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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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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巷。
入暮的大街上,这条烟花巷子就显得格外热闹,连空气中都充斥着男男女女纵情欢乐的笑声。巷子口,一群男人簇拥着一个人往大街中间最热闹的红帘坊走去,要说这红帘坊为何这么吸引呷客,还得归结于它的与众不同之处,红帘坊分东西两楼,东楼有着众多各色妙龄女子,而西楼,却是集结了一群少年,这些少年眉清目秀,姿态万千,柔媚不亚于女子,所以红帘坊这东西两楼每天都招揽了大量的男人在此穷奢极欲,夜夜笙歌。
这群人一边嬉笑一边往红帘坊走进去,门口的老鸨眼尖认出来人,麻利地上前招呼:“几位爷快里边请,今夜是要上东楼还是西楼?”
站在前面的男子侧了侧身,为人群中间那人让出一条道来,笑呵呵地说:“东楼西楼,还不是我们染香公子说了算!”
一直走在众人之中的人此时背着手踱步上前,露出真容来,引得旁边几个正欲上楼的客人纷纷驻足侧目,暗自惊讶。此人衣着明艳华贵,上好的布料上绣着大片大片复杂的花纹,一看便知身份非比寻常,不过教人寻思不解的却是这人的外表,他虽与身旁的人一般高,但是面相俊俏稚嫩,分明只有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可偏偏又生得一双丹凤眼,右眼角下还有颗泪痣,竟让年轻的面孔上透着几许不相符的风华,若不是围着他的人对他谦卑有礼,不知情的人怕是皆要以为他该是西楼哪位红牌小倌了。
“是是是……”老鸨一个劲点头哈腰,恭敬地问这少年,“染香公子,今儿荷衣姑娘那可空着呢,公子你也许久未去看他,要不……”老鸨对眼前这位风流公子熟得很,平日里见他就跟见衣食父母似的,今日一如既往客气,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吞吞吐吐。
“子矜呢,我去瞧瞧他。”少年语带笑意,声音煞是好听。
“这……子矜今日有些不大方便……”
旁边一人大喝:“你这没长眼的东西,我们染香公子要的人也敢不方便?”
“不敢不敢,”老鸨吓得满头大汗,解释道,“公子实在对不住了,方才有位大爷来,硬是要子矜作陪,我都说子矜是染香公子要的人,可是人家带了一帮手下凶得很,听说是大有来头……”
老鸨边说边瞄了眼少爷,见他仍笑吟吟看着自己,愈发腿软了,虽然喊他一声染香公子,但是老鸨自己却压根不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只是从前有一回他在红帘坊找了数个少男少女寻欢作乐了三天三夜才出来,沾得一声脂粉香气,从此便得了“染香公子”这个雅号。再看看他年纪这么轻却放荡不羁,身边还跟着这么多武功了得的高手,定是哪家身份显赫的贵公子,几个时辰前自己才得罪完那位爷,现在又得罪了他,老鸨觉得自己的生意快做到头了……
“岂有此理,对方是什么人,现在可在上面?”少年后头有几个人按捺不住,眼见就要冲上去了,就在此时楼上飞也似的跑下一名仆役恰好挡住了众人的去路,那仆役一边喘气一边着急地跟老鸨说:“不好了,子矜房里出事了,要死人了,老板你快去看看吧!”
“哎呦我的老天……”老鸨冲到众人前头,连滚带爬上了楼。
子矜房门被打开时,屋里的惨状不忍直视,一个大汉还趴在几近昏迷浑身血污的柔弱少年身上不断进出,老鸨急得跪地求饶,让几位大汉放过奄奄一息的少年。
一旁正在喝酒的中年男人冷眼看着地上的老鸨开口了:“哼,要怪就怪这贱人不会伺候人,还一个劲说自己是什么染香公子的人,得罪了我唐世羲,就得这个下场!”
“几位大爷,子矜就快没气了,他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快放过他吧!”老鸨已经磕头了。
“那可不行,我们庄主交代了要我们兄弟几个都玩一遍,现在可还有两个弟兄没轮到呢!”边上几个大汉挡在老鸨面前。
“是谁在这里撒野?”这时一个暗器射中伏在子矜身上的大汉,大汉惨叫一声滚落地上,门外的人进来,正是刚才跟着染香公子后头的那一群人,顿时两方对峙起来。其中一人见到喝酒的男人,略微惊讶,“这不是梧桐山庄的唐庄主,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上。”
话说梧桐山庄也算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帮派,这全凭庄主唐世羲多年的打拼,此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算得上江湖一流高手,可是脾气暴躁,为人鲁莽凶狠,所以也被武林人士诟病。
“哼,既然认得我,那还伤我手下。”唐庄主已有些醉意,双眼通红。
“动了我们染香公子的人,你以为会这么轻易罢休?”
