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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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季琛小孩子心性，没过多时便不再难过了。况且卫嫔过世时，他年纪尚幼，记忆也多是不真切的。
穆云遥看着四方桌上的茶杯，裸/露在缠布外的手指头轻轻摩挲着杯壁。忽地，他想起什么一般，垂眸笑了起来，“怪不得……”
怪不得元妃赏赐那日封季瑜这么反常，话里都带着别扭；
怪不得那日他独坐在厅内品茶，也正是这蒙顶甘露……
只是封季瑜心里压抑，又不肯寻人倾诉，过得实在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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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遥在房里躺的要长毛，他有伤在身，正好给了封季瑜分开就寝的由头。也正如此，穆云遥已几日未见着人了。
封季瑜做事向来留有余地，这般对人是鲜少有的。若放在往常，穆云遥定是不放在心上，可也不知怎的，他越是了解这人，便越是难以自制。
绵竹知他憋得难受，寻了辆双轮车来，是早年间守宜山围场的老朽用以拉货的。
因着时间久远，车子被虫蛀了小半边轮子，推起来实在费劲。绵竹本不想用，但见穆云遥无精打采，还是问了问。
穆云遥闻言，从床榻上支起半边身子，也不嫌车子陈旧，道：“不碍事，叫了小琛，出去遛遛。”
他虽未伤筋动骨，但是四肢擦伤太重，大夫不允他下地。绵竹一早将双轮车清洗过，又改加了座，这会儿铺了厚厚垫子，才扶人上来。
一坐上穆云遥便垂头笑了，绵竹紧着看他，“公子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
穆云遥将新缠了白布的手举起，那手上一股膏药味道，自嘲道：“我这些时日受的伤，快赶上小半辈子的了。”
绵竹见那缠布外的皮肤上小伤交错，有些心疼。可又见穆云遥心情好些了，便打趣道：“倒也不是，您被老爷打的也不少。”
穆云遥转回头，还未来得及还口，那双轮车已然被绵竹推得动了起来，“吱吱嘎嘎”的混在车轮的悠悠转声里。
今日天气甚好，还出了太阳，阳光将薄雾撕开一条缝隙，缓慢的倾泻而出，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观礼台方向有鼓声阵阵，穆云遥道：“今日是在比试什么？”
绵竹将双轮车推得缓且稳，“摔跤，这是第二日了。公子要去瞧瞧吗？”
穆云遥瞥一眼盖在身上的盖被，“不了，不凑这个热闹，沿小道转转罢。”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声唤，不需多听也知道是谁，穆云遥声音放大些，“这边。”
封季琛没让人跟着，一个人跑了过来。
他拿了件斗篷，放到穆云遥腿上，“轩楚哥，天气凉，这个给你。”
穆云遥好笑地看他，心道这哥俩怎么如出一辙的爱管人冷不冷，抬抬腿上盖被，“你瞧我盖的这些，不冷。”
封季琛又道：“轩楚哥伤着，不比往日。”怕他不听，又加了一句，“齐先生也是这般说的。”
穆云遥腹诽，那齐大夫还不允他出来，他这不也出来了。看着这孩子一本正经的脸，穆云遥接了斗篷，“那先盖腿上，再冷些我便披。”
封季琛这才点头，走到另一侧帮着一起推车。绵竹忙让他歇着，他摆摆手，“不累。”
凉风一袭，吹得人也精神，穆云遥闲闲开口，“说是今日有摔跤，怎么没去看？”
虽未提名，封季琛也知道是在同他说话，“昨日看了的。”
“怎么样？”
“昨日比了很久，尤其最后一场，大梁武士虽落人后，但不骄不躁，颇有大将之风。”
穆云遥瞧他正经，就想逗他，“小琛什么时候也比试比试，我定来给你撑场。”
封季琛真就认真想了想，“还要再过几年，不过摔跤不行，最多也就骑马射箭，到时候轩楚哥可要来看。”
“那是自然，你若上场，我喊了人来给你助威。”
正说着，穆云遥瞧见不远空地正聚着一群孩童，似是在蹴鞠，“那是在作何？”
绵竹道：“陛下仁心，辟了场子给王公贵族的少爷小姐们玩，公子要去看看吗？”
