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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来不及说再见 ...

  •   “蓝染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巴结婚啊?”
      真咲,你怎么还没放弃这个念头,真亏得你坚持了这么久。
      “是呢,你不提我倒忘记了。”蓝染的笑容比平时显得更加温柔,眼神中的光柔和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巴,明年生日的时候,我们在虚夜宫办场婚礼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忽近忽远的,似乎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异常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然后,她听见自己说——
      “来年的五月吗?恩,来年的五月,我等着做你的新娘。”

      清晨,淅淅沥沥的雨拍打着窗棱,巴躺在床上,迷蒙地眨了几下眼睛,一时分辨不清自己现在在哪里。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书桌,浅橙色的窗帘……
      啊,她还在现世。
      果然是梦啊,那种事也只会在梦境里发生才对呢。她苦笑着用胳膊遮住了脸,无言地闭上了眼。明明知道不会有这么一天,却还是忍不住期待,甚至在梦里满足自己。

      巴叹口气,走下床,推开窗户。略微有些寒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浓浓的水汽和草木泥土的香气。她格外喜欢雨天,因为那份静谧,似乎能压住内心的焦躁,让她有种似乎可以一直保持宁静到永远的幸福感。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滴落在手心里的,是冰冷的雨滴。
      一点一滴,汇成小小的一捧,却在她想要握住时从指间滑落。
      所谓幸福的形态,差不多也是如此吧?

      2003年,6月17日,雨——
      “最近一直都是好天气呢。”
      河川边,穿着二尺袖,手持红色蛇目伞的女子侧过头来,对身边的人露出微笑。她的容颜与多年前并无二致,依然清丽中带着点沧桑感。但走在她身边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咋咋呼呼的女高中生了。
      “也只有巴你把梅雨季称作好天气呢,衣服总是晾不干很是麻烦啊。一护每天也帮妈妈晾衣服的,最近大家都没衣服穿了呢,对不对?”
      年近三十的黑崎真咲困扰地皱起了脸,原本及肩的头发已经长长地垂到了腰后,她随意地拿了个草莓发圈将它们拢起,任由两颊的短发散落着。
      “恩,真的一直都干不了的,巴姐姐!”穿着雨衣的一护生怕她不相信似的拼命点头。

      因为是雨天,喜欢在这种日子散步的巴偶尔会跟她一起学校接快九岁的黑崎一护放学。两人总是边走边聊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但这种简单悠闲的生活却是她最喜欢的,就像当年跟弥香一起在真央度过的时间一样珍贵。

      黑崎一护是个粘人又爱哭的小孩,听说因为发色的问题,在学校里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就算真咲送他去空手道道场学习,想让他锻炼锻炼精神,但他仍旧还是弱得一塌糊涂。
      只要是真咲在的地方,他都会第一时间喊着“妈妈”,傻乎乎地扑过来。虽然傻里傻气的,不过就坦率这一点上,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顺便一提,之所以叫她姐姐,是因为真咲说,女孩子在结婚之前都不是大人,叫阿姨的话会非常失礼。所以不断年龄多大,没结婚的一律都必须叫姐姐。

      “没衣服穿买新的就是了。”巴笑得一脸灿烂,“挣钱的事都做不好的话,还要黑崎先生有什么用呢?一护,将来一护长大了可不能让女孩子因为钱的事而犯愁哦~”
      “恩,我记住了,巴姐姐!”天真懵懂的黑崎一护答应地特别干脆。
      “看来一护将来会成长为一个好男人呢。”
      “哎呀,这个要等他什么时候打败了龙贵才可以讲呢。”

      龙贵是一护去的道场里师傅的女儿,空手道的段位比他高一段,第一次见面不到十秒就把一护打到直哭鼻子。虽说孩童时期,同龄的男孩子总是没有女孩子厉害,但一护他怎么说呢……不是一般得弱呢。
      “我已经赢过她一次了!”小男孩大声反驳道,“真的!”
      “好好好。”真咲好脾气地摸摸他的头,牵起他的手,继续跟巴聊天。
      一护偏过头,看向了河川的方向,然后——
      那件事就这样发生了。
      快得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

      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吗?不,应该是从真咲与一心邂逅的那天,或者说,是她与巴因缘巧合相遇的那天……或许在更早以前,千年前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她对自己未来的希望,对这个家未来的希望,以及……对灭却师未来的希望,在这一刻同时破灭了。这是,属于黑崎真咲的最后谢幕吗?