唐世羲听见染香这两个字,不由想起刚才子矜的怠慢,勃然大怒:“染香?是哪个?给本庄主滚出来!”
“唐庄主,可是要找我?”少年慢悠悠从人群中走出来,依旧嬉笑的样子。
“你是染香……”唐世羲盯着款款走上前的少年看了又看,放声大笑,“哈哈哈,我还当传闻中的染香公子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学大人当嫖客。不过小子你真是细皮嫩肉,这眼睛像是会勾魂一样看得本庄主心痒痒,不如今夜,就让本庄主来好好疼疼你吧!哈哈哈……”
“放肆!”刚才使暗器的人先行出手,梧桐山庄的手下见状也迎了上去,屋里一下乱作一团。
唐世羲见两方进入缠斗了一会儿难分高下,但是自己的手下已先露出疲态,怒喝一声:“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让开。”唐世羲内力深厚,所以这一吼,惊得两方的人都停下手,也引来不少好事之徒在门口张望。
“呦,唐庄主何必这么大声,扰了别人兴致。”少年嬉笑着挡在两方之间,朝手下示了意,有两个人马上将躲在角落的老鸨拖出去,又关上了门守在外面。
“臭小子,你想关起门来跟我跪地求饶吗?”
跟着少年的几个手下哄笑:“蠢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还敢口出狂言,接招!”唐世羲怒火中烧,一掌劈向说话那人,出招之快,令人躲闪不及,眼见就要打中那人的瞬间,自己的掌力突然被人接住,一股比自己更强的内力硬生生将他弹开。
“怎么可能……”唐世羲知道自己刚才用了八成的功力,可是竟然还有人能在瞬间回击,抬头一看,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接住他这一掌的竟然就是那个一直笑嘻嘻的少年,此刻他脸上的笑在唐世羲看来是多么的讽刺。
“我叫你再笑!”唐世羲接过自己手下的剑,这回直接朝少年进攻。少爷也不躲,看着兵器离他自己越来越近直到距他自己胸口没几分的时候用掌力挡住。唐世羲一下子进退不得,只能用尽全力与他僵持下去。梧桐山庄的几个手下眼见情势不妙,一起上前欲偷袭少年帮助自己的主子。
“你就这点本事了吗?”少年危急关头手掌突然一用劲,震碎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重剑,飞散开来的铁片全数插进手下的体内,而唐世羲也跟着一起被震开,撞倒在墙壁上。
“你……到底是谁?”唐世羲扶着墙壁想起身,却徒劳无功。这个年轻人实在出乎他意料,整个武林中内功在他之上的本就没几个人,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少年。
“唐世羲,活该你今日有次下场,谁叫你有眼不识泰山,连临仙少主也不认得。”
“临仙少主……”唐世羲努力消化着这四个字,末了不可置信地问少年,“你就是临仙阁的卓宸秋?”
被叫作卓宸秋的少年咧开嘴笑了:“嘻嘻,唐庄主也不算井底之蛙一无所知。”
唐世羲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好,今日算我倒霉遇上了你,要杀要剐随便!”
卓宸秋原本已在子矜床沿坐下,听到唐世羲如是说,回过头去看他:“这样你就求死了?”
“死就死了,怕什么!”
“你死了,那你的梧桐山庄不要了?”不知为何,临仙少主原本嬉笑的脸似乎笑意不在,眼中更是闪过一丝萧杀。
唐世羲抹了把嘴角涌出来的鲜血,凛然道:“就算我今天活下来,梧桐山庄也再没颜面立足江湖,还不如与我同生共死。”
“好,如你所愿。”卓宸秋视线回到受伤的小倌身上,细细地察看他的伤口。周围手下会意,将唐世羲与一干手下拖出去。
房内还剩一人,走上前低头小声问:“少主,那梧桐山庄……”
“灭。”
“是是是,这事陆某人一定会替少主办好。”那人说完也识趣地退下。
床上昏迷过去的子矜隐隐觉得有人握着自己的手,那手像是给自己灌输力量一样让自己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
“醒过来了?”卓宸秋的手指轻轻地帮他揩去嘴角的血渍。
看清楚眼前的人,子矜刚才经历的折磨受的苦一股脑儿化作了眼泪,不断从眼角溢出来:“爷……子矜不想活了……”
卓宸秋一边拿薄被帮他盖好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边笑着告诉他:“傻瓜,为什么要死,活着多好,有了命才会有一切,你说对吗?”
昏昏沉沉的子矜被他的声音蛊惑,虚弱地点了点头。
温柔地抚过少年头发,夸他:“这才乖。”
“爷,你要走吗?”子矜朦朦胧胧睡着之际,见那人的身影似要开门离去。
“你好好养伤,今夜我去月白那。”
“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