穆云遥倒是无所谓，他看向封季琛，“小琛要去吗？”
封季琛一眼瞧见那人堆里一着了粉色衣裙的女孩儿，“不了。”
“那便不去，我们绕小道转转便回罢。”
他们刚要走，就听得一声尖声叫喊，“封季琛！”
封季琛未言，穆云遥眉头先皱了起来。这般直呼名讳，属实无礼。
可那跋扈声音不歇，又叫道：“封季琛叫你呢！你聋了不是？！”
封季琛面颊发红，却是站在原处不动。
穆云遥随声望去，就见一闺女朝他们这处跑了来。绵竹瞧了一眼，附到他耳边，“是淳妃幼女，名安瑗。”
淳妃……那不就是封季瑭亲妹。
穆云遥见封季琛僵在原地，伸手捏他手腕，轻声试问：“去见见？”
封季琛垂着眼未答，可那闺女已然跑到了近前，瞧着穆云遥，翻了眼皮道：“孝忱王妃安，我们正在蹴鞠，想找了封……”她顿了顿，继而道：“七哥一起。”
封季琛转正身子面向她，“谢皇妹好意，我今日还有事，便不了。”
封安瑗半仰了头，“是有事还是怕了？文不成武不就的，连蹴鞠也是不敢的么？”
她不过比封季琛虚一岁，却跋扈非常，拦在他三人面前偏不让过去。
穆云遥好笑，他不过是伤了，即便他是残了废了，也不至于被个奶娃娃阻了道，刚要开口，封季琛却回道：“我何时怕过？”
“那你来啊！”
“来便来。”
封季琛被人一激便忍不得，穆云遥摇摇头，叫绵竹跟上，四人两前两后往空地去。
空地上围了不少孩童，年岁参差，看样子大的十五六，小的不过六七岁。
封安瑗走在最前，昂着头，“我们如何比？白打还是筑球？”未等人回，又自顾自道：“白打无趣得很，筑球吧，谁进球多便算谁胜！”
封安瑗被宠惯着长大，母家势大，兄长也跋扈，还未怎么尝过委屈。
就穆云遥猎熊一事，让她难受了好几日，也同封季瑭闹了好几日。
她年岁小，心里没有家国大义，满脑子都是如何在小辈中取胜，在父皇面前争脸，即便是输了，也不能输给样样都不如她的封季琛！
或许是封安瑗实在过于张扬，她还未到场，空地上已然让出了位置。年岁大的几个带着小的往边上站，更有仆婢、嬷嬷，抱了自家少爷小姐，隐在角落里。
穆云遥和绵竹行得慢，走在最后。绵竹趁着给他掖盖被，凑在他耳边，道：“公子，那小殿下擅踢武球，我怕……”
穆云遥抬头看了一眼，“男孩子多历练历练，无妨。”
说是筑球，那便要打对抗，双方至少要有三名队员。
封安瑗早已选定了人，除去她自己，还有母家正阳侯府二爷家的两位公子，吴庭慎和吴庭谨。这二人约莫十三四，却壮如小塔，再看封季琛便显得瘦弱许多。
也不知是忌惮还是什么，到了封季琛这边，偏就无人肯站出来。封季琛站在球场边，一脸无措。
穆云遥护人心起，看向绵竹，“你蹴鞠可还行？”
绵竹垂首道：“这种场合，小的上场……不大好吧。”确实是不大好，一来年纪偏长，恐有欺人之嫌；再者身份有别，他也难施展拳脚。
正说着，人堆里钻出个人来，看着十一二岁，细胳膊细腿，一双眼在没几分肉的小脸上显得颇大，他撸了撸袖管，“我来。”
众人瞧他样子，皱眉的皱眉，摇头的摇头，更有甚者已然笑出了声。穆云遥偏头看向绵竹，“这谁家孩子？”
绵竹摇头，“公子，小的不知。”
这小孩儿未自报家门，脸又生，但瞧衣着也不是寻常人家子。他站到了封季琛身侧，竟是还要矮上半个头。
虽如此，场上仍缺一人，又实在无人肯出来，绵竹便硬了头皮上了场。
两相一对比，才更觉出差距。
封安瑗虽是体瘦，但其身侧的两位却是结实，封季琛这边却要弱上许多。穆云遥看看自家小孩儿，朝绵竹使使眼色，让多照看下。
既说是筑球，几人便约定了规章，封安瑗红方，封季琛蓝方，先进五球者获胜。
穆云遥在一边正看得乐呵，就被封安瑗点名要求掌锣，他无奈，用不算太灵活的手拿起了鼓槌。
随着一声锣响，比试开始。
圆球刚被抛于半空，吴庭慎眼疾手快，起身一个大跳将球在半空截了下来。他在这几个孩童间身量算高壮的，这么一挺身，竟是无人能撼动。他先是带球跑了小段路，又同吴庭谨默契的互看一眼，利索的抬腿一踢，那球便听话的滚到了吴庭谨脚下。
吴庭谨带着球朝前跑，绵竹看准了时机，上去正要截球，他身侧忽然上来一人，“咣”的一下直将他撞出数跬步。
绵竹脚下不稳，踉跄着刚要站定，他身侧人却又贴上，这回像是故意一般，一把将他推摔在地。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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