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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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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抚摸怀中男子的长发,说,我头一次这样想宠一个人。
艳冠京城的男子羞红了脸,却悄悄向他怀里缩了缩。
尽管他身边没有一个人认为他们两人能够或者应该厮守,尽管他们身份的差距那么大。
可是,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动心了,又能如何。
将军说那时他满心只想着如何呵护怀里这风雨多年的四海游子,给他一个安定的归宿。
将军说他们就那样在一起,没有一丝顾虑。
将军说路这么长他却未曾高远。
戏子就那样不假思索地允了将军宠之一世的诺言。
以后的以后,他们都没想过。
可不可能,将军负了戏子。
可不可能,将军不得不负了戏子。
将军说,我为自己活了十五年,为兄弟们活了十五年,为朝廷活了六年。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为他而活吧。
那是我一生唯一挚爱的人啊。
将军一意孤行,独宠戏子九个月。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却忘了征战中所中之毒已伤内体。
当他查出当日之卒乃皇帝死士,他只得长叹。
君要臣死。
皇帝从一开始,便从未信过他。待他立下赫赫战功,便要他死。
如今,他是一枚弃子。
那一日,他腕上已现出一点血红。他明白,毒已显形。
他决定要去南疆探访鬼医。他对戏子说,我去南疆办事,六月就回来,你为我守在将府。
戏子说,我等你回来。
鬼医为他把了脉,仔细询问了他的一切情况。听罢,只有摇头。
他的心凉了半截。也难怪,皇室之毒,怎可寻常。
鬼医说,那红线在你腕上首尾相连之日,便是你的最后一日。大概,只剩一年了。可此毒之解药,六年后才能再次出现。你——已无救了。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鬼医,我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他说,鬼医,我还有需要守护的人啊。我若死了,谁来守护他。
还记得二月末将军刚发现毒发之时,他假装无心地问,若我哪日战死沙场,你会怎样。
戏子说,你若死了,我便随你而去。
将军知道他的戏子向来无牵无挂,只有将军一人令他驻留。
对他二人皆是,若这世间没了彼此,便只有荒芜了吧。
将军说,万一我死后他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怎么可以看着他为我而……
鬼医身边的药女说,那就,让他离开你啊。
药女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却不愿提起孩子的父亲。
她说,生下他后,我要将他送人。我再不要看到他,想到我的过去。
她说,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但他可以帮你最后一个忙。
八月,药女已显怀,而将军,也变得虚弱。
过去从未感到过的“大限将至”之感。
好在鬼医为他用药,使戏子不会看出他命不久矣。
即使这药会加速他的衰亡。
他只想让戏子离开他,好好活着。
将军说,我说我六月回京,如今已八月了。
将军说,他那里的桂花,应已芬芳。
药女在他身侧落了泪,轻声道,将军,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