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4]我把掌门偷下山》柳外断虹

19、杀人？

　　玄霄与将军肖然的面容极为相似，只是前者姿态凛然如剑，后者难免已有疲累苍苍之态。
　　两人相对时从这头看到那头，仿佛只是一个转眼就阅尽一生，韶华白首，鬓色苍苍。
　　“你还如此年轻，我却是老了。”
　　大将军微微一笑，凝视着自己十九年未见的双生兄弟，欣喜于这意外的重逢。
　　那么多年了，他保持着刚离家时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
　　他的哥哥啊，幼年时彼此朝夕相伴，原以为要这样过一生，那一年鲜衣怒马的少年却忽然要去仙山修道。
　　音讯断绝多少年，忽然又翩翩出现。
　　音容未改，眼神却陌生了。

　　“阿然，爹娘呢？”
　　肖然一叹，“爹在十年前已经过世，没多久，娘也随之而去了。我曾试图传信于你，但都石沉大海。”
　　十年前玄霄尚在玄冰中，哪怕就是知道了，也是赶不回来的。玄霄黯然，“是我不孝，竟然连最后一面......也......”
　　既已决心修仙，就不该受红尘困扰。肖然并无责怪他的心思，虽然爹娘生前最牵挂的就是这个去昆仑上问道的儿子，至死还在念叨他究竟如何了。
　　“既然回来了，就去爹娘牌位前上柱香，也告慰二老的在天之灵。”
　　玄霄默默点头。
　　虽然人死如灯灭，魂魄也早该入地府轮回，如今的祭奠他们早已看不见。
　　他比谁都懂，也就比谁都痛。

　　他求仙，是为了不消散于天地间。
　　年少时自视甚高，自谓事事皆唾手可得。
　　而今，只余一片萧索的空无。

　　“玄霄，上完香就回琼华吧。我的境界已经松动，料想这次突破会很顺利。”夙瑶道。
　　玄霄仿佛没听见一般，转身离去。

　　夙瑶微微皱眉，玄霄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
　　慕容紫英已经从地上站起，没有试图阻拦二人，安静到反常。
　　“你受伤了？”玄霄出手素来极重，虽然方才一击不中，但紫英与玄霄境界悬殊，若被灵气波及也是够呛。这般举动呆滞，难道是因为受了内伤吗？
　　慕容紫英唇边的确有些血迹，听见夙瑶问话，又呛咳了一声，却道，“启禀掌门，......弟、我没事。”
　　他已经没有资格自称弟子了。
　　说完这句话，胸口仿佛撕裂一般，他忍住呕血的欲望，眼眸颜色渐深。
　　他低着头，夙瑶的裙边停在他眼前，“抬起头。”
　　他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抬起头，视线落在夙瑶的肩上。
　　这一动 ，胸口翻涌的血气就再也忍不住，他皱眉咳出一口血，衣袖上一片殷虹。慕容紫英苍白着脸色，“请掌门恕罪。”

　　“恕你何罪？”
　　夙瑶的声音里不辨喜怒，慕容紫英觉得有些紧张，索性装作呼吸不继的样子不去回答。
　　又有些悲哀，不过是片刻前，他们以夫妻相称，那般亲密。
　　如今，纵然咫尺也如隔着万丈深渊。

　　一时安静下来，只闻得慕容紫英深深浅浅极不规律的呼吸声。
　　风涌云动，原是夙瑶长袖拂过，扳过慕容紫英的头，令他看着自己。慕容紫英张大了眼睛，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
　　她慢慢地靠近，直到彼此呼吸可闻。
　　“掌门......”慕容紫英喃喃，有些失神。
　　夙瑶停住，指尖在他唇上沾了一点血，那手素白，那血绝艳。
　　夙瑶轻轻一舔，对紫英徐徐绽开一个笑意。
　　那笑容比春风更柔，比落英更艳。
　　随着那笑意，是一句令慕容紫英浑身血液瞬间凝结的话。
　　——“你身上，有控心咒的气息啊。”

　　被发现了。慕容紫英脸色一变，扭头挣开夙瑶的手，夙瑶指尖舒张，任凭他后退三步脱离了她的控制。
　　夙瑶本就无伤他之意，脸色恢复了冷淡的样子，“我就说以你性情，怎么会不留下后手呢？控心咒......你也对我下了吧。”
　　控心咒，中此咒者，生死皆在控咒者的一念之间。
　　但是无论是玄霄还是夙瑶，修为都要比慕容紫英高上不少，他下这咒，充其量也只能影响他们的情绪罢了。
　　就如玄霄，突然情绪颓丧，心灰意懒。他可是玄冰中十九年犹心意不改的人，岂会因为爹娘仙逝就动摇了信念？显然哪里有问题。
　　慕容紫英脸色也变得冰冷，他说，“早就知道瞒不过掌门。但若是我彻底引动控心咒，拼却一死，掌门说会发生什么？”
　　夙瑶看着他，他神情不似作伪，她并不怀疑他有玉石俱焚的胆色。
　　以一条命换琼华两大支柱的重伤，这笔买卖很划算。
　　一旦夙瑶和玄霄双双负伤，想要修养好就要不少时日，肯定是赶不上网缚妖界之期。
　　这下夙瑶也不禁变色。“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紫英在琼华上修行十数年，样样出色，她甚至想过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他——虽然可能命丧他手，也不可否认她对他的欣赏。
　　慕容紫英是有光芒的人，就像多年前的玄霄、夙玉，云天青。
　　为何一夕之间倒向妖界，为何背叛师门，因为同情妖物吗？简直可笑至极。
　　这些年他杀过的妖物何其多，以前怎么不见心软？
　　“因为我不愿一错再错，掌门，我求求你，收手吧。妖物若不伤人，又有何辜？何苦斩尽杀绝呢？何况掠夺紫晶，只为了一己之私，实属不义啊！”
　　“妖物就是妖物，杀妖是为了更多的人不受其害！你救一妖，就可能有更多的人丧生在妖物之口，紫英，你糊涂啊！”
　　“妖与人何异？有善有恶，有杀生的，也有与世无争的啊！掌门，求你......”
　　话未说话，夙瑶一个巴掌摔在紫英脸上，直打得他侧过头。
　　“你住口！”夙瑶怒喝道，“与妖为伍，你枉为修道之人！”
　　夙瑶没想到已经被妖迷惑到这个地步，哪怕是他做出绑架她下山之事，她都没有现在失望。
　　简直无可救药。
　　妖就是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慕容紫英脸上的神情凝固了，半晌，方道，“掌门，你再走一步，就要入魔了啊。”
　　夙瑶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
　　控心咒是吗？只要杀了控咒之人，什么咒都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