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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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么多，夏七明白，封四娘是个疯子，一个爱而不得，也不允许他人染指的疯子。
不等夏七开口，四娘倒是自说自话起来：
“我呀，本名不叫四娘的。红衣说先前有三个姑娘跟过他，我是第四个。想来也定是最后一个。”
“那，那之前的姑娘……”
“红衣说她们没有用，没有我有用呢”四娘仍旧一心玩着桃枝，
“一开始，我听到红衣这么说，我很是骇他的，觉得他是个疯子，不过后来……”
四娘看着夏七，又是那副温柔如雨的江南美人样，唇边满是笑意，却不接着道明。
夏七也看着四娘，面色复杂。
那三个姑娘八成不是被韩红衣，就是封四娘...
夏七觉得自己处境并没有那么乐观...
有用么...
四娘嗅了嗅桃花，仿佛想起另一件事。
“红衣他呀，笑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可是他笑得越温柔，说明他造的杀孽越重。”
“他那样暴虐的人，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他呢。跟在他身边，他大抵只当我是个工具罢了。每日患得患失的，想来也是可笑得紧，无趣得很。”
夏七心中一惊，怕是四娘的试探，却还是镇定到：
“封姐姐哪里的话，你如今可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子。
何况，方才不是说他心里有你么…… ”
四娘听言，微微笑了起来：“你当真是来寻亲的？”
今夏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我应你一句封姐姐，自能容你。只是关乎了红衣的事情，日后对你起了杀心，莫要怪四娘。”
“今日和你交心，封姐姐也不过想让你明白……”
“姐姐放心，夏七只是来寻亲的。韩红衣也只会是姐姐一人的。”
夏七终是明白封四娘今日真是对她起过杀心了，
“夏七虽不会武功，也不会使毒，但自认脑袋还好使，还望姐姐饶我一命。”
四娘仍旧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
这样的对视交锋已有几个回合，夏七一直如芒刺在背。
少顷，四娘淡淡道：
“红衣还是喜欢柔弱良善的姑娘，在他面前莫要讨了他的嫌。”
看着夏七微微凝眉的样子，四娘解释：
“想来你不过是小丫头，又姿色平平，到是我多虑了。
红衣今日留你的性命想来是一时兴起，眼下也不知去哪儿快活了。”
“封姐姐”夏七见风波将息，还是想把话儿挑明了“你今日真想过要我性命？”
“反正你有这样的玲珑心思，我若毒发身亡，你也肯定有办法让红衣留着你。而倘若你对红衣，真是抱了什么心思，我现下杀了你，红衣也不会怪罪什么。”
夏七一时无言，这几日朝夕相伴，温柔体贴的封姐姐竟有这般曲折心思。虽是心惊，亏是她已经历过诸多变故，心思不比同龄人，侥幸留了一命。
江湖险恶...
留在韩红衣身边的，又会是什么善类...
这边正两厢思量无言，且觉得周边刮起一阵腥风。定睛一看，那抹潋滟红衣，原是韩红衣。
随他而来的是十六个包裹，正四四方正地摆在地上。
夏七强忍恶心与惊怒，心下了然此物是何，却不知韩红衣此举为何。
这般暴虐无常，视人命为草芥……
这回绕是连四娘都惊在原地，韩红衣还从未如此……
“连同下午送药的三个，全在这里了” 韩红衣似笑非笑，红衣在夜里更显炽热，“四娘快收拾下，给你哥哥封大家主报信吧，他这些孙子屁股擦不干净，把你都给卖了；不过跑得倒挺快，追他们还费了我些时日。”
四娘此时已是面色煞白，得知事情败露，膝盖一软，摊在地上，当机立断道 “公子，四娘一时任性，便拖哥哥作戏，想看看公子有多在乎四娘……”
韩红衣随便踢了一个包裹，里面的物什滚了出来，就滚在四娘手边。
“四娘，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纵容你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么？”
韩红衣轻轻拾起四娘掉在地上的桃枝，转了个漂亮的花样，
“因为我有点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旁人不一样？”
韩红衣笑得很是无邪，很是残忍。
“真丑。丑得让我恶心”
夏七见此变故，已是惊在原地。
韩红衣却转了话头抛给她：
“你说是不是，夏姑娘？”
深夜，溶月城。
“你是说阿凌杀了朝廷的柳应天和陆云，现下封家小姐也露了馅？”
韩玄凝微微偏头，指间缠着一截红绫，英挺的面容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正是。如今封家小姐怕是保不住了，主上可要安插过人手？
对了，您嘱咐封小姐收留的那个小丫头，凌公子倒留了她的命。”
“阿凌会留着封家小姐的命。” 韩玄凝靠在椅背上，“柳家和封家想来不会善罢甘休，你去打点好。”
“属下明白，凌公子那边可要……”
“不必了，他也快回来了”
“是。属下告退。”
殿中再次空无一人。
韩玄凝又感到了寂寞，他缓缓摊开掌中的红绫，细细亲吻摩挲。
这是他成为韩红衣第一天束发的带子。
那时候他十四岁，少年的骨架已经长成，艳丽的红衣更是称得他芳华绝代。
是了，他的阿凌，他的红衣，自是颠倒众生，不可一世。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人脸红的模样，欣喜的模样，噙着泪的模样，挥剑要杀了他的模样。
韩玄凝皱了皱眉，耳畔仍回荡着他凄厉的声音
“你逼迫自己的亲侄子承欢身下，是为不伦。”
“你对自己惨死的姐姐袖手旁观，是为不义。”
“你骗我纵我害我手仞多少性命，是为不仁。”
那样的阿凌也是美的，美得凄厉，让他忍不住去侵犯。
纵使满身罪孽....
呵，苍生正道，邪魔虚妄，可笑...
