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 武 纪》詹景安

2、寒 武 纪(中)

　　在炽宫的后花园里，有一个角落。那里有一株不知名的植物，生命力极其旺盛，一年当中没有照过几天阳光，却无时不刻在疯长。向四周蔓延，幽绿的。很喜欢，于是就没有找人拔掉。
　　还是会梦见迷雾中的王子，却始终看不清他是谁。我伸出手去牵他的手却怎么也摸不到他。我恐慌。再次惊醒，汗水湿透了衣衫。
　　巫师告诉我那人便是我的真命天子。我手中的锦盒可以在最后一刻拯救他并扭转命运。
　　我不明白，我这样一个卑微的下人会有怎样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
　　巫师看着我笑而不语，沧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
　　结局如何全在你一念之间。她说。

　　结局如何全在你一念之间。

　　蝴蝶，这个，喜欢吗？渊手里的玉蝴蝶，晶莹剔透。
　　渊说昨天诸侯进贡的贡品，看见它就像看见了你。
　　他说送给你。
　　我低头接过，抬眼看了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
　　含着笑意的眸子。
　　看见它就像看见了你。
　　我记得有人说过戴玉的女子都是婉约的，命运却又是坎坷的。
　　后来我才听说。
　　只是，后来。

　　炽依然会在后山练剑。有时候没日没夜，像是在发泄某种不确定的情绪。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拼命。我站在林边，却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
　　炽将剑收回剑鞘，一道寒光，闪过我的眼前，刺痛了我的眼。
　　炽说我们回去。
　　潇洒的转身，不羁的焰发，划出一段漂亮的弧度。
　　我的思想停顿了一刻。

　　有一段时间宫里流传着一件事，关于渊的。
　　她们说听说那个楼兰公主像天仙一样美，她跟渊王简直是天生的一对，听说这次联姻不仅是政治上的联姻还成就了一对壁人。
　　她们说......
　　原来，早已注定。

　　午夜，窗外有马的嘶鸣。那阵嘶鸣将我带进了无尽的轮回。后来我才明白这是我的宿命。注定颠沛流离。
　　渊披着白色的披风，月光很皎洁，我不知所措。
　　他说我带你走。清澈的眸子。
　　然后我被渊抱上马，又是一阵马的嘶鸣。
　　我们开始浪迹天涯。

　　炽。再见。我轻轻地闭上眼，泪水流了满脸。
　　那一刻，有什么被牵拌住了。

　　渊将我摇醒。做恶梦了吗？渊说。眼神里有复杂的情绪在交织。
　　我拭干额头上的汗珠。我梦见炽了。
　　他说以后不准再乱跑。
　　我说回去好不好。
　　渊说不能回去，我们已经选择了离开。
　　炽说我们回去。他说过。在后山。
　　我突然开始怀念，已经。

　　渊带着我继续前行，然后在一个深谷，渊的母亲找到了我们。
　　还有炽。红色的眸子。
　　他看着我，然后说我们回去。
　　是愤怒？是容忍？还是温柔？
　　渊的母亲却出乎意料地拔出皓星剑，一道寒光闪过，剑心刺进渊的胸口。刹那之间血花翻飞，远处有声音在轻轻吟唱：
　　我们开始/我们结束/我们相遇/我们分离/我们被风叹息......
　　我要救他，一定要。因为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心不在他身上，所以我欠他。
　　渊醒了。我的锦盒不再具有意义。我看见渊的母亲，幽潭的王后，嘴边轻轻的一抹诡异的笑。
　　结局如何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炽宫后花园角落里的不知名的草还在疯长，大部分藤条已经爬上了墙。里外看上去都有触目惊心的阴森。
　　炽说那就把它烧了。
　　我说，您为什么不处罚奴婢？
　　我被炽拥进怀里。我想我大概已经疯了。炽的回答。
　　我的笑第一次毫无预警地荡漾开来。
　　原来我们会有相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