      那么对于自己来说,这一切又是什么?
      感觉从早上起,今天一整天都像走在梦里一样,说出口的话也好,走过的路也好,看见的风景也好,从指间滑落的雨滴也好……
      还有,被那片巨大的光幕笼罩住的,自己和真咲的身体也好。
      要是这一切,真的还是在做梦该有多好。

      明明对自己说过,眼睁睁地看着好友在身边化为灰烬,这种体验只要一次就好了,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很强了,甚至拥有了与蓝染并肩而行的资格了。但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从未挣脱过那根紧紧栓住自己的提线。

      Grand Fisher,只是一只普通的虚,甚至连基力安都不如。虽然是被萨尔阿波罗改造过,拥有了隐藏灵压的能力,违背了她曾经发布的不准袭击空座町的命令,但也不过是只普通的杂鱼而已。本以为不管是自己也好,真咲也罢,眨眼间就能收拾掉。
      然而事实却是,真咲被穿胸而过,死在自己面前,连刚刚被弹出身体的魂魄也被那只该死的虚吞噬掉。而自己,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前一秒还看到真咲祭起神圣灭矢,即将贯穿Grand Fisher的面具。下一秒一道巨大的光幕突然从天而降,将她笼罩在其中。那属于灭却师的灵子箭,就在这片白色的光幕中恢复成灵子状态,碎裂开来。
      她的攻击就这样被消弭于无形,而Grand Fisher的利爪就那么毫无阻碍地贯穿了真咲失去了保护的身体。
      “巴?刚刚发生了什……”她的魂魄迷茫地被弹出了身体,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在下一秒被虚的大嘴一口吞噬掉。
      【真咲!】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明明,只是站在真咲身边而已,只是被那道光幕擦到了一块指甲而已。却为什么从那时起连动都不能再动弹一下,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与果实之间的联系也在短短的一刹那间就被切断,让她连借用它的力量拯救真咲也做不到!

      Grand Fisher似乎还不满足,对着她也伸出了长长的利爪。然而那锋锐却无法伤她分毫,不是因为她总是遍布身体的结界,也不是因为她强大的灵压,更不是因为她调动的灵子护盾……仅仅是因为,对方无法攻击到“不存于世”的东西罢了。
      他的爪子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的身体,就像是穿过了雨幕一般,没有受到一丁点的阻碍。巴在接触到光幕的瞬间,似乎就已经被转移到了别的次元一样,虽然眼睛还能看到,却无法触碰。原本还能感应到的灵压的味道也开始变淡,终于——
      从那片指甲起,巴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开始化为灵子,就如同刚才真咲手中的灵子箭一样,消散在半空中。

      Grand Fisher似乎说了什么,她已经无法听见了,只能眼看着对方再次隐蔽灵压,消失在眼前。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涨了水的河川边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是原本有说有笑的三个人,一死,一昏,一个被迫无声无息地等待着消亡的时刻来临。

      她化为伞的斩魄刀早在接触到光幕的时候就化为灵子,如同她体内的力量一般,顷刻间化为乌有。冰冷的雨水没有了遮挡,却没能冲刷掉她身上的污秽,纷纷像刚才的利爪一样,穿透她的身体,坠落在地。
      什么也说不出口,什么也听不见,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弹,视线被固定在眼前,唯有意识还清晰地运转着。

      这到底是谁的恶作剧?神的吗?
      是她这个提线木偶的主人吗?不,不是的,这股力量更加的不容拒绝,连她的腕轮都没能反应过来,就完成了一切。而且很明显,从光幕的中心位置可以看出,对方的目标是黑崎真咲,她只是因为站得太近擦到了点边。

      让灵子箭消散,静血装失效,等同于能瞬间收回真咲身负的灭却师之力。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她的记忆中只有一个。
      所有灭却师皆为他一人而活,但他们只有死去的瞬间才会对那个人有用。
      灭却师血脉和力量的来源,他们每年都必须要歌颂的存在。

      经过九百年取回心跳,经过九十年取回意识,再经过九年取回力量……
      灭却师的王,被真咲称之为陛下的人——
      友哈巴赫。

      而如今,他的光幕除了真咲以外,竟然还会对自己起作用就意味着,她的“神”不过也是一介凡人而已,只是一个拥有着特殊能力的灭却师罢了。
      她是由灭却师之力而创造而生的人偶,那么理所当然对于王的召唤毫无抵抗能力。

      将一直猜测但从未也不敢细想的内容飞速地在脑海中理了一遍,发现一直以来总会因此而降临的那个意志如她所料得毫无动静。
      也是呢,在她碰到光幕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切断了一切联系,包括了与果实的同调,当然也包括她跟她的造物主之间的单向联系。这一刻,她的思维终于获得了自由,变得百无禁忌了。
      但她却不想去思考一直以来最为在意的问题了,因为那个答案已经不再具有意义。
      【抱歉啊,真咲,我没能救你……抱歉,弥香,我又松开了手……】