韩玄凝叹了口气。
阿凌，又是三个月，我很想你。
双指细细摩挲着绫缎，烛火在他眼中似明似灭。
见夏七不语，韩红衣偏了偏头，似是带一丝天真。
“夏姑娘，你怕我？”
韩红衣不杀人的时候，看上去就像纯真的少年。
微微偏头的样子更是带着一丝率性的调皮，一丝天真的魅惑，让人忍不住想接近...
可现下，鼻尖全是血腥煞气，眼前尽是绯色残颅。
这样的韩红衣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
一身红衣似是被鲜血染红，眉眼艳丽得刺痛了夏七的双眼。
怕他么……
怎么可能不怕……
这个人简直是个疯子，有着天仙的容貌，阎罗的心肠。
韩红衣见夏七仍直直看着他，却也不恼。
“我是不是很好看？”
夏七瞳眸微缩，点了点头。
韩红衣走上前，微微俯身，白皙的脖颈轻轻贴在她柔弱的肩膀上。
“夏家人都好看”
这样突然而亲密的耳语让夏七加快了呼吸，不遵常理，喜怒不定的韩红衣实在让人捉摸不定。
“所以，你肯定不是夏家人。你敢再编个身份唬我么？”
意外地，韩红衣身上全无血腥之气；他身上味道很温暖，很清新。
韩红衣双手扶在夏七肩膀上，微微缩了缩脖子，刚好可以让头舒服得靠在她的肩胛处。
他身量很高，却没有成年男子的雄厚，仍维持着少年的单薄，加上雌雄莫辨的容颜，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这样妖娆的韩红衣，只见他把柔情似水的眸子投向她，他的吐纳吹入她襟内让她心跳加速，桃花瓣似的绣口缓缓开启：
“回屋子里等我。”
夏七心里转了十七八个弯弯，花花肠子绕了一肚，仍是没搞清楚韩红衣在搞什么鬼。她好容易把注意力从韩红衣脸上转开，就发现被忽略在一旁，跪地不起的封四娘锐利而怨愤的眼神。
是了… 拿我当靶子么……
韩红衣直起身，脉脉含情，似是对夏七有无限情丝。他掰过夏七僵硬的身子，把她推向屋内。
“四娘，你在我身边有多久了？”
四娘秋水眸，横波眼，可谓是梨花带雨的泪美人图。
“三年零六个月，从公子十七岁起至今。四娘对公子的情意又何须多言，此事是四娘一时糊涂…”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当初安排给你我的相遇就是在桃林，你可知原因么？”
封四娘一窒，看着韩红衣靠在石桌上，轻轻撑着鬓角，垂下的艳艳红衣在春风中摇曳。
“你当然不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他就在溶月城外的桃花林，那时候我才八岁，一心挖着土，想把我娘埋了。”
韩红衣似是说着别人家的故事，面上平静无波，语调也不悲不喜。
四娘闻言心里一沉，瘫坐在地上，仍是不甘道：“公子… 您在说什么，四娘不懂。”
“记得初见你的时候，四娘还生涩的很呢。我还纳闷他怎么插了个这样的废物，本打算让你自生自灭。”
或许韩红衣觉得单口发声有些无聊，开始一点一点撕扯着桃枝的花瓣。
“后来你实在聪明，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勾心斗角、杀人越货、玩弄人心，就连疗伤制毒都很是精通。溶月城那些恶心下贱的东西你都学得很好，也真是没白费了你这个封大千金。”
封四娘心间已是翻江倒海，背后冷汗涔涔，只觉得天地无光。
红衣，你这样...
真是好没意思......
她失神看着韩红衣手中的桃花，那是她今日精心剪裁下最繁盛的一枝。
刚剪下来的时候，她思量了许久，站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表情，告诉韩红衣，告诉她的心上人，院子里，她为他精心照料的桃花，开了。
封四娘觉得，她的爱情是个笑话。
她和韩红衣的缘份始于桃花，也死于桃花，虽然都是她刻意求来的人为，绝非天意。
她的爱情，终于就像，此时韩红衣手中的桃花，一点一点被他扒开虚伪的外在，露出鲜血淋漓的本质。
都是七窍玲珑心的妙人，何须多言，四娘已然明白，自己做的一切，韩红衣都清楚得很，却不屑点破。
或许因为可笑，因为无聊，还会配合着她演着她独自一人沉醉的剧目。
她费劲心机，自欺欺人粉饰的太平，被韩红衣这么一语撕裂，含不留情，也正是因为从未动情，从未动心。
因为不在乎，所以就无所谓伤害。
阴谋，诡计，算计，背叛，欺骗，谎言，是维持她对韩红衣的爱恋，忠诚，执念的基石，也是通向她爱情的坟墓。
她不甘心，怎能甘心……
“我不会杀你，让你哥哥管好封家的人，别在勾结朝廷的人找我麻烦。溶月城的城主可不会对他的红衣掌教袖手旁观。”
明明是示威的话语，韩红衣说起来却带了一丝恶毒的恨意。
“你明日带着这些包裹去找你哥哥，他下个月的寿辰，我韩红衣先备上寿礼了。”
“好，四娘一定带到。”四娘美丽的脸上全是凄苦笑意。
“我知道寻死觅活对公子没有用，只是四娘只求还能伴在公子左右……”
“留着你继续监视我，给我在背后捅刀子么” 韩红衣勾了勾唇角。
他把光秃秃的桃枝甩在四娘面前，转身离开。
“你要是想留，我怎么敢赶你走，你可是他养了三个月的棋子。”
封四娘摊开手掌，莹玉般的掌心已被烙上五个月牙般的血痕。
韩红衣是真的生气了...
溶月城的那位到底是害得她殃及池鱼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