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蜻蜓》楚舒月

15、第 15 章

　　第15章
　　晚上，易扬没来找姚春花，姚春花躺在床上摸着饱饱的肚子心想：没来也好，省得跟他解释。第二天圣诞节易扬还是没出现，姚春花觉得有些异样，心想：可能是他太忙了。元旦放假四天，易扬还是没有出现，姚春花每日在寝室度日如年，她记得易扬说过，等他忙完了就来找她，难道他还没忙完？
　　一月六号、七号两天考研，到了晚上，姚春花心想，考试都结束了易扬该出现了吧，等到晚上九点，易扬没来，九点半，姚春花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前往易扬寝室。
　　推门进去，里面一个男生问道：“你找谁？”
　　姚春花问道：“易扬在吗？”
　　男生答道：“他拿了些东西和张玲出去了。”
　　张玲就是系主任的女儿，是服装设计系大三的学生，系学生会主席，她的背景易扬和她提过一次，姚春花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男生答道：“这可说不准，易扬在校外租了房子，也许今晚不回来。”
　　姚春花心往下一沉，虽然不抱希望可还是问道：“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男生说道：“丹桂新村55号。”
　　姚春花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丹桂新村她并不陌生，她看了看手表，在二十分钟宿舍就要关门了，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找他，她在五栋楼下站了一小会儿，最后决定还是算了。
　　回到四栋，她看见易扬站在楼下，易扬脸色有些苍白，姚春花走过去，说道：“有事吗？”
　　易扬说道：“我们到操场上走走吧。”姚春花心想终于要跟我摊牌了。
　　两人来到操场，易扬说道：“姚春花，张玲跟我表白了，你知道他爸是我们的系主任，我不好拒绝。”
　　姚春花狠狠地甩了他一记耳光，骂道：“滚！”
　　易扬脸上清楚地现出五个手指印，姚春花哭道：“我恨你！”说完转身就跑了。
　　寒假一晃而过，新开学了，宿舍里曾可依大呼：“不得了，胖了十斤要减肥！”刘萍的脸也大了一圈，唯独只有姚春花，体重不增反降，让曾可依羡慕不已，虽然一边嚷嚷着要减肥，可大家更关心的是新年的第一次聚餐，按惯例，大家把各自家乡的菜拿出来，曾可依拿出一根卤鸭脖和一截卤藕，刘萍拿出一根香肠和切好的卤猪耳朵，姚春花拿出一段卷切和腊排骨，切好之后，放入酒精炉煮了起来，一会儿寝室里就飘满了香味，曾可依把洗净切好的大白菜和豆腐一起倒入锅中，搅和了一阵，说道：“ 大家别客气，痛快地吃，等过了明天就要忌口减肥了，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再开荤呢！”
　　刘萍边吃边说道：“我不管，我才不要减肥，来学校两年，我长了二十斤，可是你们看，除了买衣服时我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不痛快外，其他的时间我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新年伊始，我要做一头快乐的小猪，将吃进行到底！”
　　曾可依说道：“来，我也要庆祝一下，庆祝我的重生！在那人老婆和女友的夹击之下，我跟那个‘大叔’终于拜拜了，哎，我当初也是鬼迷心窍怎么肯为这种人白白浪费我两年的青春呢，还好我迷途知返，现在我一定得好好弥补回来！虽然寒假长了几斤肉，但姐姐我的魅力始终是无人可挡的，告诉你们，今天我进校门的时候就有帅哥和我搭讪呢，最后还帮我提着行李送我回宿舍，嘻嘻！”
　　见姚春花一直沉默不语，曾可依问道：“春花，大过年的，你就没点话要跟我们说？”
　　姚春花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嘴里，说道：“我跟易扬分手了！”
　　曾可依正啃一截鸭脖子，听了这话差点没噎住，吐出鸭骨头说道：“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悲催的事，为什么，你们不是好不容易才复合的吗，姚春花，难道你又另结新欢，看不上易扬了？”
　　姚春花“呸”了一口说道：“为什么一提分手就一定是我不对？不是我另结新欢，是他！”
　　刘萍摇摇头说道：“易扬老实稳重，积极上进，对你又痴情，而且从来不和女生打情骂俏，怎么可能是他，不对，一定是你，是你和杨硕纠缠不休所以要和他分手对不对？”
　　姚春花放下筷子说道：“不吃了，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两个，原来易扬在你们心里那么美好，而我就这么丑陋，随你们怎么想吧，反正事实就是，我跟易扬，我们两个现在分了，你们要觉得他好，去追吧！”说完撂下碗筷就走了。
　　刘萍小声说道：“她好像生气了，不会是两人分手对她打击太大了吧？”
　　曾可依说道：“这个易扬，都快毕业了，还提分手，看来真的是没把姚春花放在眼里呀，不过没事，也许过两天两人自己又闷不啃响重新和好了，我们也是白操心。”
　　下午姚春花回来，一头长发已经剪成了假小子，曾可依说道：“春花，这次是真的了？”
　　姚春花眼睛一湿，点点头，曾可依伸出手握住姚春花的手说道：“没事，不就是分手吗，谁没经历过的，别怕，姐姐陪着你呢！”
　　转眼又是六月，别的女孩都是长发飘飘，长裙飘飘，唯有姚春花每天都是短袖长裤外加一头短发，打扮得像个男孩。景观设计大赛在即，当别的女孩都在花前月下的时候，姚春花照旧不是跑图书馆就是跑盆景园，已经是大二下学期的姚春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对盆景一无所知的女孩了，她已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盆景园的张老师依然很喜欢她，喜欢她的勤奋认真和成熟稳重。
