边逃开。
　　尽管哪也去不了。
　　至少，不再听到你的声音……
　　不再感受到你的眼神……
　　对不起，我自私地选择了让你睡去的方式来避开你。

　　不想再想起你，想要彻底忘记你。
　　你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被我付之一炬。
　　和我一起做的手工，画的画……
　　玩过的游戏，唱过的歌……
　　一起许下的约定、最珍贵的回忆……
　　至少让我欺骗自己已经忘记吧……

　　你迟早会因为『纹』醒来。
　　到时候请务必不留情面地赐予我死亡的宿命吧……

　　最后，说谎了呢。
　　和『纹』没有关系，单纯是我下不了手。
　　因为不想承认啊……
　　割舍不下、摇摆不定的人，是我。
　　也许就是因为是我一直都在依赖着你……
　　所以，才没有飞翔的资格的吧……
　　真不想看到啊……
　　你起飞的样子……
　　那双翅膀，过于耀眼了……
　　你离我，过于遥远了……
　　谢谢……最后杀了我，杀了『纹』和我……
　　现在好像能看见一点……
　　蓝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