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同居》牙疼

3、2

　　方迭记得，这是两年前他刚找到工作后不久发生的事。
　　你当我的学生好不？只是临时的替身而已——刚被省级的五中列入实习名单的她一见他回来，便兴高采烈地提议。
　　当是时，他受惊的程度可不比感叹世贸大楼被撞毁时少。
　　她却是无比认真地取走他手中的公文包，塞给他一初中语文教材，问：
　　你中学上语文课时，最讨厌的是什么？
　　读书。
　　她当下倒抽一口冷气：我终于晓得为何每个语文老师都这么喜欢让学生读书了，你们不读书，咱们当老师的哪有时间翘班发呆！
　　他强忍着赏她一记铁沙掌的冲动、憋出一句：你倒以为天下的老师都像你这样又懒又馋，你给我好好实习好好教，将来被聘为正式教师后可别误人子弟！
　　自那天晚上起，他们的出租屋就变成了模拟课室，里面只有一个老师与一个学生，且在上课期间学生控诉老师上课无聊言辞空泛之行时有发生。
　　好几次老师被批评得面子实在挂不住，便狠狠地掐住学生的脖子，两人又叫又闹，邻居还以为这里发生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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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迭不明白最近自己为什么老是想起她，想起两年间的日子。
　　很小的时候，母亲曾说过：“人如果曾经拥有一段美好的过往，当他生活不顺，经历困苦时，他会益发想念过往，但愈是想念，他就愈痛苦……”
　　他无法否认两年同居的日子里自己得到过快乐，但这又如何？他现在过得不好吗？他有了稳定的工作，也开始得到老板赏识，尽管房子依旧与她合租，然、假以时日，他会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车……
　　电脑荧幕堆彻着满满的数据，他无法逐一拼凑，停下敲打键盘的手，他疲惫地闭上眼：还是想着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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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我很不上进吗？”把午餐的饭菜扫得干干净净的仲离如此问道。
　　“确实是有一点了啦！”
　　“我很懒很馋吗？”一双无辜的黑眸滴溜溜地死命盯着某人饭盒里的那条风情万种、韵味动人，婀娜多姿的……烧鸡腿。
　　某人用手捂住饭盒，凶巴巴地回了一句：“这还用得着我批评你吗？”
　　回答仲离吃饱撑着的无聊问题的是教初二级数学的苏曼染。
　　可能是吃得太饱，仲离对于烧鸡腿问题的争议并没有多大的坚持。她掏出衣袋中的手机，状似百无聊赖地查阅简讯的信息记录。
　　“阿染……”
　　“嗯哼？”赶紧把烧鸡腿拆骨支解。
　　“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在想，自己能来五中教书，究竟我的父母有否为我卡位……”
　　“卡位？”皮酥肉嫩，不愧为一只绝代风华的好烧鸡。
　　“……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即使自己的成绩不算很好、也始终有一些比较不错的学校愿意录取，我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有人给你卡位不是很好吗，这样就比较不辛苦啦！”先把嘴巴擦干净。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呀~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高中那时侯，总会有那么几个神通广大的女生去搜寻同学之间的八卦话题，然后充当广播电台的角色到处宣扬……”别的同学都是靠实力考进本校的，当出现她这么一个卡位的异类时，难免成为众矢之的了。
　　那种被人排挤嘲弄，评头论足的感觉，直让她羞愧得想死、或是挖个坑直接把自己埋掉也挺不错——也是从那天起，她开始认真求学，她往往要花比别人多好几倍的功夫，才弄懂一个知识点。当她的成绩终于在班平均分之上时，同学间没有多给她勉励，他们觉得那是她应该达到的高度；家人也并未多作奖励，他们很疼她，反倒是不乐见她如此辛苦。
　　苏曼染从中学起便是级上理科拔尖的人物，对于仲离难堪的境地自是不能全然意会，但毕竟也教书好几年，自然有自己的看法：
　　“一个人的品行当然是不可用分数判别的，谁能保证全极第一不会杀人放火，而全级倒数第一就不会助人为乐？”她合上饭盒，续道：“你以前不听课，不认真，现在为人师表课不也讲得挺好……”有好几次组织老师听课，由于人数不够、她这个教数学的也被人抓去凑数。因此有幸听了仲离的几堂相当精彩的语文课，听得连她这外行的也不禁以中国汉语为豪。
　　信息记录中并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想看的，自己挑起的话题她也不愿往下深究，关掉手机，心情益发郁闷。
　　“阿染……”
　　“嗯哼？”
　　“你中午有作业得批改吗？”
　　“没有啊！”她要睡个饱饱的美容觉。
　　仲离神色严正，十分认真地道：“中午既然没事——请我吃刚才的烧鸡腿！！！”
　　啥？这是敲竹杠还是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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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迭打包了一碗酸菜面，他今天赶在晚上七点前回到出租小屋。
　　才打开门，就逮着某人不雅的食相——她双臂环膝靠在长木椅那里，手里还抓着一只被啃得肢体不全的烧鸡，桌子上铺了一张报纸、上面是满满的骸骨，旁边放着一个纸袋，里面应该还有几只幸存的烧鸡腿~~~~~~~~
　　他视若无睹，放下酸菜面后便走回房里换衣服。
　　仲离啃完了手中的鸡腿，一双贼眼……黑眸抵受不住诱惑地往神秘的一次性塑料碗瞟去~好想知道里面盛着啥~~~
　　方迭打开房门走出来，仲离忙把视线瞟到别处去：
　　“哎，用一次性的塑料饭盒既不环保也不健康——”
　　闻言，方迭再度转身：这回他是去取碗筷。
　　万分期待地看着他亟欲掀开塑料盖，仲离咽了口清唾沫：
　　“你要不要吃烧鸡腿，很香的哦~皮脆，柔嫩——”
　　方迭才刚放下碗筷，听闻某人谄媚讨好他岂会不知那人在想什么、便再度起身多取了套碗筷才折返，并说出了某人最渴望听见的一句话：“这是酸菜面，这么一大碗我也吃不完……”
　　“——我不介意帮你！！”猛地，自己就被瞪了一眼。她忙不迭垂首，抓起筷子去挟面条。
　　少时与女同学一起互相分吃彼此的盒饭，那都是面对与自己比较要好的女生才会这样。与个男的分吃同一碗面倒是未曾有过，她本不以为意。后来把面条放进嘴里，吃着吃着，竟觉得脸上发烫！
　　与他分吃一碗面，怎么想都好象是很亲密的人彼此间才会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