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蜻蜓》楚舒月

18、第 18 章

　　第18章
　　自从姚春花和易扬和好后，范建荣和雷明便知趣地退下阵来，再上课时，两人便不再一左一右围着姚春花坐，只有杨硕偶尔还会凑到姚春花身边坐着，见到易扬还特地跟他打个招呼，然后旁若无人地同姚春花说话。
　　转眼到了大三下学期，雷明悄无声息地和刘萍好上了，范建荣依然是到处打鱼摸虾，一个女朋友也没交到，杨硕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据说已和萧芳分手，曾可依短暂地和一个学弟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就再也没在校内谈，而是在网上搞起了异地恋，每天和她相隔十万八千里的网上男友在□□上聊天。
　　姚春花报名参加了景观设计大赛，从五月就开始准备却一直没有头绪，她每天都到盆景园，在里面转来转去寻找材料，易扬每天的时间除了代课就是自己上选修课，比起姚春花要忙碌许多，姚春花已是见怪不怪，就算几天见不着面也不会觉得不安，逐渐找到了自己生活的节奏。
　　这些天她一直徘徊于图书馆和盆景园，图书馆门前的那棵大雪松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记得张老师说过这棵松是她入校时她和一个同学一起栽的，这棵树记载了他们的友谊，现在雪松依旧挺拔，可当年种树的人却早已化为灰烬。
　　六月的一天傍晚，她又在雪松下沉思，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老人见她久久立在树下，问道：“同学，你也喜欢这棵雪松吗？”
　　姚春花点点头，老人感慨道：“想当年这棵树还是我和我同学一起种下的，没想到一晃都过了四十年呀！”
　　姚春花问道：“您认识张老师？您姓齐？”
　　老人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齐？你认识张洁？”
　　姚春花点头说道：“她是我们盆景园的老师，不过去年已经过世了。”
　　老人有些哀伤，说道：“我也是在同学会才得知这个消息，才特意赶来的，这棵树见证了我们当年的友谊。如果当初知道我的离开会是我们的永别，我就不会选择离开了，四十年不见，再见面却是物在人亡，这真是让人伤感！”
　　姚春花指着雪松说道：“张老师特别喜欢这棵树，她带我来看过，告诉我这四十年来都是她是来照料这棵雪松的，期间一共下了三次特别大的雪，您看它对面的那棵树，已经换了三次，可这棵树，张老师不让人换，每次都是她给它钉支架，一次次把它从死亡线上又救活了。”
　　老人点点头说道：“那是1976年、1983年和1999年。”
　　雪松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谈话，在风中轻轻摇曳起来，这棵雪松差不多有四层楼那么高了，这在雪松中极为罕见，老人说道：“我这次回国，不打算再走了，我要接替她照看好这棵树。”
　　在姚春花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张老师这一辈子守候的难道仅仅只是一棵树吗？难道不是一份对情感的执着吗，不过到头来她还是没能等到那个当初陪她一同种树的人，她这一辈子算是白等了。
　　姚春花一边走一边想，突然灵光一现，对自己的设计有了感觉，她急急忙忙来到盆景园，在三楼的实验室里开始摆弄起自己的盆景来。
　　姚春花一改过去用小盆的做法，这次选定了一个80厘米的陶制浅口长方形大盆，她把主题定为“镜花水月”，是以雪松为主要材料，辅以松石为山石材料，再以圆盘形硬石，立于微型潭水边的造型，做成的一个水旱盆景。
　　要把脑海中萦绕的构思落实到二维空间上，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好在雪松从四月起就开始移植，现在只需要做些缠绕根部和枝叶的修剪工作，圆盘形硬石是张老师大二时送给她的，现在正好派上用途，松石则需要现配现用，有些费功夫。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姚春花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宿舍就要关门了，现在无人打扰，她的思绪非常活跃，她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活，决定继续做下去。
　　易扬下了晚自习，正准备回家，走到校门口突然想起没写完的教案还落在盆景楼里，便折转回来取。
　　易扬走进盆景园一眼就看见了三楼实验室里还亮着灯，他以为是谁忘了关灯，就取了教案来到实验室门口，准备把灯光上，发觉里面有人便好奇地往里张望，谁知道竟然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姚春花。
　　姚春花托着头坐在盆景前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拿起枝剪小心修理了一下，然后又是长时间的停顿。
　　易扬从未见过姚春花如此专注的神情，她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堆毫无生气的树木石头，而是在和某人对话，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姚春花站起身放下手中的工具，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亲爱的，我终于完工了！”
　　易扬心里暗笑，姚春花哼着小曲，在盆景前前后后前走动了两步，显然是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然后，姚春花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看见黑乎乎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姚春花尖叫一声，惊讶地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吓死我了！”
　　易扬也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说道：“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姚春花看了看手表说道：“十一点了。”
　　“你在做参赛作品？什么主题？”易扬有些好奇地问道。
　　“保密，以后你就知道了。”姚春花得意地说道。
　　易扬说道：“你跟我走吧，今晚就住我那里。”
　　姚春花有些迟疑，易扬说道：“现在宿舍已经关门了，你进不去。”
　　姚春花小声说道：“我知道，我本来准备在这里待一晚上的。”
　　易扬说道：“不行，就你一个人待在盆景园不安全，走吧。”
　　姚春花“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易扬关上灯，锁好门，姚春花跟在他身后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