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长安》凉町

3、第三章

　　“咚咚咚”李管家打开顾家的大门，门口俨然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王者，他格式化的笑容冷到没有温度。
　　“李管家，好久不见。”
　　李管家在门口怔住，一时竟忘记了请他进来，直到客厅里传来顾长明的声音，李管家才缓过神，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楚先生，请。”
　　李管家看着楚易挺拔的背影，不由得感叹，时间的确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竟将原来那个爽朗的大男孩变成如今这个倨傲的商界新星。虽然楚易在美国起步自家的分公司，但是这几年的业绩还是国内许多商界精英有目共睹的，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硕士毕业，正式进入商界还仅有两年，便以强硬的手段在商界闻名，人情世故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想到原来还是四个孩子里的大哥哥，如今怕是物是人非了……
　　“顾伯父，好久不见。”楚易简洁而冷淡的声音在客厅响起，似乎比他站在顾长明面前的身影更加让人难以置信，至少客厅里寂静无声。
　　“哎呀呀，是小易回来啦，快坐快坐，我去沏杯茶……”
　　“不劳顾伯母费心了，”楚易扶着刚站起来的梁洁坐下，看向一直低头看报的顾长明，“父亲将我从分公司调到本部工作，我想作为合作伙伴，当然得先给顾伯父问个好。”楚易径自坐在顾长明对面的沙发上，深邃的眸子看着将头抬起来的难掩怒火的顾长明。
　　“怎么，回来是向我这个长辈炫耀的？”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当年那个决定有多可惜。如果8年前你允许我带长安去美国，那她绝对会受到最好的教育，有最好的生活。”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的选择，顾长安我不会让她离开我身边的。”顾长明的眼睛透过眼睛闪着坚决的光，“长安是我的孩子，我有权替她决定一些事情。”
　　“长安现在成年了吧，监护人的权利也该收敛一下了。”
　　“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陈年往事，还请打住，长安现在生活的很好！”顾长明激动的站了起来，梁洁赶紧拉住顾长明的衣袖，示意他控制控制。
　　楚易还是那么淡然地坐在那里，冷静地看着顾长明。
　　“小易啊，真是抱歉，你看你下飞机专门来拜访，你顾伯父还……”
　　“哼！”顾长明甩开梁洁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书房，嘭地关上了房门。
　　楚易看了看如今已经不再年轻纤细的梁洁又想起动作已经不再敏捷的顾长明，起身微微欠身，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这么晚真是打扰了，有些话说得有些过了，还请见谅。但我一开始也是和你们一样为了长安着想。”
　　“我们知道小易你的良苦用心，也很谢谢你，”梁洁拉着楚易凉凉的手，充满真诚，“总之，欢迎回来。话说，简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简嘉在美国的学业还没有完成，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这样……”梁洁看着楚易不好意思地笑了，每次每次梁洁找不到话的时候就会这样拉着人的手，淡淡地笑。不说结束，也不放手。
　　有其母必有其女。
　　楚易有时还挺庆幸顾长安的个性里有梁洁的影子，让人有种安心的力量。
　　“那就希望未来好好合作了，我很期待。”楚易放开梁洁的手，等李管家打开门。
　　“好。”梁洁淡淡地微笑。
　　等到楚易的迈巴赫消失在院子里，梁洁回家打开书房的门，看到顾长明有些显得老态的背影，语气里有些些的无奈。
　　“老顾，你也不能总是把长安绑在身边啊。”梁洁知道顾长明很在意长安，也很在意那个命运般的话语——
　　“姑娘在成年以后恐怕是有一大劫，若是度过了劫难，便可永世长安。”
　　暖黄色的灯光将顾长明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看似主人开得毫无头绪，可事实上楚易想要走过每一个他曾经和顾长安有过回忆的地方。即使他们从来没有过单独两人的美好回忆。仔细想来，好像都是她在不折不挠的追逐着自己，而自己从来没有停下过。
　　他说她长发很糟糕，她把头发剪短，是因为他不想别人发现长发的她像个天使。
　　他总说她脏兮兮的，不让她参加聚会，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发现她在聚光灯下笑容的美。
　　他任由别人数落她，批评她，是因为这样别人就不会抢走她，她也不会被别人的赞美夺走心。
　　他可以选择简嘉像个公主一样站在他的身边，而让她待在角落里，是因为这样他永远都可以看见角落里的她，光明正大。
　　他在她每次小跑追上来都不会停下脚步，不是不想，是因为他想让她再快一些，再近一些，快到没有人能抢走她，近到他能一下将她拥入怀里。
　　然而，终于有一天，女孩不再跟在他的身后，她躲着他，防着他。在他要去美国的那天，他在机场没有等来她的身影。那是楚易最记忆犹新的一次等待，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想要抓住她，他害怕一切可能迟了，他的长安会离开。然而当熟悉的“楚易哥哥”响起在机场大厅，飞奔而来的是却穿着红色裙子的简嘉，楚易的视线在那一瞬间失焦，胸口闷的不可名状。
　　“楚易哥哥，听说你要带简嘉一起去美国！？昨天顾叔叔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呢……”
　　少女的话语渐渐被嘈杂淹没，楚易眼前浮现的却是顾长安上扬的小脸。而简嘉身后跟来的简叔叔和简伯母将这一切思念都打断了。
　　而现在，他回来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顾长安还是那个顾长安。至少希望她的生命中还没有出现另一个人，让她那么穷追不舍过。
　　8年了，恨说不定可以淡忘，爱却只能更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