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的短篇集》千年一叹

2、你还好吗？

　　喜欢一个人啊，只喜欢一点好吗？

　　“你说，这些花努力开放了一辈子，到了冬天还不就这样死掉了，你说，如果这些花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它们还会开放吗？”小小的我问。

　　“我想会的！”小小的她答。

　　真是不可思议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竟然可以持续如此之久，绝不会向别人说的那样随着时间和距离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上海还没几天暂时借住在表姐家，今天是星期天，难得表姐不用加班，一大早就带着我到著名的外滩来晃悠，很意外，在这个从来没有来过的城市里，在这个陌生的黄浦江畔，竟然有人喊我的名字，一回头，一个身材高挑，相貌清秀的女人正在一把粉蓝色的太阳伞下，满眼期待的等待我的回答。
　　“啊，我是**，请问，你~~~~！”
　　“真的是你，天啊，真不敢相信，我跟了你半天一直都不敢开口，后来心一横就叫了，没想到真的是你。”那个打扮精致的美丽女人在伞下笑的花枝乱窜。搞得我和表姐大眼瞪小眼的愣了很久。
　　可怜的我还被表姐在后面狠狠掐了一把，怕是遇到了骗子。
　　“请问你哪位？？？”犹豫半天终于决定开口请教下芳名，看她这么热情的样子想必以前一定跟我很熟，可我竟然忘了她是谁？惭愧啊惭愧！
　　“啊！！”笑脸顿时僵掉，但马上又恢复过来，并且朝我伸出了那支没有打伞的左手。
　　“你好，我是你小学时素描培训班的**清。我们一起在青少年宫上过两年多的素描培训。”
　　啊~~~~！我记起来了，是她啊！

