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被扫地出门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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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终于是离开学校了，站在十字路口，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我忽然觉察到了些许落寞。马路上车辆飞驰而过，可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我有种被遗弃了的感觉。
“帅哥，去哪？”摩托车司机鸣着喇叭喊我。
我是从来不会去搭理那些人的，但我现在却有种被温暖到了的感觉。我怔怔地看着他不语，目光在游离。我有点开心，但其实很难受。
摩托司机很快离开了，他估计是把我当智障了吧。
我带着一些行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也不想知道，这样游荡着还不会那么难受。
我向路上的人微笑点头，他们好像受到了惊吓似的，有些是马上走开，有的是迟疑了一会才回了一个礼。
一直在走，直到我走不动了，饿极了，才找了一张长椅坐下。
我才被送出来一个早上，已经落魄成这个鬼样子，我觉得我和那些救助站里的流浪汉已经没多大差别了。
“小伙子，饿了么？”有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笑着对我说。
我点点头，忽然很高兴，至少有人能够对我投以善意的目光嘛。
“饿了要不要尝尝我家店里的吃食，学生八折优惠，真的来尝尝嘛……”
我的心情跌倒谷底，我总以为世界是充满人情味的，可是我才发现，不是所有善意都是义务。
我招手使开了那个妇女，她脸上的和蔼面容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唾弃。我就不懂了，凭什么要被别人以这种姿态对待，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如果所有人都是舅舅那样的大好人，那么我也不会在这里了。我莫名其妙地想通了，又再次莫名其妙地很难过。我又开始走了。
这里是一个山城，我从来不知道我每天看到的这座山的那边有什么，即使我知道一直走就能看到了，我也从来没有踏出那一步。今天大雾，路的尽头是朦胧一片。但我只能是一直走，一直一直走。
离开这里，逃离这里。
不知道混了多久，我也似乎昏厥了很多次，但是我还知道要爬起来继续走，可没有人对我伸出援手，我多想就这样走着昏着，死在路上了，但是阎王并不想收我。
天已经黑了，我走到了所谓荒山野岭的地方，远处塌败的乡村有几盏昏黄的灯，摇晃着，摇晃着……我也摇晃着，摇晃着……
我终于又扑到了地上，耳畔似乎还有些声音，我昏厥前也只是隐隐听见似乎终于有人要救我了……很难受，但是很开心。
“孩子他爹，这娃娃怎么这么久还没有醒？”我的意识还在模糊状态，但是似乎有人声传入我耳朵，我知道我还活着。
“这娃娃应该是城里来的，哪，还穿着校服，哟，还是市重点的衣衫！估计他跟家里闹矛盾，一气之下跑咱们这儿来了吧。”
“那得劝劝这娃，他路子可平坦着呢？可别干咱们阿大那熊样哪！”
“阿大就是那破样儿，别怄他的气，省的伤身！”
……
我听着听着，渐渐清醒，我想尽力爬起来，身上却半点力气没有。
“阿花，娃娃醒了！”男人喊他的妻子。
我躺在榻上，看着这里，一间塌败的平房，跟我家也差不多，这里有一对中年夫妻，他们坐在我躺着的床榻旁边，说着话。
“娃娃你别乱动，你肯定饿坏了。你知道么，你昏在我们那山头上了，如果不是这汉子砍柴回来，你可能就要被野猪拱去了。”
“谢谢……”我生硬地挤出两个字。
这对夫妇给我喂了水，又叫我吃了点东西，身上终于又有了力气，终于可以爬起了。
“娃娃，你明儿还得上课的吧，快点回城里，而且你家里也得担心了吧？我让这汉子用拖拉机把你捎回去，好不好？”女人说。
我刚想拒绝，男人又插话：“阿花，城里娃娃怎么坐的惯拖拉机，我去糟老头子家借个货车用用，你劝劝他。”
“谢谢你们，不用劝我的，我会走，但是我不会回去城里了。”我该怎么告诉他们我是被扔出来的呢
我想，他们会不会愿意留我一些时日，我也好蓄点钱，到北京去。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那那，你肯定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了，娃娃哪，你可好生快回去，你爸爸妈妈一定很着急哪！”女人脸上透着着急。
“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现在是出来找工作的，糊一下口，谋一下生计。”我终于是说出来了。
