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无战事]初恋-遥远的夏日记忆》凛凛翠

4、红裳翠盖

　　【四】

　　谢木兰对崔中石有种奇怪的好感，奇怪的，无条件的那种孺慕。这也很好理解，方孟韦也很喜欢，他说话总是慢慢吞吞的，却有种儒雅而温柔的感觉，让人生不起气来，说句实话，总是在他
　　身边教导着，啰啰嗦嗦倒像是母亲一般。

　　而谢木兰喜欢他倒是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崔中石曾经在方家穿过一次长衫。

　　那日，他来方家对账，来的时间不巧，黄梅阴雨天，路上天象一下子就变了，大雨倾盆，西装西

　　裤也是狼狈不堪，满脚泥泞，方步亭忙不迭的就让阿姨给他擦脚，催促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崔
　　中石谦卑，死活不肯穿方步亭的衣服，方孟韦的衣服又全拿去洗了，只好拿谢培东年轻时候的一
　　件白色长袍穿上。

　　湿濡的头发没有发油贴服在脑后，带来一阵清新的气息，黑色的眼镜，还有白色的一袭长袍，方
　　孟韦听到身边的谢木兰用拳头捂住了从喉咙里闷出的一声呻/吟。

　　谢木兰显然不可能喜欢崔中石，在那刻之前，她甚至是有些生疏的，但此刻，他能感觉到她的身

　　上有些什么微小的事物正在发生，就像是自己第一次和她发生那样模糊而又暧昧的举动的自己，

　　这是什么？

　　崔中石是他的良友，是他的知己，他们兄弟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住他，所以当崔中石对他说，

　　“我不喜欢谢木兰”的时候，方孟韦脸红着说不出话来，只好低下头满脸羞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崔中石也不急，招呼着叶碧玉上了一盘枣糕，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看

　　着他吃下去，方孟韦的性格就和他的吃相一样，里面温柔细腻，容易受伤，却被一层粗心大意的

　　外表遮盖，

　　“最近，当我一进你家的门，你就开始盯着我。”从头到尾定定的盯着，“当木兰和我说话的时

　　候，每说不超过五句话你就开始打断，或者做些什么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所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把我当成假想敌？”

　　方孟韦十分不好意思，但也许是崔中石的语气太过诚恳，他忍不住红着眼睛把双臂垫在下巴上，
　　打算承受崔中石忍俊不禁的笑声。

　　然而他没有，他非常细的分析了谢木兰的行为。

　　崔中石认为，书生的一个形象是谢木兰的性/幻想。在谢木兰的家里到处是强势而刚硬的男子：
　　说一无二的方步亭行长，性格僵硬的谢培东，还有警察局长的方孟韦，偶尔寄信来的方孟敖更是
　　不用说了，他总是讨厌自己的父亲，却没有发现自己变得倒是尤其像，一等一强硬的大老粗。

　　她急切的需要柔软的抚慰，而书生的形象却是最能填补的，这个形象来自于谢木兰幼时温柔照顾
　　的谢培东的形象，而谢培东在木兰长大以后却变得越来越僵硬，越来越死板。

　　越抑制忍耐越加渴望。

　　“所以如果我也穿上长衫，那么，”接下来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但是很明显崔中石理解这是什

　　么意思。

　　“孟韦，你不能这么想。”崔中石耐心道，“我记得你说长衫太过文气。”其实方孟韦的原话是
　　长衫[太过娘娘腔]，他是极其喜欢军服和衬衫的，纪律，男子气，显得器宇轩昂，身材笔挺，一
　　点也不拖沓。

　　只是说是这样说，他为了家里的小魔星，也不知道改变了多少原则，如果只是短暂的穿穿去讨好
　　木兰，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如果再出现一个更贴近木兰想法的男人呢？燕京大学有多少年轻的老师，学者，他们都是
　　书生，你觉得你能比得过他们？”崔中石扫了一眼方孟韦摸到腰间的手，“还是你想把他们都杀

　　光？”

　　方孟韦其实很粗鲁，而且有点不解风情。从小并没有人教过他怎样对待女性，且看他平日的样子
　　就知道了，要么就是粗暴无礼的对待他的小妈，要么就是宠的无法无天，例如谢木兰。

　　“这很正常，大多数人都有，要看你怎么去解决······”

　　“我懂了！”方孟韦“嚯”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面跑，正和来送茶的叶碧玉擦肩而过，差点撞得
　　她一个趔趄。

　　“做什么呀，急吼吼的。”她转头稳住杯子问他，崔中石茫然的拿起一块糕，半晌才道，
　　“大概······是去作死吧。”

　　他回到家里，一句话也不说正常的吃饭，然后回到房间里冲了个澡，大夏天的，上半身也不擦干
　　就套了一件白衬衫，坐在书桌前，湿漉漉的水珠将衣服濡湿，深红色的乳/点凸出来，黑色的制
　　服裤子映出微微的轮廓来。

　　他很笨，但却下意识的觉得木兰的手段高明，于是如法炮制。

　　“小哥，”她果然又偷偷溜了过来打算借要吃巧克力的理由来撩拨，穿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头
　　发盘了起来，笑的一脸像是偷了腥猫咪一样旋开门把手“哒哒哒”的走进来，却被吓得僵在原
　　地，看着方孟韦慢慢的转过身来，温柔的喊她“木兰。”突然蹬蹬瞪倒退两步，大叫着往门外奔
　　去，边奔还边喊：

　　“大爸！小哥耍流氓！”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