　　----------------------------------------------------------------------

　　记得那个秋天，那个野菊开满庭院的素描培训室，那时我们才多大？小学六年纪吧，一样的爱好，一样的个头，一样都喜欢穿那个年代特有的红色背带裙。
　　课间休息时，几个男生很不要脸的跑到我们这一排来找我们聊天，当时我和**清的成绩是班上最好的，在加上长的也还算可以，所以经常有些无聊的男生来找我们茬，当然了，现在回忆起来可以理解成，当初的找茬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
　　“**清！听说你和隔壁水彩班的某某某放学后一起去玩啊，你们是不是。。。。。嘻嘻，是不是在谈朋友啊！”
　　“无聊，走开，你压到我纸了。”清厌恶的推开了那个趴到他桌上的男生。
　　没多久，整个班上就开始讨论清到底有没有和隔壁班的那个男生在谈朋友了，叽叽喳喳的一直闹到上课铃响。
　　我当然很好奇了，虽然我们只有一，三，五 ，日才可以见面，但我一直当清是最好的朋友，我家里住的远，每次来的都很晚，但每次上课我都是坐在最靠前的位子，因为有清帮我占座。放学时我要赶最后一班公车回家。所以每次轮到我做清洁时，她也是没句二话的就帮我做。
　　既然是好朋友，她有了男朋友这件事那我理所应当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啊，听同学们讲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很不服气呢！她到底有没有当我是朋友啊？竟然不告诉我。
　　于是，我趁老师走到教室后面的时候，开问了：
　　“你到底是不是和那个男生在谈朋友啊，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朋友。”
　　“喂~~！你．．．．．．．”以为她没有听见，又小声说了一遍。哪知她还是不理我，看表情好像很不耐烦似的。算了。我这人就这样，从来不会去强求人家告诉我什么事，她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呤~~~~！放学铃声响起，我赶紧清理画具，却到处也找不到我妈刚给我买的那个装铅笔的保护套了。只有清和我坐一起，看我找的那么着急，她却很反常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继续未完成的素描。很不对劲啊。但我又不好意思问，这么好的关系，凭什么怀疑是人家拿了，这可是影响友谊的大事啊！
　　慢慢的教室就剩下我们了，最后连做清洁的同学也走掉了。终于，我忍不住了。
　　“清！你，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铅笔套子啊，就是我新买的那个。”
　　“我没有。”
　　“哦。那算了。”虽然我不信，但也只能认倒霉了。
　　“我是说，我没有和那个男生谈朋友啊。那天只是在路上碰到他而已。”
　　“啊~~！”搞的我莫名其妙的。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妈妈还在外面等着我，实在没功夫在这儿跟她耗了。
　　就在我背起书包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吓的我当场愣在那里。
　　“你没事吧！不舒服吗？”
　　“我喜欢你啊，我喜欢的．．．．．．．我真的喜欢你啊。你还那样问我，讨厌，你这头猪．．．．．．．”
　　啊，又一次被吓到，但回想起来，当时什么感觉也没有，扭头就跑了。留下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听着自己的回音，当时的我竟然傻傻的一点都没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同□□，不，单方面的应该称之为，同性单恋吧！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清了，往她家里打过几次电话，不是她妈妈接的就是她爸爸接的，说最近学习比较紧张，没时间去素描班了，欢迎我有时间到她家来玩。渐渐的。学习真的紧张起来了，很快，这件记忆中的插曲也就慢慢的沉到了湖底。
　　阳光下，她的笑脸依然灿烂，她越来越漂亮了，可是那张脸还依稀有着点小时候的轮廓，但我不同，我自认为变化很大，而且还化了妆，再加上我们分开．．．．．．从小学六年纪开始算，那应该是13岁吧，十多年了，我直到今天都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你还好吧！怎么没去上课了呢？你走了老师一直觉得很可惜呢！”
　　“那有什么可惜的，不就是项课外活动嘛！诶！你是来上海玩的还是一直就在上海工作啊？”
　　“我啊！来上海找饭碗的，在家混不下去了呗！希望上海人民能赏我口饭吃。”
　　“我才不信呢！名牌大学毕业还愁找不到工作。”
　　“咦！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姑姑的朋友就是你爸爸同事的爱人啊！”
　　“是吗！原来这样啊！哈哈哈哈．．．．．．．”
　　就这样，我们顶着上海的烈日不知道聊的多开心，直到我表姐快要中暑晕过去．这才分手．
　　临走时，清要了我的手机号，可怜我刚来上海还来不及买上海的电话卡，所以只好把表姐的号码给了她，没想到她当天晚上就打电话过来，说要请我们在新天地喝点东西，本来我不愿意去的，因为回忆起了以前那些事，觉得再见面多少有些尴尬，再说．新天地那么贵，只有那些外国傻帽才会去那烧钱．
　　但是，接电话的是我表姐，她一听说有人请客去新天地喝点东西，立马答应了，而且还是空腹去的．
　　于是，我终于领略到了什么是烧钱的最高境界，我才是吃的八分饱，但结帐的时候，差点把我那八分饱的食物都吓得吐出来。六千八，还是会员折后价。天啊！我一个多月的工资啊，还只够我吃个八分饱，真想把那个酒吧的老板按到黄浦江里洗洗脑子。
　　之后我找到了一份满意的工作，也有了自己的手机卡，清便经常打电话来，如果一天没有七八个短信，那就一定会有两三个电话。她很热情，所以即使开会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若得大家纷纷向我行注目礼，我也不忍心说她半句，只是在聊天时小心翼翼的提醒她，我刚来这个公司，正是低声下气的时候，让她尽量在晚上打来。结果，白天她就再也不打了，晚上却经常聊到半夜。
　　其实她是个很寂寞的已婚女人，老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两人便结了婚还生了个粉可爱的女儿，现在她女儿都会叫我阿姨了。但是老公是跑业务的。经常不在家，虽然家里环境很好，不愁钱花，可总还觉得寂寞。
　　这是她的原话。后来，事情就越来越离谱了，旧事被重提，半夜三更打电话要我去酒吧接她，如果我不去，第二天她肯定开车到公司楼下跟我问早安，再被我挂掉无数个电话和拒绝无数次后还不死心，竟然发邮件发短信发MSN骂我冷血。渐渐的，我烦了。工作压力已经很大了，还要抽时间来应付她。精神和身体都越来越吃不消。于是，我决定找时间和她摊牌。
　　眼看中秋快到了，公司发了几张哈根达斯的冰淇淋月饼票，价值不菲，我考虑到吃了她那么多钱，总得有个礼尚往来，便拿着月饼票又给她女儿买了几件小孩的衣服，按着她给的地址就去了。打算趁今天跟她把话说个明明白白。
　　意外的是，开门的是他老公，一个很老实，并且长得还不错的男人，举止得体，谈笑风生，一顿饭吃的很是开心。她老公在饭桌上本来说好晚上开车送我回家的，结果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产品出了问题，要立刻去了公司，于是，漂亮的复式楼里就只剩下我和清了，可爱的女儿早已睡下，保姆收拾完饭桌后就回到房里把门关上了，气氛顿时陷入尴尬，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摊派地底稿都已经打好了的。
　　清沉默着，一杯一杯的喝着红酒。当酒瓶快见底时，她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可我忍不住。”
　　“你老公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知道你喜欢女人。”
　　“那当然了，怎么可能让他知道。”说完叹了口气继续道：“就算他知道也会装做不知道的。因为他需要我们的婚姻。”
　　“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问我，我问谁，喜欢就是喜欢，如果能够因为预知到了结局而选者不喜欢的话，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说完还冷冷的哼了一声．
　　是啊。清说的很有道理。我，不也是如此吗？从我懂事以来，就一直为了一份永远也得不到的感情而执卓的痛苦着。
　　“你跟我说实话，拒绝我是因为我是女人的原因吗？”
　　我很慎重地想了想回答她：“不是的，我不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的性别，而是因为，我对你没感觉。”
　　“是吗？那我还有机会吗？”
　　“我想，没有了！”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而且跟你一样，一份永远也无法实现而且见不得光的感情。
　　从小声呜咽到放声大哭，经历了一个很长的时间，直到最后连保姆都惊动了我才会过神来。
　　“她喝醉了，帮把手，把她扶上去。”保姆不是很耐烦的跟我说道。
　　上楼后，她倒在床上还是不停的哭，还扔枕头打我，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我害怕让保姆听见，赶紧把她支到楼下看看女儿醒了没有。
　　当我关上房门准备离开时，听到了她说的最后一句酒话。
　　“滚！我在也不想看到你，呜~~~~！难道我永远也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吗？”

　　是啊，难道我永远也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吗？这句话象是说给我听的。心中的痛又被提起，我们都是一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可怜你，我连自己都可怜不过来呢！
　　至少你比我勇敢多了，至少你敢说出你禁忌的感情，而我呢！就算放在肚子里烂掉也绝能说出来，突然很羡慕清呢！看着上海的夜空，月光明亮如昨，明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只是，再酷热的太阳，也不温暖不了我永生的遗憾．

　　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我经常上海北京两头跑，她仍然经常打电话过来，在后来，我手机换了，我们也就失去了联系。等我出差回到上海，我表姐告诉我，我那个上海的同学来过好几次电话了，说她要和老公移民了，希望你能跟你见最后一面。我恩了一声就回房了．脑子迷迷糊糊的，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还记得那个夏天。我在花坛旁问他
　　“你说，这些花努力开放了一辈子，到了冬天还不就这样死掉了，你说，如果这些花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它们还会开放吗？”小小的我问。

　　“我想，会的！”

　　3个月后，我离开了上海，这个美丽而又充满诱惑的繁忙都市，让我在最后看你一眼吧！原来，没有爱的城市，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