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红卷

5、第四节

　　孟雪从来不认为自己漂亮，虽然村子里的老人都说她有几分水秀，但读师范时，城里姑娘又会穿着又会化妆，孟雪在她们中间就是个灰姑娘。同宿舍的姐妹笑称她“小许晴”，她想着也不过是自己有一对和名演员许晴一样的酒窝罢了。
　　孟雪是家中老大，父母是农民，打小孟雪就学着操持家务，洗衣、做饭、喂猪、带好妹妹和弟弟。也许是劳动令她健康，也许是勤劳馈赠给她聪慧，她把每一件事都做得妥妥当当，该读书时也读得成绩拔尖。初中毕业，她放弃读一中这个重点高中的机会而选择师范，只是希望早点自立，帮父母把生活过得好一点。可以说，孟雪不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在谈恋爱方面，她也没有过高要求，她想她只要找一个自己喜欢，对方也喜欢自己的人就好，至于他的外表、他的家世背景并不重要。孟雪自己万万也想不到的是，令她情窦初开，心向往之的□□阳，完全颠覆了她的自我设计。
　　他那么英俊，以致于长相平凡的男生无法再入她的眼，他那么沉着大气，青涩稚嫩的男孩子还怎么与之较量？孟雪内心对男人的幻想如今扎扎实实落在□□阳身上，他那么高高在上，孟雪是低、低、低到尘埃里！怎么办？孟雪为这了然无望的爱而痛苦极了！而内心深处却又有另一个声音高声喝止她：打住！孟雪！
　　教师聚会之后，孟雪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想，我惹不起，就躲吧。她备课时尽量选□□阳不在的时间段，万一碰上了，就找个由头，离开。她独自一人呆宿舍时间多起来。
　　这天傍晚，她坐在宿舍备完课，站在窗边看夕阳垂落，暮色四合，渐渐地，晚星上来了，一颗、两颗、三颗…孟雪数着星星，一丝莫名的惆怅和孤独袭上心头。爸爸妈妈这时应该从田头回来了，不知做晚饭没？弟弟妹妹放学了，不知到家没？…孟雪突然想家了。
　　正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了：“孟雪，你吓我一跳！”廖老师边叫边拧亮灯：“你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干嘛呢？看星星？你真够浪漫的。”
　　蓦然亮灯，廖老师惊讶地发现孟雪的脸颊上滚下一串泪珠。“怎么了？孟雪，有谁欺负你了吗？”廖老师连忙走到孟雪身边。
　　“没，没有”孟雪忙擦去泪珠：“只是有点想家了。”孟雪低头说。
　　廖老师拉孟雪坐到自己床畔，安慰道：“也是，你这么小就独立，你看你的学生，小不过你几岁，还在妈妈身边撒娇呢！”廖老师抚着她的肩：“我大小也是姐姐，以后孤单时叫我，我们出去逛街、打羽毛球？千万别一个人呆着。”孟雪哀伤地点头。
　　转眼秋天过了，天气也日渐寒冷。下午放学，孟雪正准备躲回宿舍被窝里去取暖，推开办公室门，迎头撞上个男人。
　　“哎哟，真不好意思，我是找孟老师的”那男人个子高大，西装革履，一只手提着一袋苹果，粗厚的手显露出他质朴的本性。
　　“我就是，您哪位？”孟雪站定，问道。
　　“您就是孟老师？”男人满脸惊讶，“哎呀呀，孟老师，我是颜翼的爸爸。”他一时语塞，看到□□阳走过来，像见到救星，忙扑过去抓住□□阳：
　　“王老师，我哪知道孟老师这么年轻，多有得罪”，他这话是说给孟雪听的，却望着□□阳。孟雪觉得好笑，“扑哧”一声笑出来，忘了□□阳站在面前。
　　“颜爸爸，您进办公室坐。”孟雪回身推开门，把颜翼爸爸让进办公室。□□阳也尾随进了办公室。
　　孟雪泡茶，颜翼爸爸对□□阳说：“我是真心来感谢孟老师还有你。我这个独生儿子被我惯坏了，从小要月亮不给星星，为了为他创造优越的生活条件，我出门做生意，如今钱是有了，孩子却缺了管教，我死马当活马医，送来你们这儿，原是没指望他有多大进步，至少不上网吧。”
　　孟雪端了茶递过去，颜爸爸接过放下，嘴里没停：“这孩子运气好呀，碰上你们，我半学期没回家，回来却发现儿子换了个人，能安静看书写作业，说话也礼貌多了…”
　　孟雪也坐下，听着，但笑不语。□□阳说：“颜翼这孩子进步真的很大…”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经漆黑一片。颜翼爸爸起身，“我是高兴啊，这孩子天天念叨孟老师，我就想会会是怎么个厉害角色，降服我那霸王…”
　　□□阳望向孟雪，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的确厉害呀，小孟老师！”孟雪越发窘，只想找个地洞遁了。
　　送走颜翼爸爸，孟雪折回办公室关了灯，发现□□阳正站在门口等她。
　　“过饭点了，你饿了吧，走，我们到楼下随便吃点”□□阳看看手表，抬头对孟雪说。
　　“那…哦，也好吧。”孟雪犹豫一下，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