“……”女人沉默了，她好像红了眼眶，女人是感性的动物，也是很容易哭的，她想了想，说，“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我这地方不大，没办法给你开个工，但是我可以留你住，还可以给你介绍个工，你能干体力活么？啊呀呀，我看你好像是市重点的学生，你干不来体力活吧，我给你介绍到村委书记家当家教好不好，他家有一男孩子要请家教呢！而且这村旮旯的找不到个什么聪明人、读书料，你肯定可以。”
“阿姨，我可能干不来，我都没有参加过小升初考试。”我说，怎么感觉这句话有歧义？！
“哎哟哟，书记那男孩子也是要升初中哪。你没有参加小升初，但你是个中学生，所以你应该去过中考吧，村长有一大男孩，要中考。”女人很朴实，她听不出什么歧义。
“糟老头不肯借车！真糟心！”汉子回来了，嘴里念念有词。
“叔叔，我跟阿姨解释过了，恳请您留我这里，我会干细活儿，可以给你们孩子当家教，我可以给村里的孩子当家教，会给你们伙食费的，希望你们可以留我在这里找点工作，赚点钱好继续上学！谢谢了！”我倏地站了起来，向他们鞠躬，请求同意。
“阿花，大妹在这里没问题吧？”男人问。
“阿梅上了镇上的中专学校，平日不会回来的，他和阿大也能做个伴。”女人说。
“谢谢，我叫文曲星，是高三学生，今年18岁，我得到了北大的报送书，但我没钱去，所以，非常谢谢你们！”我给他们鞠了一躬。
我终于高兴了一回，这次是彻底的很高兴，我难受不起来。
我以前觉得这些村镇的人很市侩，但事实证明，他们其实更朴实善良。
“阿大也跟你一般大小，他小子是19，但是他现在高三，以后也考不上什么大学的，你让他到时跟你到北京，他就很高兴的。”
一个母亲的样子，似乎我终于开始认识，我们家里，就缺一个母亲。
记得以前写作文，写《我的母亲》，我每次都是靠着想象力去胡扯，再大一点就直接写我想象的母亲，和从各种渠道中知道的母亲。我从未感受过母亲的感觉。
“小子厉害哪，北大那地儿，我们镇上都没有人考上去哪！”汉子笑吟吟地拍打着我的后背。
我们谈笑间，似乎有人钻进了房子。
“阿大，你过来。”女人让那个钻进来的男孩子过来。
“阿大，这是文曲星，城里来的娃娃，他晕在山上，你爸把他带回来了，你没问题吧？他是城里的高三娃娃，他是去讨工作的时候晕了，于是就来我们村讨。”女人笑吟吟地向他介绍我。
“妈，你咋总是把这些路子不清的人往家里带，你不怕被人家害了哪！”阿大表现出莫名的愤怒。
“我文曲星敢对天发誓，我路子清的很，我确实是晕在山上被你父母救了的！”我说，我受不了这样的凌辱，谁都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哼，是吗？爸、妈我累了，这种二百五什么时候坑了你们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傲气，用鼻孔对着人说话。
我对这个叫做阿大的人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他有着健壮的身躯，阳刚的容颜，但是骨子里有点别扭。一般来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这并不代表可以侮辱别人。但是，我现在是寄人篱下了，跟阿大打好关系不能免了。
我略微有些惆怅。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爬起来，起来帮花大妈做早餐。
“阿花姨，您不要告诉阿大我帮着做早餐，我怕他不吃。”我说，这种别扭的心里让我想起了一开始的华旖华旎两姐妹，她们归咎于这是乡下人的自卑心理，但是阿大和她们不一样，阿大是莫名其妙地讨厌我。
我尽量和阿大避免碰面，我害怕我们会起争执，我要跟他杠起来，我肯定是挂掉的那一方……
阿花姨这天把我带到了村长家，村长知道了我的来意就想抄我底。应该说，这里的人有点两极分化，善良人很善良，歪心人很别扭。
村长：姓名？年龄？学校？班级？成绩？排名？
我：【有点懵逼】……我叫文曲星，18岁，xx市重点学校高三年级火箭班，平时成绩从来没有拿过除第一名以外的任何名次。（我很骄傲）
村长：【他懵逼了】……我的儿子今年要升高中，有望考一下你们学校的火箭班，我认为你应该很适合……
我：【蒙圈】谢谢村长……请问您打算给我开多少钱工资？
村长：【擦汗】一天200可以吗？
我：【心里嗨翻了】很好。很合适不过了。
村长：从今天开始，每天补习2小时，我的儿子在中考前必须有大幅度进步，我给我儿子的学习情况你参考一下。
我：【点头】嗯嗯。
……以下省略无谓的讨论N多字。
村长的儿子是个中等生【说好的“有望”呢！！！】，学习潜力应该还是不错的，而且还是比较乖的学生，一般来说，我是搞得定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3：被扫地出门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