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小卓》醉人

8、(八）风中化成唏嘘句

　　从明月峡落在黑山老妖手里，霓裳昏迷了许久，她被一阵阵呻吟和哭声弄醒了。她以为自己早已中毒而亡，没想到她还能睁开眼睛，她在何处她不知道，她感觉周身疼痛，身上仍然没有力气，连拳头都握不紧，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费劲，她一动就能听到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小卓呢？哪里去了？一想到她霓裳再累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她喘着气忍着痛，呼喊小卓的名字，从前她在她身边她不去看她，现在小卓不在了，霓裳又开始着急，人就是犯贱。

　　“喊什么？你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你把她怎么了？快说你把她怎么了？”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黑山的只字片语让霓裳接近疯狂，她努力想挣脱手上的枷锁，她哭喊，她用尽全力怒吼，让她死都可以，至少要见小卓最后一面，她为小卓被黑山吃了都没关系。可是她的努力都白费，她的手脚都被黑山用铁链锁住吊在墙上，腰也被铁链锁住，她昏迷的日子里不知道被女鬼们咬了多少口，血流了一半了。所以她现在有功夫也使不出来。

　　黑山望着痛苦不堪的霓裳咧着嘴笑得很得意，任何不听话的鬼和人都是这个下场，而她最宠爱的小卓则用了另一种更为残忍的方式惩罚她。霓裳想念的小卓其实就在她的背面，墙壁的另一面，锁住了小卓和她的骨灰坛，小卓每隔一个时辰都要被厉鬼啃咬，她满身是伤，嫁衣也破了。

　　“霓裳，霓裳是你吗？你没死？”

　　“是啊，夫人，她们怎么你了？”

　　“没什么···你居然叫我夫人。”

　　“我们不是成婚了吗？早应该这么叫你了。”

　　“呵呵，现在叫也不迟啊！”

　　小卓和霓裳被一条铁链锁着，隔着一块墙壁，小卓听到霓裳在叫她，她用微弱的声音答应她，给她留一点希望也好啊，没想到霓裳再次唤她的时候，居然用了夫人的敬称，小卓开心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惜霓裳看不到她开心的模样。她们只能听彼此的声音，却无法见面，不得解脱。

　　“|死到临头还打情骂俏，我现在就吃了你。”

　　霓裳笑着流着眼泪，如此境况还笑得出来，黑山看到小卓和霓裳恩爱如此，她本说要她两痛不欲生的，如今她们居然还能笑，这简直就在践踏她的威严，黑山再不能忍受，快步走上去贴近霓裳渴望一口咬断她的脖子。情急之下，霓裳如何自救，她想到了姬无双当年教她的，鬼怕什么？怕血，于是等黑山的脸贴上来，霓裳就咬破舌头，对着黑山吐了一口鲜血。

　　活人的血是热的，霓裳的突然袭击，鲜血灼伤了黑山的脸，黑山捂着脸退后，霓裳找到了黑山的弱点，她知道现在唯一可以打倒她的武器就只有自己的鲜血了，先下霓裳抱着逼和黑山同归于尽的决心来打这场仗，她的目的只在把小卓救出来，她叫了她一声夫人，小卓便一世是她夫人，她拼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夫人受苦。

　　她用力头一侧，飞出白发缠着黑山，使力将她拉近，被烫伤的黑山一只手抓住霓裳的头发，霓裳又吐了一口血弄伤了黑山的眼睛，黑山闭上眼，发了疯似的抱住霓裳的腰，把她举起来，果然黑山中计了，那一刻黑山帮助霓裳挣脱了手脚的枷锁，霓裳这边的铁链断了，墙壁背面的小卓也可以解脱恢复自由身掉在地上。

　　霓裳被黑山狠狠摔在地上，狂吐血不止，霓裳真的只剩下半条命了，黑山不问不顾，继续疯狂地对着墙壁打了一拳，硬生生打出了一个打骷髅，这下小卓和霓裳又可以见面了。她两都无力地趴在地上，一看见对方的脸就不顾一切伸出手，想要把握住彼此的手，黑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乱吼乱打，霓裳握住小卓的手了，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黑山的眼睛看不见了，她的一个疏忽又让她们有了逃生的机会，不过这回不是她不放过她们，而是霓裳小卓不放过她。这次她们要齐心让黑山老妖灰飞烟灭。

　　“一会我上去抱住她，你划破我的身体让血流出来，然后你抱着骨灰坛快走！”

　　“好！”

　　霓裳以牺牲自己来拯救小卓，可小卓没有拒绝她，在这之前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摔坏自己的骨灰坛。

　　“你干什么？骨灰没了你就不可以投胎做人了。”

　　“你都不在了，我做人做鬼又有什么分别呢？”

　　小卓的骨灰随风飘散，霓裳也只剩下最后半条命，好似一切真的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从前和以后，一瞬间拥有，这当然也算相恋到白头。生和死可以不顾，鬼和人不再计较，她们混闹一世，决定给人间做一件好事。只是一刻的对望，默契已在心间。霓裳扑过去抱着黑山，而霓裳扯下身上的嫁衣将自己和霓裳捆住。

　　黑山还在挣扎，挥动着双手，弄得整个阁楼都在晃动，好似快要坍塌了。霓裳死死困住黑山老妖，小卓紧紧抱住霓裳，小卓伸出手刺穿了霓裳的身体，血流了出来，一点一点包围黑山，黑山就像置身于火海一样身体一点一点被霓裳的热血烧坏腐烂。这神通广大的鬼王最终还是毁灭在人的手里。

　　黑山活不了，小卓也活不了，不过她毁灭的时候能抱住一个爱自己的人，她这只鬼即使是灰飞烟灭也无憾。霓裳在等血流干之前还不忘和小卓说句话。

　　“夫人还在吗？”

　　“在。”

　　“你说下辈子我们还会再见吗？”

　　“我说过我在你身上留下这么多伤痕，若是遇见了我一定记得你。”

　　小卓又在霓裳背上咬了一口，霓裳笑着流出了眼泪，这一刻她们就像初见一般，她让她咬，她总是在纵然她。

　　说到底霓裳这辈子最爱的还是小卓。

　　天亮了，人和鬼一起魂飞魄散，兰若寺还是兰若寺，风仿佛在梦中轻叹，路和人茫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