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 Him》MRw

2、向左向右

　　我和他并排坐在车厢的后排。
　　“你每天上学都要坐这辆车么？”他问道。
　　“嗯,车很空而且红绿灯也少，很快就能到学校。”我望向窗外，故意避开这个话题。
　　手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很不自在，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们班其他人都是坐家里的车来学校的？”我想让他觉得我不是个容易冷场的人。
　　“哦，嗯”
　　这算是什么回答……我转过身瞪着他，“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坐公交车？上一句话不是陈述句，你们老师没有教过你么？陈述句和疑问句有本质的区别，而且好好回答别人的话是一种基本的尊重，好吗？”他盯着我，足足愣了有三秒，紧接着就是毫不掩饰的笑，是那种不张开嘴的，气流从鼻子出来的那种，就像学生上课听见了好笑的笑话，但不敢笑出来，拼命憋住的那种笑。我觉得脸有些发烫，最先感受到的是耳根，我又转过头望向窗外。每次都弄得这么狼狈。
　　“我不是本地人，爸妈都在上海，我只是因为爷爷奶奶在这才来这里上学的，所以没有人开车送我上学，所以每天只能坐公交车，而且，我一个人住，平时只有打扫卫生的阿姨在家，总不能让阿姨开车载我吧，而且我也不是很确定她有没有驾照。”他调侃道。我依旧是别着头看着窗外，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今天窗外的风景特别好看。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笑的，实在是觉得……觉得你有点可爱。和其他人不同”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转过头，目光刚好迎上。总之，我可能花了有几十秒的时间去处理“可爱”这个巨大的信息，他歪着头，笑的很好看。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我觉得我的脸一定烧了起来，现在一定红的特别明显。而我毫无招架之力。
　　他也转过了头。
　　下车两点十五。
　　“完了，今天要被班主任骂死。”虽然我们班班主任有着同其他班老师不同的“放荡不羁”的处理班级事务的模式与散养式的独特教学方法，可是，他最讨厌，最讨厌的就是迟到。“迟到三次就要叫家长”，这是原话。
　　“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我突然意识到好像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一个人操心迟到的问题。
　　“来来来，都给我站好了，把书拿出来站在门口读，你，对，说的就是你，站直了。”刚一到学校门口就听见校长浑厚的声音，这个所谓的校长是刚从S中调来的，上任没几天，就已经开始推行暴政了，这学期都是一片怨声载道。“我去，今天这么倒霉，还碰上校长在门口值班，完了，要在学校大门口站一节课了“，“这人谁啊？”他手搭上我的肩膀，“校长啊，你以为谁啊？”。
　　“你们是哪个班的怎么到现在才来，知道现在几点了么？为什么迟到？”
　　“因为在车上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才迟到了。”我低下头，这个校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借口，都是借口，睡着？你们俩难不成还能是坐一辆车来上学的？又正好都在车上睡着了？别废话，来来来，你们两个都把书掏出来，你站这边，大高个站对面，你们都是几班的？”不愧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开的茅房三天香，我低着头在心里暗骂道。
　　“老师，真不好意思，我是三班的。”
　　“我也是。”
　　你也是？你不是五班的么？我望向他。
　　“文科重点班的还迟到，你知道多学一分就能多甩掉一操场的人么？就让你们站一会长长记性”说完，扬长而去，他走路也是那种很奇怪的八字步。
　　我用手指指着他，伸出五个手指头（“你不是五班么？为什么要骗他？”）
　　他耸耸肩，摇摇头（“你管我”）
　　我做出擦汗的动作（“汗，你疯了。”）
　　我开始看书，下午第一堂课是政治，老关说要抽发展观，“发展是普遍的，发展的实质是扬弃……”
　　“叩叩叩，有人在么？” 他做出叩门的动作。
　　还好周围没什么人，我看了看办公楼的出口，校长还没出来。
　　“你疯了？你在干嘛啊？”我一边做着口型，一边“侦察”着周围的状况，要是还被校长逮到，那就玩完了。而他依旧靠着红墙，冲我笑着。明艳的笑。他对其他人也是这么笑的吧。
　　“叩叩叩”
　　有阳光照了进来，有人，你走了进来。
　　“你到底要干嘛？”我小声地说道，可能间谍工作就是这样，和某个线人秘密接头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我好无聊啊，你陪我聊天吧。”有点心动啊，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好多话想要问；可是……“不好。”他双手合十，“求你了，不说话我会急死!”,我再次确认了出口，办公室的窗户都没有看到校长的“倩影”以后
　　“好，说吧，你想聊什么？”。
　　说不想聊天那一定是假的，第一眼喜欢上的人接触下来就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这种事情会让人觉得有点幸运，我眼前这个人有点傻很阳光长得也很帅，而且关键时刻也很可靠。他是不是能喜欢上我，也就变得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至少现在看上去，就是这样。
　　我喜欢的人恰好是我喜欢的人。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重点班那两个先回去吧。”校长突然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用“悄无声息，神出鬼没”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还没开始聊就结束了？”他自言自语道。
　　我赶快把东西收好，准备迅速离开，“好险，差点就被盯上”
　　我背起书包，他跟在我后面，操场上其他班正在上体育课。
　　“喂，说好了聊天呢。”“我还要去上课，我们有时间再聊。”我放慢了脚步，好像，不会有“下次”可以聊天了吧。“啊？”他突然走到我前面。
　　风有点暖，时光很静。我好像能看见他的心跳，听见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你从今天晚上开始等我一起走，因为一个人坐车回家太无聊了，我们不是坐一辆车么”
　　风有点冷，岁月的齿轮碾上了陈旧的斑驳，生锈的齿轮好像开始吱呀吱呀地转动了。
　　“也有可能…是你…等我，因为我们班…老师比较喜欢拖堂。”我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是不是完整的，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被我断成了好几句。
　　“好，那谁先放学，谁就等另一个。”
　　“好。”
　　“晚上等我，别忘了。”
　　风吹过芭蕉叶是沙沙的声音。
　　他向右走，
　　我向左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