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鱼与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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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最近捡到了一个人。他是王子见过最美的人，即使是母后也比他逊色。所以王子把他捡了回去，可惜他是个哑巴。
王子看着他金色的，像光辉一样耀眼的长发，突然想起那个夜晚。他带着众多侍卫，在巨轮上遭遇的暴风雨。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狂风凶狠的呜咽，强大的气流瞬间掀翻轮船，汹涌的海水淹没了不知所措的人。
黑暗中的波涛像汹涌的巨兽，吞没了来不及挣扎王子。
王子坠入水中，离海面越来越远。
他无法呼吸，无法求救，水漫入他的鼻腔，可是除了抽搐他什么也做不到，挣扎显得如此无力。岸上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嘈杂的人声离他越来越远。世界突然亮白一片。
是要死了吗？
闭上眼前，他看见一个不怎么清晰的面孔。
像天使一样。
再次睁开眼，他看见了一个女孩。
盛装打扮，美丽浑然天成，毫不虚伪，毫不做作。最重要的是，穿着邻国皇室的衣裙，浑身湿透了。
“是你救了我吗？”王子下意识问。
她笑了，就像壁画上优美的贵妇人。她用白灵鸟一样的声音回答他，“是的，我救了你。”
不用言说，王子很快向邻国求婚，许公主一世幸福。
在成婚的前几个月，王子和公主来到海边，捡到了一个小哑巴。他的美貌丝毫不逊于公主，也没有公主不经意的骄横，他十分安静，十分乖巧，像被驯服的野兔。
他很快成了王子最好的知己，宫廷的下人在公主的对比下也对这个人非常同情。
公主看在眼里，哽在心里，深深的不安像梦魇一样夜夜缭绕在她的心头。救王子的人从来不是她，她还记得那时这个少年仿佛要生吃她的表情。
她在害怕，可这场联姻太重要了，她和王子都心知肚明。
这个捡回来的人似乎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为她无数次为了这个人和王子理论、争执，成效却不大。
只因王子一句，他都已经瞎掉了，我为什么要赶他走。
下人们暗地里偷偷猜测公主嫉妒这个少年，但自持身份，做不到破口大骂或者强势驱逐这个瞎子，因为每次看见王子和那个人走在一起，她就全身颤抖，攥紧自己的手，破了皮也不知道。
公主有苦说不出，也不敢说，虽然这个安静的少年看起来十分好欺负，可那个第一印象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王子成婚的这一天，天格外的蓝。
婚礼是在轮船上举行的，看到这个和那艘在暴风雨中折损的船无异的东西，看着那一成不变的海，公主心中更加难受，如鲠在喉。可是她不想说出真相，也不敢，这一切都好像那个少年的游戏，而她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棋子。棋子，是不能动的。
白色的海鸥在海上低低的飞着，侍卫在王子耳边耳语几句，王子的神色变得凝重。
最终释然。
他用深情的眼光看着盛装打扮的公主，拉起她的手，拥她入怀。
小人鱼静静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不声不响。
王后的灵魂站在他的后面。王后是那个灵魂。
她爱上了国王，从深海来到大陆，却在结婚时被姐姐告诫，那国王目的不纯。姐姐用自己美丽的长发换来女巫的匕首，给了她，让她杀掉国王。可是即使看到国王不忠，她也依旧没有下去手。
她说她不忍心，她的心终究不是铁做的，她无法忘记那些快乐的日子，那时候一切都是幸福的，一切那么美好，像晨曦的泡沫。
不知有没有人告诉过她，泡沫这种东西——美好而又脆弱。
她的身体在黎明之时变成了空气，灵魂不得转世，却因为执念停留在这里修补破碎的爱情。
她说她看到那些人笑的时候，就好像看到自己和国王，很幸福。
时间模糊了她当时的表情，小人鱼却依旧记得那和巫师一样的声音。
毕竟是那么独特的声音。
小人鱼离开了这里，来甲板上透气。
海鸥飞的更低了。他这么想。
“咳。”公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做什么？”
王后不见了，她又像影子一样不见踪迹。可是，影子啊，从来都不会消失，只不过被覆盖罢了。
小人鱼回头看着公主，静静盯着她，什么也没说。
专注的目光，就好像盯着自己深爱的人。
公主此时穿着纯白的婚纱，更衬得她气质出尘。一双灵动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小人鱼，冷哼一声，最终泄气。
她不自在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金色的眼睛没有再看小人鱼。
“我要结婚了。”她好像是在炫耀，语气却有一丝不安。
也许此时小人鱼只要有一点厌恶或者拒绝的倾向，她都会拒绝这场荒唐的婚礼，但这只是她一闪而过的想法。
王子从公主身后搂住她，忽然抬头直视小人鱼。
“你在这里做什么？”王子问，“为什么不高兴呢？”
小人鱼顿了顿，蓝色的眼睛看向王子。王子尴尬的扭过头，不与他对视。他总是感觉自己理亏。
“回去吧，这里风大，小心感冒。”王子安慰道。
他的目光却在甲板上，也不知是在安慰谁。
公主有些不高兴的撇嘴，挣出王子的怀抱，气冲冲的先走掉了。
“你有我还要关注别人，我不理你了。”她这样说。
王子感觉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显得突兀又尴尬，却没有走开。
他上前一步扶住栏杆，想拥抱小人鱼，最终收回手。
“你...”
他犹豫片刻，转过头，不让小人鱼看见自己落下的眼泪，“回去吧。”
小人鱼就那么看着他，看的王子微微一颤，闭上双眼，握拳离开。
就像演练无数次那样。
王后突然在小人鱼身边出现了，她从海里钻上来，站在了小人鱼身旁。
她一言不发，扶着小人鱼的肩膀，望着那轮金黄的太阳，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今天天很蓝呢。”小人鱼扶在栏杆上，对着大海说。
“可是我啊，一点也不喜欢。”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王后以为这是幻觉。
毕竟，他是哑巴不是吗。
白云渐渐遮住了太阳，阳光洒在甲板上，金色镀在小人鱼身上，一切显得模糊、柔软。
也许，内心曾经也有温暖的地方。
就像甲板上温暖的日光。
他眺望远离大陆的远方，眼眸深处有遮不住的温暖。
也许更远的地方，也曾有一个蓝眼睛的少年，这样看着，看着海的景色。
就用这目光，像看爱人一样的目光。
王后收回伸出去的手，轻轻消失，无影无踪。
就像之前一样.
王子把一件蓝色的柔软披风披在小人鱼身上，替他整理微乱的发鬓。
“公主现在很忙呢，大概晚上才会见面。”王子说。
海风变得有些大了，远处传来不知什么鸟的声音，海上的白色身音渐渐少了，白色的云向这里聚集，靠拢，人声离这里越来越远，隐隐有听不清的模糊腔调传来。
他听见了水花的声音。
轮船划开水，向远方行驶。
王子用深情的目光凝视小人鱼的背影，轻轻的说，“我为什么来这里呢？”
“你知道吗？”
如果是喜欢的话。如果真的喜欢你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人鱼与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