　　九月，开学一周后大赛结果出来了，出人意料，冠军又是姚春花，如果说得一次冠军还让人猜想她是碰运气的话，蝉联两届冠军绝对是实力的明证。姚春花得奖的作品是“不离不弃”，选材依然是两株火棘，只是这一次，两株火棘从根部就缠绕在一起，只在顶端各自分开，显得既缠绵又各具神采。
　　易扬以专业课第一的成绩成为系研究生一年级的学生，担任大三景观设计课的助教。当曾可依神秘兮兮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姚春花时，姚春花轻蔑地“哼”了一声。教景观设计课的张老师因为被查出脾脏肿大，要住院作手术，只上了两次课就让易扬代课，易扬备课很认真，讲得也很仔细，但姚春花上课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且从不抬头。
　　一次周末姚春花去省医院看望张老师，张老师见到她很高兴，拉着她的手问道：“春花，我不在，易扬的课上得怎么样？”
　　姚春花小声答道：“还不错，不过我更喜欢听您讲。”
　　张老师笑了笑，说道：“可是易扬怎么说你听讲不认真呢？春花，在盆景设计这方面你很有天赋，可光凭天赋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扎实的专业知识做背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你简单执着，敢爱敢恨，你的盆景寓意很明确，你对感情有自己的想法，可是生活里除了感情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去追求，你还年轻，校园生活转瞬即逝，要好好把握。”
　　姚春花点点头，见张老师闭上眼似乎有些疲倦，便起身告辞，张老师睁开眼睛说道：“下周就别来了，那时我可能刚动完手术，需要静养。”姚春花点头答应。
　　第二周周三，景观课正在进行，突然系里的黄老师匆匆赶过来叫出易扬，小声对他说道：“你的导师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易扬怔了一下，返回讲台说道：“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吧，张老师手术失败了，我要去趟医院。”
　　姚春花惊呆了，她收拾好书包，跟了出去。在手术室外面，姚春花看到了浑身插满管子的张老师，她年近六十，头发有些花白，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洁白的床单覆盖着她有些偏瘦的身体。姚春花泪如雨下，早知道她会出事，自己平时就该多来看看她陪陪她的，张老师对她多好呀，那时她才大一，对盆景一无所知，是张老师手把手的教她辨识材料，学做盆景的，就在三天前她还过问过自己的学业，还以为她不过是个小手术，过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回来教他们，谁知道这一别竟是永别！
　　易扬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哭得伤心不已，易扬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见姚春花如此伤心过，就连他们分手的那次，她也只是噙着眼泪，并没有嚎啕大哭。
　　回来的路上，两人坐在公交车上，姚春花还是哽咽着哭个不停，有个中年阿姨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小伙子，你女朋友哭这么伤心你怎么不劝劝她呢？”
　　易扬小声说道：“别哭了。”
　　中年阿姨说道：“小伙子，劝人不是像你这么劝的，你的态度要好一点，语气要软一点，不然你女朋友怎么原谅你？”
　　四周人见状也都对他指指点点，易扬百口莫辩，只好低下头默不作声。好容易下了车，姚春花擦干眼泪往前就走，易扬在她身后喊道：“姚春花，张老师是我的导师，我都没怎么难过，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姚春花说道：“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懂得什么叫伤心难过！”易扬抓住她，说道：“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我不过是告诉你张玲跟我表白的事，我又没说要跟你分手，你就一大嘴巴甩了过来，还一口一个分手，你问过我的想法吗？”
　　姚春花跳起来骂道：“你都说自己没办法拒绝了，还敢狡辩！”
　　易扬说道：“我是说没法拒绝继续给她补课，她的表白我当时就一口回绝了，现在她的象棋比赛早就结束了，我也不用再去同她见面了。”
　　姚春花“呸”了一声说道：“我不信！你都到外面租房子了，还敢骗我！”
　　易扬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姚春花冷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丹桂新村55号对吧？”
　　易扬一愣，说道：“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看。”
　　姚春花说道：“看你们俩的爱巢，算了吧，恶心！”
　　易扬拉着她说道：“你跟我来！”
　　姚春花跳起来挣脱他的手说道：“易助教，请注意一下形象，别跟我拉拉扯扯！”
　　易扬说道：“我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呢？”
　　姚春花赌狠地说道：“天塌下来我就相信你！”
　　易扬说：“不信算了，那我送你回去。”
　　姚春花说道：“别，不用了，要是被我男朋友看见了就不好了。”
　　易扬颤抖了一下，问道：“你又交男朋友了？”
　　姚春花把头一昂，说道：“对，因为我不想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易扬说道：“可我没看见你有男朋友。”
　　姚春花说道：“你没看到，我会让你看到，我说有就是有！”
　　易扬叹了口气，脚步缓下来，姚春花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