      还想再听听这漫天的雨声,淅淅沥沥,清脆又美妙的旋律。
      【谢谢,这些天接连不断的梅雨,原来是在为我送行吗?】

      第一次下雨,她躲在树下,无聊地将湿润的泥土团起来,捏成各种奇怪的动物。那个人就站在自己身边,不厌其烦地猜着她手中看不出来原型的东西,笑得无奈中带着点嘲讽。

      第二次下雨,她故意踩着路边的水坑,将水溅得到处都是。那人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之后将满是泥点的外衣扔给她,让她洗干净。

      之后,他送了她一把红色的蛇目伞。虽然拿在他手中的时间总是更久些,她只是默默地错开半步,走在他为她撑起的伞下。借着行走时的摇晃,偷偷地靠近,装作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袖,嗅着他周身的空气,偶尔抬起头,瞄一眼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漫天雨幕之下,一柄小小的伞,一片静谧之中被隔开的小小的世界。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近得触手可及。余光总能瞥见湿漉漉的街道,屋檐上坠下的水珠,滴入水潭的清脆声响。耳边能听到那人浅浅的呼吸,似乎只要转过头来,他与她,就会变成他们一样。
      有点可惜啊,那把伞早在她离开尸魂界之后就被丢掉了,不过就算还在,也已经坏得不能再用了。

      雨势似乎开始变小了,变得更加温柔,更加哀伤。让她感到有些怀念,有些不舍。
      明明已经活过那么多次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一世格外得短暂呢?
      由甜蜜的谎言堆积而成的人生,由神明设定好的通往美好未来的阶梯,那或许是普通人所寻求的幸福的极致。但晚樱她无数次地拾级而上,无数次地选择舍弃一切,从头再来。
      那不可计数的漫长轮回往复,爱也好,恨也罢,都没能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一点点痕迹。
      这一次,百年时光仿佛一眨眼就消失掉了,却留下浓浓的遗憾与不舍。
      就像是幻梦一场,梦醒了,再舍不得的人,再放不下的故事,再不想放手的未来……
      也必定会像泡沫一般,消失在清晨的阳光中。

      而跟那个人的相遇,是这场梦境之中,最美的奢望。
      也许他不屑一顾,也许他并无这个打算,但对于她来说,那个人一直就是太阳。
      他照亮了她虚无空洞的人生,照亮了她一片黑暗的旅途。
      无数次的轮回,无数次的绝望,是他的出现斩断这无穷尽的连锁。
      她在这残酷的命运前颤抖,迷茫,是他的话语给了她生存的意义与希望。
      她从虚无中诞生,也必将归于虚无。
      但只要那个人还在身边,紧紧将她拥抱,她就还能感受到自己并不是一片空茫。
      对于她来说,那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她最重要的真实。

      【谢谢,蓝染先生……】
      本以为总有一天,可以跟你一同走到那个地方,一起去看至高之处的风景。
      本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可以慢慢了解你的一切,慢慢走近你的内心。
      或许正因为是一场美梦,她总会幻想着他们真的有机会携手,一起迈向未来。
      可是梦总是醒得那么快,那么突兀,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好任何准备。
      不管是让人喜悦的事也好,悲哀的事也罢,都只能那么草草封存在梦境中。
      像早上那样,等待清晨醒来的自己将泡沫般的它们忘却或是铭记。

      我只是一场梦境,在你醒来时,会忘却,还是铭记?
      你会记得吗?我曾在这里存在过。
      你会记得吗?我曾努力地挣扎过。
      你会记得吗?我曾真心地爱过。
      你会记得吗?

      没了我,还有市丸银,东仙要,他们会一直陪你走到最后吗?
      浦原喜助会有理解你的那一天吗?
      黑崎一护……那个弱得一塌糊涂的小鬼,真的会成为你期待的对手吗?
      怎么办,越想越觉得担心了呢。

      【骗子,明明说好了,就算是死,我也只会在你的怀里死去的……】
      好想再见你一面。
      至少,让我说一声再见。
      【要是婚礼的事,不是梦,而是真的就好了……】

      “咚”的一声,金色的腕轮掉落在草地上,被茂盛的野草掩藏。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空间裂缝无声地开启,穿着死霸装身披羽织的男人走了出来,将掉落的金色腕轮拾起。

      持续了整整一周的绵绵细雨仿佛真的察觉到什么,在这一刻,放晴了。
      而奥罗威尔天顶之上的太阳——
      陨落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来不及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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