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闲庭》远山木叶

311、大战前夕

　　十月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周沙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李云聪和舒落庭大致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但关于舒落庭的真实身份，李云聪始终闭口不提。他已打定主意，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舒落庭的身份，多一个人知道，无论对谁，都多一分危险。
　　小西行长那边很守约定，自立下界碑开始，就一直将手下约束在李云聪要求的范围之内，明朝和朝鲜这边也终于有了一个多月的消停时间。旅顺短期内暂无战事发生，王兆兴也带着一行人回到京城，因为他们护送大炮、协助守城有功，兵部专门发榜对天下镖局进行嘉奖，这样一来，天下镖局在京城镖局中的地位更加不同凡响，来托镖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不过王兆兴仍然秉承着一直以来小心谨慎的态度。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磨砺，王振威也比之前沉稳了许多。王振威仍然记得李云聪的案子，但是他向兵部打听的结果只有官方宣布的那些消息，他还想尝试偷偷见周沙一面，但也没有成功。李云聪的现状属于机密，王振威当然不会知道，但是王振威的关切，却经由宋应昌全都告诉了李云聪，这让李云聪在软禁之余，感到一丝安慰。
　　十一月中旬，李云聪从宋应昌处再次得知家中的消息，母亲的病情在悉心照料下，已经稳定下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云聪再次收到前往朝鲜的命令，这一次，他是去当前哨的，在李如松的大军正式进发前，他要打探倭寇的虚实和想法。
　　小西行长当然不是无所事事地缩在平壤城内，等待“天朝”的决议。他一边将当前的状况报告给丰臣秀吉，等待丰臣秀吉的指示，另一边则派人潜入明朝境内，打探消息。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宁夏的叛乱已经被平定，明朝境内西北和东北方向均有大军向朝鲜半岛调动集解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收到“沈惟敬”和谈邀请的小西行长当然非常乐意前往。
　　“我们的首领希望以朝鲜大同江为界，平壤以西将全部归还朝鲜。”小西行长煞有诚意道。见“沈惟敬”面色有些犹豫，小西行长又继续补充道：“平壤城亦将交还朝鲜，我军只占据大同江以东足矣。”
　　“将军是代表丰臣首领做下这番许诺吗？”李云聪通过翻译问道。
　　“正是，丰臣首领非常希望和天朝建立友谊。”小西行长点头道：“幸好天朝还没有派兵来，和平已经实现。协议达成后，我们将即刻返回本土，相信离这一天的到来并不会太久了。”
　　“果真厚颜无耻之徒！”李云聪在心中怒骂道，但面上还是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好，我会尽快返回京城，把将军的话如实向朝廷传达，相信不日圣皇便有决断。”
　　“有劳贵使，那我们便静候佳音了。”小西行长起身向李云聪点头道。
　　李云聪也起身向小西行长拱手还礼。
　　因为这一次出使是“急行军”，主要为打探情报而来，因此舒落庭和周沙都被扣在京城之中，只有李云聪带着沈惟敬和几个人轻装简行而来，现在既然已经获得倭寇的底牌，他也无需多留，第二日他便带人快马赶回京城，将情况如实告诉宋应昌。
　　“这些倭奴，夜郎自大。”宋应昌不屑道：“他们要是识趣，就该乖乖全部撤出朝鲜，回到日本，这样的话，不妨讲和，但如果他们想要占据朝鲜土地，哪怕一村一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已经准备好了吗？”李云聪听宋应昌这口气，似乎大军已经筹备妥当了。
　　宋应昌胸有成竹地笑笑：“正是。蓟州、保定、山东、浙江、山西、南直隶军队均已受命前往辽东。圣上已任命某为经略，李如松将军为提督。李提督不日即将到达战地，某这两日也将前往。”
　　不等李云聪询问，宋应昌又继续补充道：“当然，兵者诡道，李提督向圣上建议议和使团同去，必要时可用以迷惑倭军，圣上也以同意，所以李兄还得辛苦，跟兄弟一起走一趟。”
　　“为国尽忠，不敢辞。”李云聪答应道：“不过，弟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宋兄应允。”
　　“李兄不必如此客气，但说无妨，某自当尽力。”宋应昌道。自从李云聪变成“沈惟敬”后，两人的关系就一点一点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能察觉到，但也都对彼此心照不宣。
　　“周沙的身体刚恢复，跟着大军奔波恐怕反成拖累。家母的身体弟放心不下，不知可否将周沙送回家母家中照料，这样弟也能放心了。”李云聪拱手道。
　　宋应昌斟酌了一下，点头道：“李兄一片孝心，这不是什么大事，某明日便安排人送周沙去令堂那里照顾，不过李兄现在的情况还不能告诉令堂。”
　　“多谢宋兄。”李云聪向宋应昌轻鞠一躬道：“这个弟明白，只要家母身体康健，弟就无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